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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〇


  但此时听八臂金童以“传音入密”说的话,竟然好像“白鹤三舞”,真能破“三元真解”似的,心中不禁疑信参半!

  魔剑雷钧不仅赠送自己一柄举世无双的名剑——巨阙剑,而且还传给自己二十年功力。他要自己演练“白鹤三舞”,给他瞧瞧,自己自然不好意思推辞,心念闪电一动,就点点头道:“老前辈吩咐,晚辈那就献丑了。”

  魔剑雷钧一手拂髯,朝庄梦道、闻于天、和柳如春、大荒落等人呵呵笑道:“你们大概都不知道‘白鹤三舞’这门功夫,老夫昔年曾听先师说过,白鹤门的‘三舞神功’,为各大门派身法、手法之冠,可惜他们失传巳久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不觉惊异的看丁杨继功一眼,心中暗想:“白鹤三舞失传巳久,他怎么会的呢?”

  闻于天自然不信白鹤门有什么“白鹤三舞”,可以破解“三元真解”、“引”、“卸”二诀。

  白鹤门真要有这么高深的武学,鹤寿山庄李庄主和他师弟宋天健,就不会死在自己大弟子因敦一记“流云飞袖”(吐字诀)之下了。因此他对杨继功演练的“白鹤三舞”,也并不重视。

  杨继功在话声一落,立即退了几步,走到大天井中间正身凝立,左足微屈,成鹤立之势,然后双袖缓缓一抖,直立的身子忽然左右摆动,远远看去,他双袖展开,身子摇摆,真像一只大白鹤,展开两双翅膀,在走路一般!

  这那是什么高深武学?只是摇摇摆摆的白鹤走路而已,怎么也看不出它有何奇特之处!但闻于天不失为三十年来,号称黑道第一高手的大魔头,武功精纯,尤其是他一生惯使“流云飞袖”。

  此时目光炯炯,直注在杨继功的双袖之上,脸上不期流露出惊异之色!但见杨继功每一记挥袖的姿势,莫不如白鹤展翅,看似平庸,实则含蕴神奇,层出不穷!

  “白鹤三舞”,名虽三舞,其实每一舞,各有七式,杨继功奇特的身法,初时一进五尺,一退五尺,进退之间,不过一丈有余。他舞势渐渐由慢而快,不须既跃起舞,一个人自然而然在进退回旋之际,渐渐离地飞起!

  离地不过三寸,但纵横开阖,如白鹤翱翔,变化奇特,神妙不可测度!

  渐渐人影巳渺,惟见一团青影(杨继功穿的是—身青衫),翩翩飞舞。

  一丈之外,听不到半点风声,也没有逼人的劲气;可见“白鹤三舞”是如何的轻柔!伹你就是捉摸不透他的身法变化,纵是绝顶的高手,也有无从下手之感!

  不,这是天下至柔的身法,惟至柔,才能克至刚,你真要硬行攻他一招,只怕受到损伤的就会是你!

  大荒落虽是闻门的六弟子,伹闻于天门下每一弟子都有一身极高的武功,他看出杨继功“白鹤三舞”,一经展开,几乎没有你下手的机会,忍不住道:“师父,‘吐’字诀当真无法下手!”

  闻于天不觉轻叹一声道:“何止‘吐’字诀无法下手,就是‘引’、‘卸’二诀,也已经被他破解无遗了。”

  敦祥不服的道:“难道他真有这般厉害?”

  闻于天道:“白鹤三舞,确非寻常;但杨继功一身修为,也出乎他年龄之上,比你们高的多了。”接着自言自语的道:“奇怪的是白鹤门有这般深奥的武学,何以他师父、师叔,竟会伤在困敦‘吐’字诀之下?莫非是他们当时一念轻敌,才有此失,这也只能说是气数使然了!”

  他们说话之间,杨继功己戛然而止,凝立场中,依然神态安祥,气不喘、脸不红,朝魔剑雷钧拱拱手道:“晚辈献丑了!”

  魔剑雷钧呵呵大笑道:“好!好!小哥果然不愧青鹤之誉。”

  杨继功躬身道:“老前辈过奖了,晚辈能有这点成就,也均出于老前辈之所赐!”

  八臂金童笑嘻嘻的道:“雷老儿,你现在相信了?”

  魔剑雷钧大笑道:“老夫几时说不相信了?”

  八臂金童转脸朝谢少安招手道:“小娃儿,现在该轮到你了。”

  谢少安玉脸一红,躬身道:“杨兄珠玉在前,老前辈难道还要晚辈出丑么?”

