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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姜兆祥道:“仙子认为谢兄和大师兄都是遭人家暗算。”

  谢少安笑道:“这不可能,别说咱们都在一起,要中人暗算,决不会单是杨兄和兄弟两人,再说这一天来,根本没有人近过兄弟一丈之内,兄弟相信不至于中人暗算。”

  绝情仙子早已见识过他的武功,他说的话,自然可信,但这就更教绝情仙子心头感到惊奇!

  杨继功、谢少安不是醉酒,就是被人作了手脚。

  这人能在杨继功、谢少安两人一无所觉之中,在他们身上暗使手脚,这人岂非比飞天神魔还要厉害?

  正在沉思之际,蓦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。

  这声尖叫,是女子极度惊恐中所发出来的,这时已是深夜,万籁俱寂,听来特别尖锐。

  室中几人,自然全听到了,大家立时侧耳静听,谁都没有出声。

  谢少安微微抬头说道:“是一个负了重伤的女子,正在飞奔,而且还有人追逐着她。”

  冰儿道:“大哥怎么知道的?”

  谢少安笑道:“她这声尖叫,声音嘶哑,显然受了极重内伤,但此女一身轻身功夫,却是不弱,她在这声尖声嘶叫中,至少飞掠出七八丈远,而且后面还有叱喝之声,自然是有人追逐了。”

  冰儿道:“大姐,我们出去瞧瞧。”

  金笛解元道:“兄弟也去。”

  绝情仙子“格”的笑道:“解元公,你给我留在这里吧,谢兄需要休息,咱们全走了,不是没人照顾么?我们去去就来。”

  她心中觉得无肠公子赵复初竭力巴结,定然不怀好意,因此也处处怀着戒心,一面回头朝姜兆祥道:“杨兄房中,只有令师妹一个人,你快去才好。”

  说完,拉着冰儿的手,朝屋外走去。

  姜兆祥给绝情仙子一说,也赶忙朝对面房走去。

  却说绝情仙子和冰儿两人,出了宾舍,在树影迷离,花香空蒙的花径上,走了一阵,一无发现。不知方才那声尖叫,发自何处?偌大一座花园,自然无处找寻。

  夜雾低沉,花径上,虽有各种颜色的风灯,仍然有些显得昏黄,如果没有这些风灯,只怕绝难见到径尺以外的景物。

  两人手拉着手,刚刚奔到一处花架之下,突见从一丛花树中,奔出一个女子。

  那女子看去不过十八九岁,生得杏眼桃腮,娇美动人,只是现在却秀发披散,嘴角间血迹殷殷,身上只穿了一件甚是单薄的亵衣,袒胸露臂,连贴身的红绫肚兜,都露了出来,赤着双足。光是那双洁白如玉,光致粉嫩的天然美脚,就会叫急色儿看直了眼!

  那女子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,但当她看到绝情仙子和冰儿两人,忽然低啊了一声,转身欲跑!

  看来这女子不是疯子,记得谢少安说过,这女子受了重伤,而且有人在后面追逐之言。

  又见她嘴角还有血迹,益发证实这女子果然身负重伤,有人追逐,正待上前去问清楚。

  那女子忽然转身奔去,敢情她负伤之后,又经过一阵奔掠,神志已然有些不清楚了,这一转身,脚下一绊就往地上扑倒下去。

  就在她转身之际,绝情仙子和冰儿都已看到她背心衣衫上,赫然印着一个色呈青黑的掌印。

  冰儿口中嚷了一声道:“她果然负了重伤,大姐,这是什么歹毒手法伤的?”

  绝情仙子骤睹那个青黑掌印,脸色不禁微微一变,说道:“这像是西崆峒的‘青煞印’……”

  冰儿道:“青煞印,哦,你看她还有救么?”

  绝情仙子肩头一晃,人已到了那女子身边,蹲下身子,伸手把她扶着坐起,一面说道:“冰儿妹子,你来试试,看她还会不会说话?”

  冰儿道:“大姐要我怎么试法?”

  绝情仙子道:“你右手掌心,按在她头顶‘百会’穴上,缓缓渡入真气,要细要缓,她血气经你催动,也许会醒过来。”

  冰儿点点头道:“那可以把她救活么?”

