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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飞燕心头猛然一沉,太行一叟料得没错,来的果然是本门有护法琵琶手鄢茂功!

  前面领路的则是护法崔老九,他连左肩破碎,一只手印的衣衫,都没有换,就领着鄢茂功赶来,足见他来的如何匆忙,那不用说是鄢茂功逼着他来的了。

  左右护法,在花字门中,身份地位不在总监之下,照说,花字门的弟子,都得躬身相迎,连头也不敢稍抬,但飞燕今晚是豁出去了!

  太行一叟要替祝文辉疗伤,半个时辰之内,不能有人惊扰,别说来的是右护法,就算是传她武功的总监赛弥勒亲来,自己也要以死相拼,不能让他进去。

  飞燕既然横上了心,看到鄢茂功,也就视若无睹,右手持杖,卓然凛立,挡在两扇山门之间。

  就在两人奔近门口之际,琵琶手鄢茂功冷冷的喝了声:“停。”

  崔老九正在奔行的人,如响斯应,陡然刹住身形。

  鄢茂功冷声道:“崔护法,你说的那间破庙,就是这里么?”

  崔老九恭谨的应了声:“是。”

  鄢茂功道:“好,你去找人通报一声,就说本座特来拜候。”

  崔老九又应了声“是”,举步走近了二丈光景,朝飞燕叱道:“丫头,见了右护法,还不快过去磕头?”

  飞燕冷然道:“我已经脱离花字门,不是花字门的人了。”

  崔老九怒笑道:“好个叛门丫头,见到右护法法驾,还敢如此无礼,崔某先把你拿下了。”

  突然“嘶”的一声,五指箕张,直向飞燕劈面抓来。

  这一记擒拿手,来的好快,猝然间,令人无法闪避。

  飞燕站在门口,尤其看到来的是右护法琵琶手鄢茂功和护法崔老九,心情就十分沉重,颤栗不安,因此也随时都在极为紧张的戒备之中。

  此刻骤睹崔老九伸手抓来,她早有提防,右手执杖拄地,身形骤转,蓄势已久的左手,似掌似爪,忽然朝外划出了一个圆圈。

  花字门女弟子,都精擅“兰花拂穴手法”,崔老九是总监赛弥勒的亲信,只当她使的是“兰花拂穴手”,自然并未把她放在眼里,抓出的手爪,突然加快,朝飞燕肩头抓去,但他这回估计错误了,飞燕这一招,却是太行一叟方才传授给她的一杖一掌,两记奇招之一。

  飞燕只知依样葫芦,随手使出,也不知道这一记有多大的威力。

  崔老九也并未十分注意,但听“啪”的一声,抓去的右手,不知怎的落到了她指掌划出的圈子里,这一下,但觉腕骨剧痛如折,口中大叫一声,朝后飞跃出去。

  原来飞燕这出手一招,连手指也并未触及崔老九的手腕,只是一般飞游的劲气,就把崔老九腕骨击碎了。

  这一招威力之强,飞燕几乎惊奇得大出意外。

  崔老九退出去一丈多远,左手捧着腕骨已碎的右腕,不但痛得满头大汗,也被飞燕这一招惊骇得呆住了!

  他跟随总监多年,飞燕是四燕中的老么,多少斤两,他心里清楚得很,几时学会了这么高深的武学?

  琵琶手鄢茂功目光冷肃,缓步走近,问道:“崔护法怎么了,连本门女弟子一招都接不下来了?”

  原来太行一叟传给飞燕的这一记掌法,和“兰花拂穴手”极为近似,是以连鄢茂功都未曾看得出来。

  崔老九哎着牙齿,说道:“回右护法,这丫头手法怪异得很,属下……属下腕骨被她……击碎了……”

  这话听得鄢茂功也不禁耸然动容!

  “兰花拂穴手法”,专于截经拂穴,使的只是巧劲,不同于硬功,不可能一掌击碎敌人腕骨。

  何况崔老九还是排教中的有数高手,他腕骨未必嫩而且脆,连本门女孩子的一掌都会经受不起。

  他脸上依然冷肃得不见丝毫表情,只是微哼了声,说道:“崔护法腕骨既碎,那就先回去好了。”

  崔老九道:“属下还撑得住。”

  鄢茂功目中冷芒一闪,道:“你留在此地,能帮本座的忙?本座叫你回去,你只管走,碎了腕骨,不及时敷药,就得终身残废。”

  崔老九知道这位右护法的脾气,连忙躬身道:“属下遵命,属下这就告退了。”

  说完,捧着右腕,转身疾奔而去。

  琵琶手鄢茂功两道目光,缓缓朝飞燕脸上投来,冷肃问道:“那姓祝的小子呢?”

