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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陆福葆微微一笑道:“师叔从他谈话之中,听出来的,他们志在找寻他们帮中失落已久的镇山之宝,只不知有何顾忌?非要等我离京之后,才能动手。”

  本来是咱们找不到头绪,但现在咱们既知道他们第一步,是逼我离京,咱们就是不去找他,他也会找上门来的。

  祝文辉心中暗想:姜总是老的辣,这点自己倒是没想到,一面接着问道:“师叔,他给你看的那块玉牌,是江湖上哪一个门派的记号?”

  话声甫落,马车已经驰到迎宾客栈门口,停了下来。

  赵成一跃下马,打起了车帘。陆福葆、祝文辉下了车厢,跨进店堂。

  早有一名店伙哈着腰,迎了上来,连连暗笑道:“田老爷、徐公子回来了。”

  抢在两人面前,进入后进上房,打开房门,燃起灯烛,又巴巴结结的沏了一壶香茗送上,才行退去。

  陆福葆心里暗暗冷笑一声,忖道:此人眼神充足,身手利落,哪会是客栈里的伙计?明明是对方派来的人了!

  但他并未说穿,依然装作不知道一般。两人刚在房中坐下,过没多久,就听门上响起“剥落”之声。

  陆福葆抬头道:“进来!”

  房门开处,副总捕降龙手张其泰已经走了进来,朝陆福葆拱拱手道:“总座此行如何?”

  陆福葆道:“张兄请坐下来再说。”

  张其泰刚一坐下,那店伙又巴结的送上一盏香茗,退出房去。

  陆福葆喝了口茶,徐徐说道:“眉目总算有了。”

  张其泰道:“是迎春阁的人?”

  陆福葆点点头,轻哼一声道:“兄弟和张兄白吃了几十年的公事饭,咱们都走眼了。”

  张其泰听的不禁一怔,惶然道:“总座是说小翠花?”

  陆福葆道:“不错,小翠花在京城混了二三十年,你想不想得到她一身武功,不在你我之下。”

  这话,听得张其泰又是一呆。他是总捕头陆福葆手下唯一的大将。陆福葆处理京城里发生的重大案件,像清查九城赌窟,艳窟,管制地痞流氓等等琐碎事儿,都由降龙手张其泰负责。

  小翠花当年艳帜高张,不过是个捞女,如今徐娘半老,手底下调教出一批年轻貌美的姑娘,当了老板,也不过是个老鸨。但如今听陆福葆说出她身手之高,不在总捕头和自己之下,这话怎不叫他吃惊?

  不,他身为副总捕头,是他负责的事儿,竟然被人混蒙了几十年,岂不有亏职守?

  张其泰盼上讪讪的有些发热,面露惊诧道:“总座如何看出来的?”

  陆福葆道:“不动手,还真看不出来……”张其泰听得更是吃惊,问道:“她和总座动了手?”

  陆福葆道:“岂止小翠花?就是她手下八花,身手之高,也不在江湖一流高手之下。”

  张其泰道:“总座是否知道她是哪一帮的人?”

  陆福葆道:“修罗门……”

  话声未落,人已一跃而起,轻捷有如狸猫一般,一下掠近门口,手却很快拉开房门。

  事起突然,张其泰,祝文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故?但眼看陆福葆朝门口掠近,也立即跟着霍地站了起来。

  房门开处,但见门口弯腰贴耳,站着一个人,正是方才送茶水进来的那个店伙。

  陆福葆这一下动作,实在太快了,那店伙站着的姿势,要改变也来不及,只要看他这弯腰贴耳的模样,一望而知是站在门口窃听。

  房门乍启,他出乎意料,一时也傻了眼,但此人还是相当机警,他并没有直起腰来,(因为这时直起腰来,就更证实他偷听)只是脸上换了一付谄笑,哈着腰道:“小的给老爷冲茶水来的。”

  他手上果然提着一把大水壶,确实是冲茶来的。

  陆福葆含笑道:“你来的正好,我正要招呼你冲茶呢!”

  那店伙连声应“是”,提着水壶走了进来。

  陆福葆原是将计就计,把他赚进,此时等店伙进入房久一手立即掩上房门,倏地转过身来,沉声道:“伙计,你老实说,是谁要你来的?”

  店伙微微一惊,陪笑道:“小的因厨房水开了,想到你老房里来了客人,也许要冲茶水,是小的自己来的!”

  陆福葆冷笑道:“光棍眼里不揉沙子,你方才听到了什么?”

  店伙哆嗦道:“依……你老说些什么?小的什么也没……没有听到。”

  陆福葆朝张其泰点了下头,说道:“张兄把他拿下!”

  张其泰外号降龙手,出手何等快速,一下就抓住在店伙的肩窝上。

  店伙口中忍不住“啊”了一声。

  张其泰左手接着一指,点在他“哑门穴”上,冷喝道:“朋友识相一点,饶你不死,只要你敢大声嚷一嚷,我就捏断你的颈子。”

  那店伙吓得脸如土色,要想说话,又被点了“哑穴”,出声不得,只好拿眼望着张其泰,露出乞怜之色。

  张其泰伸手在他后颈揉了两下,解开“哑穴”,一面说道:“田老爷有话问你,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,若有半句吱唔,别怪张某不够交情。”

  那店伙哭丧着脸道:“不……不知田……田老爷要问什么?”

  陆福葆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那店伙道:“小的叫小耗子。”

  陆福葆又道:“是什么人叫你来的?”

  那店伙道:“小的说的句句是实,住上房的客官,都喜欢巴结,小的为了想多得些赏金,多跑几趟,不费事,小的真是自己来的。”

  陆福葆脸色一沉,双目棱威陡射,喝道:“你还敢和我打马虎眼?”

  店伙被他威势所慑,打了个哆嗦,连声道:“小的不敢。”

  陆福葆道:“好,我问你,你们老板是谁?”

  张其泰在旁道:“快说。”

  店伙道:“咱们东主姓柴。”

  他说的自然是迎宾客栈的店东。

  张其泰冷笑道:“好个刁民,看来不给你吃些苦头,你真还当咱们客气。”

  右手倏发,运指如风,连点了他胸前五处穴道。

  店伙这下露出破绽来了,张其泰手指点落,他脸上顿时大变。

  那是因为张其泰点的,正是五处阴脉的主穴——“五阴绝脉”。

  这手法显然和一般点穴手法不同。

  店伙立时感到全身经脉,突然束紧,血脉逆流,反向内腑攻去。

  他脸色如土,扑的跪倒地上,望着张其泰道:“张老爷做做好,你……你……在小的身上弄了什么?小的全身都在抽……抽筋了!”

  这几句话,头上突然出现了汗水。

  张其泰冷笑道:“不让你吃些苦头,你是不会说的,我不相信你忍得住,只要你肯实话实说,我立时可以解开你的穴道。”

  店伙全身起了一阵阵的颤抖,额上的汗珠,愈来愈多,也愈来愈大,不住的从脸上颊上滚滚而下,目光望着张其泰,急促的道:“我说,我说,快放开我,快放……”

  张其泰道:“你还敢有半句虚言么?”

  店伙道:“不敢了,不敢了。”

  陆福葆朝张其泰暗暗点了下头。

  张其泰右手挥动,解开了店伙身上穴道。

  店伙蹲在地上只是喘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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