  绝情仙子道:“她伤的极重,只怕很难好的起来,但至少可以使她暂时清醒,好问问她身世来历。”

  冰儿道:“好,我来试试。”

  说着,立即伸出手去,掌心按在那女子头顶之上,然后缓缓吸了口气,十分小心的把真气注入。

  要知她自动跟随铁舟老人学的“紫气神功”,乃是道家上乘功夫,这多年来,她一直不知自己会武。直到最近,她几次出手,无意间证实自己果然会武,而且据谢大哥说,自己学的武功,还很高明,她才知道自己已有武功。

  这时那女子经她深厚的内力,攻入体内,催动气血,苍白的脸色,逐渐泛现出轻淡血色,神志也缓缓的清醒过来。

  只见她双目乍睁,望望两人,口齿启动了半晌,才微弱的道:“是二位姑娘救我的么?”

  绝情仙子自然知道,她中了“青煞印”,决难活命,这就问道:“姑娘是什么人,怎会受伤的?”

  那女子讲话似是十分困难,只见她口齿启动了半天,才说出一句话来,断断续续的道:“我……是峨……嵋……门下……叫……姚翠……玲……”

  绝情仙子道:“你怎会到这里来的?”

  那女子道:“我是……被他们……骗……来……的……”

  她目光盯着绝情仙子,又道:“我……被……贼子玷污,还是一死……的好,只求求……”

  突然一阵喘息,说不出话来,只是用手指着胸口,好像要说什么话一股。

  绝情仙子附着她耳朵,说道:“你快静一静,有什么话,慢慢的说。”

  那女子点点头,张口道:“怀里……师父……师……”

  她话声模糊,已然说不清楚。

  绝情仙子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,经验较丰,想到她用手指着胸口,也许是怀里放着什么东西,这一听她断断续续的说出“怀里”二字,立即伸手朝她怀中摸去。

  果然手指触到一团柔软的东西,随手取出一瞧,那是从裙上撕下来的一条白色襟绸,上面血迹殷然,为似是字迹!心头立时明白,望着那女子问道:“你是要我把这东西,送交给令师,是么?”

  那女子睁大一双失神的眼睛,张着口,已经说不出话来,但她听了绝情仙子的话,勉强点了点头。

  绝情仙子轻轻叹息一声,说道:“冰妹,你放手吧,她不中用了。”

  冰儿依言放开手掌;那女子身子一阵颤动,气绝仆倒,绝情仙子脸色凝重,缓缓站起身来。

  冰儿问道:“大姐,她这是什么?”

  话声甫落,突听一阵衣抉飘风之声,花架四周,忽然出现了四五个人影!

  绝情仙子何等机警,立即把手中白绫往杯中一塞,倏地转过身去,叱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那四五个人影,此刻全已现身走出。

  前面一个是五十出头的精干老者,头戴瓜皮小帽,身穿古铜色大褂,手中提着一支竹根旱烟管。双目炯炯,一望而知是个内外兼修的高手,似是为首之人。

  他目光一动,已然瞧到绝情仙子、佩着红缎金锈名条,乃是府中贵宾的身份,倒也不敢怠慢,慌忙抱拳说道:“老朽见过两位姑娘。”

  绝情仙子目光一瞪,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

  那老者躬腰答道:“老朽是赵府的护院教头。”

  绝情仙子冷笑道:“你们持械围着我们,要待怎的?”

  那老者连连陪笑,指指那女子,道:“姑娘误会了,老朽几人,是追赶这女子来的。”

  绝情仙子道:“我正要问你们,这人是谁?”

  那老者道:“她是府中一名使女,患了疯颠症,今晚乘人不备,被她逃脱出来,老朽为了怕她闯入东园贵宾区来,惊动了贵宾,才率人一路追赶过来,还望两位姑娘原谅。”

  冰儿道:“她已经死啦!”

  那老者惊异的道:“她怎么死的呢?”

  随着话声,走到那女子身边,俯身探了她一下鼻息,直起身子,说道:“她果然死了,你们把她抬回去。”

  其中两个汉子答应一声,抬着那女子尸体而去。

  那老者目露狡黠之色,朝绝情仙子拱拱手道:“两位姑娘可曾听到她临死之前,说了些什么吗?”

  绝情仙子冷声道:“我们出来散步,就看到她躺在这里,已经死去,死了的人,还会说话么?”

  话声一落,拉着冰儿的手,说道:“妹子,咱们走。”转身朝外行去。

  那老者目中阴晴不定,望着绝情仙子背影,冷冷一笑道:“这姓管的丫头,极可能听她说了什么?”

  他身边一个年轻汉子道:“师父知道她是谁么?”

  那老者冷哼一声道:“她就是人称绝情仙子的管弄玉。”说到此处,忽然唔了一声,又道:“李锡堂,你去通知徐总管一声,要他把今晚之事,转告公子才好。”

  那年轻汉子躬身道:“弟子遵命。”

  纵身跃起,朝前院奔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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