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天故事汇 > 东方玉 > 金凤钩 >  上一页    下一页
一九六


  一念及此,不觉又回头瞧去,那和尚不就瞑目垂帘,双手合十,坐在身后不远的树梢上?

  赤奋若提气纵身,疾如鹰隼,朝和尚飞扑过去。这回他并未举掌就斫,身形扑落,左手一探,钢钩般的五指,已经闪电般抓住了和尚右肩,右掌如刀,对准和尚头顶劈落。和尚被他抓住右肩头,连一点反抗也没有。

  赤奋若心中暗暗得意,忖道:“这回你总无所遁形了吧?”

  那知掌势宜落,依然毫无阻挡,虚无空洞,不像劈击在人的头颅之上!

  再定睛瞧去,那有和尚的踪影?根本什么都没抓着。

  赤奋若又惊又骇,恍如瞧见了鬼魅,身上禁不住渗出冷汗!就在此时,他后脑勺上,被人重重击了一下,同时耳中听到一声沉喝:“孽障,你还不觉悟么?”

  赤奋若但觉一个人好像灵魂出窍,身子往下沉去!

 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才清醒过来,睁眼一瞧,自己竟然躺卧在一棵大树之下,但觉除了头骨还有些隐隐作痛,心头清明,一尘不染,一时正感奇怪!

  突听一个亲切慈蔼的声音说道:“我佛慈悲,普渡众生,魔障一去,灵智复明,施主与我佛有缘,正该魄依三宝,见了接引师父,还不快快拜师,更待何时?”

  赤奋若急忙翻身坐起,果见那身穿月白僧袍的老和尚,盘膝坐在大树之下,正在含笑望着自己。

  这一刹那,赤奋若突然大澈大悟,慌忙站起身子,走到老和尚面前,扑的跪了下去,连连叩头道:“师父在上,弟于赤奋若愿意扳依我佛,但求师父收录。”

  月白僧袍老僧伸手摸着赤奋若头顶,口中“咄”了一声道:“什么赤奋若,魔障既绝,尘缘已了,你就叫绝尘吧,但等为师助一位前辈高人,完成一件无量功德,就可随为师回山了。”

  他这随手一摸,赤奋若头上长发,便已剃去。

  绝尘(赤奋若)双手合十,应了声“是”,恭敬的站起身来。

  月白老僧口中连说了两声道:“善哉!善哉!”站起身道,“徒儿,咱们走吧!”

  双手合十,当行先去。

  绝尘也一脸虔敬,学着他师父模样,双手合十,紧随身后,举步走去。

  ***

  困敦打发赤奋若走后,右手一抬,“呛”的一声,那是一柄两尺来长,金芒流闪的短剑。目光迅速一瞥,脸上绽出一丝不屑的轻笑,徐徐说道:“你们谁要动手?。

  他根本没有把在场之人放在眼里。

  这也难怪,他是飞天神魔闻于天的首徒咯!

  李玫长剑早巳出鞘,一跃而上,叱道:“狂徒,自然是我来领教你了。”

  困敦微晒道:“你就是李松涛的女儿?”

  李玫道:“是又怎么?白鹤门和闻于天势不两立,闻于天的徒弟,一个也不能留……”

  团敦仰首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,说道:“小女孩,好大的口气,就是李松涛,在我手下,也走不出三招……”

  李玫听得大怒,清叱—声道:“三招,我就取你狗命了!”

  刷的一剑,当胸刺去。

  杨继功听他说出师傅也走不出三招,心头不觉蓦然一动,暗自忖道:“他这句师傅走不出三招一言,这不像是口发狂言,那是师傅和他动过手?”

  心念方动,耳中突听“咔”的一声,紧接着响起李玫的一声惊呼!

  杨继功心头猛地一惊,急忙举目瞧去,但见李玫手中,只剩下半截断剑,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。

  困敦站在原地,并不追击,只是冷声说道:“慢点走,不要紧,在下着想要你的命,你就早横尸地上了,还想从我剑下逃出么?”

  姜兆祥听得大怒,拔剑直上,厉声喝道:“好小子,你少卖狂!”声到人到,长剑一挥,使了一记“迎风破浪”,迎面劈击过去。

  困敦口中冷笑—声,漫不经心的随意一招,用剑尖朝前挑去。

  这真是说时迟,那时快,但听又是“叮”的一声!姜兆祥用足全力,直劈过去的一剑,被人家接个正着!

  这双剑乍接之下,姜兆祥只觉从对方剑尖上,传来了一股极大的震力,直震得自己虎口发麻,一条手臂,力道尽失,五指不由自主的一松,一柄长剑,登时脱手朝空中直飞上去。他骤失长剑,心头自然惊骇已极,忙不迭的一个倒纵,往后疾退。

  困敦依然在原地,不但没有追击,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他一下,只是冷冷笑道:“白鹤门都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人,那还不如关起门,别出来的好。”

  这话说的够狂,但人家手底下确实够高,李玫、姜兆祥在他剑下,连半招都没定出,就一个断剑,一个丢剑,若非他自恃狂傲,两人都得伤在他剑下。

  杨继功看的也心头暗睹一凛,师妹长剑被削,还可以说对方使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金剑。但师弟姜兆祥只被对方剑尖一挑,就把长剑震飞,就凭这一点,对方一身修为,功力之深,果然非同小可!