  飞燕一招之间,就击碎了崔老九的腕骨,心头对太行一叟传给自己的一杖一掌,已经有了几分信心,但鄢茂功究是花字门的右护法,武功之高,不在总监之下。

  此刻看他缓步逼近过来,心里依然有着说不出的紧张,右手拄着藤杖,左手插腰,冷冷说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鄢茂功道:“本座要进去瞧一瞧,你还不退开去?”

  飞燕把手中藤杖往前一拄,说道:“右护法可认得此杖么?”

  邵茂功不觉移目瞥视了她手中的藤杖一眼,才道:“本座倒是不曾见过。”

  飞燕道:“这是太行一叟的藤杖,太行一叟在此,不准有人惊动于他。”

  鄢茂功目中神色闪动,冷然道:“果然是太行一叟!很好,本座正要见见他。”

  飞燕心中暗暗焦急:“太行一叟料得没错,鄢茂功出身黄教,恃技傲人,果然未把中原武林人物,放在眼里。”

  她依然凛立不动,微微摇头道:“右护法错了,太行一叟桑老前辈因为不准有人惊扰他,才要我持他藤杖,站在门口,不论来的是什么人,一律替他老人家挡驾,右护法最好等天亮了再来。”

  一个花字门的女弟子,竟敢对他右护法这般说话!

  鄢茂功白净、冷肃的脸上,微微一沉,喝道:“大胆丫头,你敢对本座如此说话?”

  飞燕道:“你要我怎么说呢?”

  鄢茂功冷然道:“你背叛本门,大概就是凭仗有太行一叟做你的靠山了,本座此来,就是要见见太行一叟,究竟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的人物?”说到这里,伸手一指飞燕,沉声道:“本座暂时且不难为你,你快进去,叫太行一叟出来。”

  事情已经快要说到僵局,但飞燕希望多拖些时光,半个时辰,现在才不过一刻光景。

  她心念转动,立时收起倨傲神色,故作委届的道:“右护法,今晚之事,你老也在场,我之所以脱离花字门,实非得已,是被筱姨娘实逼处此,我不愿以一个清白女儿之身,被送到万花院去任人作践,右护法,你老是花字门两位长老,你老应该替我说句公道话。”

  说到这里,真的流下泪来。

  鄢茂功颔首道:“很好,你既有悔改之心,可随本座回去,一切有本座替你作主。”

  飞燕摇摇头道:“右护法这番好意,我心领了,好马不吃回头草,我既已脱离花字门,今生今世,是不会回去的了。”

  鄢茂功听的一怔,徐徐说道:“你方才不是要本座替你说句公道话么?”

  飞燕道:“是的,我是要右护法替我说句公道话,那是说并不是我叛离花字门,是花字门逼我脱离的。”

  第十七章

  鄢茂功冷哂道:“这有什么不同?”

  飞燕道:“自然不同,我是被迫脱离花字门,我不承认别人把我看作叛徒。”

  鄢茂功道:“你叛离本门,又不肯随本座回去,自然是本门的叛徒了。”

  飞燕道:“所以我要右护法替我说句公道话。”

  鄢茂功道:“你不肯随本座回去,本座也很难替你说项了。”

  他眼看飞燕依然当门而立,依然右手持杖,左手插腰,暗作蓄势戒备之状,心中暗道:

  这丫头莫非口是心非,想耍什么花样不成?这就不待飞燕开口,沉声道:“本座无暇和你多说,你快去叫太行一叟出来。”

  飞燕道:“我方才不是已向右护法说了,太行一叟老前辈此时正在坐息,不愿有人惊扰,才要我守在这里,右护法要见他老人家,那就只好请你老天亮了再来。”

  鄢茂功看她神色,心内顿时明白过来,这丫头是故意和自己拖延时间。他冷肃的脸上,不禁飞起一抹冷笑,说道:“本座既然来了,岂有回去之理,你不妨进去通报一声,就说本座特来拜会,谅他听到本座之名,不至于托大到拒不延见吧?”

  飞燕面有难色,摇摇头道:“右护法原谅,太行一叟老前辈方才交代过,天色未亮之前,不论何人,一律不见。”

  鄢茂功目中冷芒一闪,沉喝道:“大胆丫头,你连本座的话,都敢违抗么?”

  飞燕道:“右护法吩咐,我自然不敢违抗,只是太行一叟老前辈不肯相见,我也没有办法之事。”

  鄢茂功冷笑道:“他可是不敢见我么?本座却非见他木可。”

  说到这里,目注飞燕,喝道:“你给本座退到边上去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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