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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八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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阶下有人“喳”了一声,举步走进一个身穿灰黑劲装,腰佩号牌的汉子,朝上欠身道:“总座有何吩咐?” 陆福葆道:“你去通知冯、佟二位领班,从此刻起,加强中院戒备,不必再到四面去巡逻了。” 那汉子答应一声,躬躬身,迅快退了出去。 查总领班忽然喟然叹道:“陆老总果然不愧是一位虎将,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,虽然只来了二十名弟兄,个个身手非凡,唉,咱们府邸里,总共有三十六名护卫,都是托人情进来的,平日会的只是些花拳绣腿,不出事儿,个个挺胸突肚,神气十足,一旦有事,一个也派不上用场,光是兄弟文丑查良勇一个,也罩不住呀!” 祝文辉心中暗道:原来他叫文丑查良勇!“文丑”大概是他外号了! 文丑查良勇一手盘着铁胆,朝祝文辉呵呵一笑道:“老弟一定觉得我文丑这个外号,有些奇怪,对不?哈哈,因为老夫出生河北,从前三国时代,河北有两员名将,叫做颜良、文丑,那文丑据说身长八尺,面如獬豸,老夫虽然没有八尺,但恰好是个獬脸,加之名字中又有个良字,大家都说我身兼颜良、文丑之勇,这就叫我颜良文丑,后来又觉得四个字叫起来很不顺口,干脆就叫文丑,其实文丑这外号,倒是最适合老夫的身份了。” 他敢情说的起兴,伸手抓起茶壶,对着嘴喝了一口,接着道:“英雄不论出身低,老夫从不讳言,从前跟土匪当过爪牙,其实土匪有他们自己的帮会,外人就是用热面孔,去贴他们冷屁,还是靠而不拢,后来老夫觉得一辈子当土匪爪牙,没有出息,就带着家眷,想到京里来谋个差事,无巧不巧中堂府里,要招几名护卫,老夫这就进了府邸,如今算起来,也有二十年了。” 祝文辉道:“查老能当上中堂府的总领班,也是不简单了。” 文丑查良勇道:“老夫当总领班,还是前年的事儿,说起来,这也是命,老夫只有一个犬子明保,前年一十八岁,春天替他取了一房媳妇,哪知不到三个月,犬子忽然暴卒,老夫丧子,心头自然十分沉痛,老夫总究跟了中堂二十来年,中堂听到消息,就亲自征临,对老夫慰勉有加,那时他看到老夫媳妇哀哀痛哭,心有不忍,就命她到中堂府去暂住几天,如今老夫那媳妇儿,就成了中堂面前最得宠的七夫人,这也是七夫人的一点孝心,要老夫当了中堂府的总领班。” 此人把媳妇送给和珅当了七姨太,不但不以为耻,居然还律津乐道,沾沾自喜! 祝文辉不齿其人,心中暗道:这姓查的真是无耻之至! 陆福葆看他越说越不像话,暗暗皱了下眉,站起身道:“贤侄,咱们出去瞧瞧。” 一面朝文丑查良勇拱拱手道:“查兄就请在这里坐镇了!” 文丑查良勇只不过是个土混混出身,靠着他这新寡儿媳献身给和珅得了宠,才爬上总领班的职司,其实那有一点真才实学? 这中院四周,有三十六名护卫,和二十九名提督衙门派来的精干捕头,采取包围式的埋伏,就是连鸟也飞不进来,自然最安全不过的了。他听说陆福葆和祝文辉要出去巡视,叫自己留守,自然正中下怀,连忙点头道:“陆老总只管请。” 陆福葆领着祝文辉走出月洞门。 祝文辉低低的道:“二叔,这姓查的……” 陆福葆道:“他是昔年红莲教匪朱文汇的手下,不知怎的勾搭上了朱文汇的一个小妾,两人就逃到京城里来,那小妾手中有些积蓄,四处奔走,终于给他弄到了一个护卫,前年当上了总领班,仗着他寡媳在和珅面前得宠,难免情老卖老,目空四海。” 祝文辉道:“这人寡廉鲜耻,无聊之极。” 陆福葆仰天吁了口气,道:“咱们且不去谈他。”一面问道:“贤侄方才只说途中遇上一个蒙面黑衣女子,似是言有未尽?” 他身为九城总捕头,果然目光敏锐,什么事都瞒不过他。 祝文辉道:“二叔还记得咱们有一个趟子手,假扮小耗子混在迎宾客栈里么?” 陆福葆点点头。 祝文辉又道:“就是那个趟子手来说的,柴掌柜他们今晚有行动……” 他把今晚之事,一宇不漏的说了一遍。 陆福葆听的双目一瞪,沉声道:“那趟子手假扮小耗子,可能被他们看出破绽来了!” 祝文辉道:“这怎么会呢?” 