  他辱没了白鹤门,是可忍,孰不可忍?杨继功缓步逼近到困敦面前,六七尺远,便自停步、沉声道:“阁下叫什么名字?”

  杨继功不认得困敦,是因他们的面貌,都和飞天神魔一般无二,外人谁也分不清楚。

  但困敦自然认得杨继功,微微一笑道:“在下困敦。”

  杨继功点头道:“是闻于天的首徒?”

  困敦也点头道:“你是李松涛的首徒?”

  杨继功道:“不错,咱们都是对方门下的大弟子,因此,只有咱们两人放手—搏,才能分得出优胜劣败,阁下和在下两个功力浅薄的师弟、师妹动手,就这般狂妄自喜,岂不可笑?”

  因敦脸上笑容一敛,说道:“你要和我如何比法?”

  杨继功仰首道:“白鹤门人,拳掌兵刃,无所不精,阁下要如何比法,悉听尊便。”

  困敦大笑道:“好,好,杨大侠也狂得可爱,咱们今天就一一比试,非分个胜负不可,不知杨大侠意下如何?”

  杨继功道:“一一比试,又是如何?”

  困敦道:“咱们先比拳掌,再动兵刃。”

  杨继功道:“阁下划下道来,在下自然奉陪。”

  困敦脸上,这一阵功夫,已经恢复了常有的微笑,拱拱手道:“杨大侠请。”

  扬继功也说了声道:“请。”扬手一掌,劈了过去。

  困敦只是面含微笑,大袖一展,轻飘飘的挥去。但杨继功已经感觉到对方这一挥,不但把自己击出的掌力,完全摒诸门外,而他一点袖角,却似流星般,朝自己胸口击来!一挥之间,先守后攻,具有双重威力,在武林各门各派的招术中,实属罕见!

  杨继功心头暗暗一凛,忖道:“难怪姜师弟和师妹,在他手下,连半招也走不出了。”

  心念闪电一动,右掌迅快收回,左手一指,迎着他袖角点出。困敦拂出的袖角,并不收回,左手衣袖,又迅快的朝前拂出。

  杨继功见他双袖同时攻来,心头不禁大怒,冷笑一声,收回的右掌,又立即迎掌推出。

  两人相距还有六七尺远,困敦右手拂出的袖角,一缕劲风,和杨继功点出的指风,乍然一接,发出裂帛似的一声轻响。紧接着他左手袖风又和杨继功右手掌风,接个正着,发出蓬然大震!

  两人身前,登时劲风如潮,朝四外飞漩,两人同时被逼得各自后退了一步。

  在表面上,两人好像功力悉敌;但杨继功体内有魔剑雷钩传给他的二十年功力,总究在内力上胜过困敦甚多!

  因此,困敦在后退一步之后,依然感到压力奇重,脚下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了一点,心头惊凛不止,暗道:“此人—身功力,果然胜过自己甚多,幸亏师父最近传了自己‘卸’字诀,自己何不一试?”

  心念闪电一动,左肩一偏,疾欺而上,挥手劈去。

  杨继功突觉自己击去的掌力,和他拂来的衣袖相遇,本来还略占上风,不知怎么一来,竟然如水闸开放,从他身侧奔腾飞泻而去,等到警觉,困敦—记掌势,已经拍到前胸。

  杨继功这一惊,非同小可,百忙中右手往上一格,硬架对方一掌,左手直竖,还击过去。

  困敦欺来的人,来势极快,直劈的一掌,被杨继功架住,左手也同时朝前推出。但闻蓬的一声,四掌同时击实!

  这回是手掌对上手掌,手臂格上手臂,不像方才只是掌风接触,这就须视各人的修为实力,才能分出高低来。

  但杨继功只觉手掌和对方接实之际,困敦忽然后退了半步,身形轻轻一偏,左手引着自己力道,朝旁边卸出。

  杨继功那里知道团敦这“卸”字诀,出于“三元真解”,是数百年来,玄门武学中最上乘的功夫。

  他武功虽高,但也无法应付这意外的变化,心中一惊,匆忙之间,立即一提真气,身子陡然向后疾退效尺。

  两人两番交手,一个试出对方内力胜过自己甚多,一个发觉对方手法古怪,各自存了戒心。

  双方人影,一分再合,才一齐出手抢攻。

  杨继功施展的是“白鹤拳”,拳中有爪,爪中有指,还夹杂了从祖师殿石窟中学来的“三舞四破”手法。拳掌伸展,专攻敌人关节大穴,变化奇奥,神鬼莫测。

  姜兆祥,李玫眼看同样一套“白鹤拳”,在大师兄手中施展出来,竟然化平凡为神奇,威力十分惊人,心中暗暗惊叹不止。

  困敦身法飘忽,忽而左指右掌,忽而双手关阖,倏忽变化,交相击出,攻势之中,仍以“卸”字诀为主。固为他不使“卸”字诀,就无法和杨继功力敌硬拚。

  这一场拚搏,双方攻势都极迅疾猛恶,直看的一旁观战的诸人,屏息凝神,目不转睛,暗暗替两人担心。

  片刻功夫,两人已相搏了二三十招,仍然难分胜负。

  激战之中,固敦突然急攻两掌,逼住杨继功的掌势,然后收掌而退,冷然喝道:“住手。”

  扬继功收住掌势说道:“阁下有何见教?”


应天故事汇(gsh.yzqz.cn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