陆福葆道:“今晚有事,你和那秦少堡主,明明都是被残缺门利用了,这是他们将计就计,有意把你们两人引去,藉以挑起你们三方的冲突,不论谁伤了谁,他们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。” 祝文辉凛然道:“二叔一说,小侄倒是想了起来了,傍晚时分,小耗子进来冲茶,他一直侧着身子不敢和小侄对面,而且话声又说得极轻,可能被他们识破行藏,换了个人。” 陆福葆只是注视着远方,沉吟道:“飞天蜘蛛古东华昔年只是一个独行盗,并无门派,那会是什么门呢?” 祝文辉道:“对了,那紫衣姑娘叫做修盈盈,二叔江湖上哪一个门派,掌门人姓修的?” “修灵君!”陆福葆矍道:“只有修罗门门主姓修。” 祝文辉又道:“那么二叔可知他们说的山主是谁么?” 陆福葆道:“山主,自然是梵净山主神尼清音师太了,昔年魔教倡乱,各大门派几乎全覆,幸得神尼及时赶到,以一记‘雷音掌’击毙魔教教主和他手下八大天魔,才算消除了一场武林从未有过的浩劫,各大门派为了报答神尼盛德,合赠了一片用羊脂白玉精工雕刻的贝叶,号称‘贝叶玉牒’,为武林最高权威信物,贝叶所至,天下武林各门各派,均须一体遵行,不得违批。” 祝文辉道:“如此说,那蒙面黑衣女子向修盈盈出示的,就是‘贝叶玉牒’了!” “可能是。”陆福葆一手拈着苍须,沉吟道:“梵净山怎么会下‘贝叶玉碟’,要修罗门的人三日之内,退出京城呢?” 祝文辉道:“也许梵净山主已经得到消息,修罗门的人,会在京城惹出大乱子来,因此不得不出面加以阻止。” 陆福葆点点头道:“修罗门的人为了找寻他们失落的遗物,不惜骗去和中堂的宝石顶,作为胁逼愚叔离京的条件,如果没有人及时加以阻止,可能真会惹出大乱子来。” 话声未落,突听远处屋上,传来一声清朗的长笑! 这明明是有外人侵入!中堂府的人,半夜三更,有谁敢发这般长笑?有谁笑的这般清朗有劲? 陆福葆心头一紧,急急低喝一声:“有刺客,咱们从两边操过去。” 喝声出口,人已振臂掠起,一跃登屋,身如狸猫,一闪而没。 祝文辉不敢怠慢,跟着飞身上屋,朝左首而去。 这是中院偏东的一排楼宇,并不在护院护卫和九城捕头集中全力保护的范围之内,因此,这里就没有人防守。 祝文辉越过一重屋脊,老远就看到南首一座朝北的屋面上,正有两条人影,对面站在那里。他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,相持不下。 祝文辉立即一闪身,隐入暗处,然后藉着阴暗作掩护,绕到屋脊南首。 这里和他们的距离,已不过三丈来远,这就伏下身子,凝目瞧去。 这两人都以黑巾蒙面,一个身材欣长,头戴软帽,穿一套天青劲装,肩头背一柄长剑! 另一个正是自己跟踪她来的苗条人影,个子瘦小,是个女的。 一柄短剑,不过二尺来长,插在腰间,虽然看不清她面貌,却予人有英姿飒飒之感。 只听青衣人道:“姑娘既非和珅家宅里的护院,又和奸贼毫不相干,今昨两晚,一再阻挠在下办事,究是为了什么?” 苗条人影道:“我是奉命行事,你向和珅行刺,我是来保护他的。” 青衣人冷冷的道:“姑娘是奉谁之命?” 苗条人影道:“自然是我师傅了。” 青衣人道:“令师是谁?” 苗条人影道:“这你不用问。” 青衣人道:“和珅贪赃枉法,残害忠良,是国之蠹贼,令师如何还要偏护着他?” 苗条人影道:“我师傅说,和珅祸国殃民,自会有国法制裁,我师傅在京一日,就不准江湖上,在京里闹事。” 青衣人仰首冷笑一声道:“令师好大的口气。” 苗条人影道:“我师傅说出来的,天下黑白两道,各门各派都得遵守。” 青衣人道:“凭什么?” 苗条人影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,朝青衣人面前扬了扬,问道: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?” 青衣人目光一注,冷冷的道:“姑娘手中大概是‘贝叶玉牒’了。” 苗条人影把东西收入怀中,说道:“你知道就好。” 青衣人冷笑道:“贝叶玉牒,所代表的是武林最高荣誉,也是武林正义的象征,在下先父身负奇冤,含屈而死,在下为父报仇,要诛杀的又是祸国殃民的好贼,请回去转告令师,‘贝叶玉牒’不应该阻拦在下,也无权阻止在下。” 苗条人影气道:“那你待怎的?” 青衣人道:“姑娘只有一件事,可以阻止在下。” 苗条人影道:“什么事?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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