  八臂金童嘻的笑道:“这是观摩,当着天下群雄,你正该露出一手,给你师父挣点面子,来!你只管使你的,雷老儿年号称魔剑,剑上功夫,天下无敌,看的高兴,说不定给你指点指点,保管受用无穷。”

  葛维朴心知八臂金童存心要在闻于天归隐之前,压压他们门下弟子的气焰,闻言不觉点点头笑道:“徒儿,华老莳辈既然这么说了,你就使上一招,请雷老前辈指点指点也好。”

  谢少安还未应“是”,只听耳边响起师父的声音,说道:“你只要把第三招使出来就好。”

  谢少安知道师父以“传音入密”,暗中指点自己,当下躬身应了声“是”,探手从左手衣袖中,缓缓抽出一柄狭长软剑,朝魔剑雷钩躬身道:“晚辈使的不好,还要老前辈多多指点。”

  魔剑雷钧在白鹤山窟,五十年潜修,功力之高,举世罕匹,看到谢少安不过弱冠年龄,不但人如临风玉树,而且双目英华内敛,站在面前,气定神凝,风度翩翩,一望而知在武功上,已有极深的造诣。

  心中不觉大喜,呵呵笑道:“小友不用客气,老夫自信老眼还未昏花,别说小友这等人品,已是武林中罕见的奇葩,就凭你这柄剑,没有深厚的造诣,也无法施展得开。”

  谢少安躬身道:“老前辈夸奖了。”

  话声一落,功运右腕,轻轻一抖,寒烟剑“铮”的—声,挣得笔直,然后举起左足,缓缓朝前跨出一步,右手长剑直竖,跟着向空缓缓推出。

  他动作使的十分缓慢,看去不过是举剑推出,简单明了,既无招式可言,也根本不像在使剑。

  因为剑尚轻灵,每家剑法,都讲究出剑快速,出剑如果缓慢,就落了一个“滞”字,是乃剑法之大忌。试想剑式如此缓慢,而且又向空推去,如何还能克敌制胜,抢制先机?

  在场群雄,都是武林一等高手,初时看到谢少安缓慢推出一剑,心中还在暗暗奇怪。谢少安是天山神剑葛大先生的得意门人。怎么会使出这等平凡到不成招式的剑法来?

  大家正在惊疑不定之时,谢少安的剑势,已经推到高与眉齐,手臂还未伸直,剑势意有未尽,却又缓慢收了回去。

  但在此时,大家已经发现,在他剑势收回之际,空中出现了一排七道几乎肉眼难以看清的极淡剑影!

  剑影自然一闪而没,但一丈方圆,都感到一片森寒的剑气从天空倒卷而下,随着他剑势的收回,迅快消失。

  这下直看得在场群雄,个个面露惊异,暗暗惊叹!

  庄梦道忽然叹了口气道:“庄某练剑数十年,一直自以为咱们崆峒派的“七煞剑法”,已经绝不逊于天山七剑,今天看了谢少侠的剑法,才知兄弟之几手剑法,还是落了下乘,不脱人间烟火,那有少侠的精纯?”

  闻于天脸上也微有惭色,点头道:“就凭小兄弟这手剑法,在下也自叹不如!”

  魔剑雷钧呵呵大笑道:“你们总算还有自知之明。”

  接着朝谢少安含笑道:“小友练的是天山‘先天气功’,年纪轻轻,已有八九成火候,实是难得,如能再辅上‘三元真解’中‘刚’、‘柔’二诀,融会贯通,剑术当可更上一层楼,咱们今日一会,正是前缘,老夫就以‘刚’、‘柔’二诀相赠,小友勿却是幸。”

  随着话声,大袖一展,从他袖中,飞出二面招叠得巳经陈旧破烂的羊皮纸,缓缓朝谢少安身前飞来!

  八臂金童嘻的笑道:“小娃儿,我老人家说的如何?还不快快接住,这是你天大的造化!”

  谢少安伸手接住,还没开口。

  葛维朴道:“徒儿,雷老前辈厚赐,你还不快快叩谢!”

  谢少安朝魔剑雷钧躬身作了一个长揖,说道:“多谢老前辈厚赐,晚辈却之不恭,那就只好敬领了。”

  就在此时,但听一声佛号,传了过来!

  “阿弥陀佛!”

  接着但见从寺外缓步走进—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僧人。这僧人生得身材高大,广额巨目,浓眉如蚕,肩头背着—柄阔剑,看去不过五十左右,却生得宝相庄严。

 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淡青长衫的汉子,双手合十,目不斜视,随着月白僧袍僧人,规行矩步,走了进来。

  他,正是闻于天门下的二弟子赤奋若。

  闻于天双目精芒一闪,沉喝道:“赤奋若,你怎么了?”

  月白僧袍僧人连忙合十道:“善哉,善哉,贫僧普陀山法善,见过闻施主,令高徒赤奋若,与我佛有缘,已经皈依三宝,拜在贫僧门下,取名绝尘,听说闻施主父子重逢,即将奉亲归隐,才要绝尘同来,和闻施主见上一面。”说到这里,回头道:“绝尘,还不上前拜过闻施主。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何况三十年师徒之情,但凡缘未绝,如何能剃度出家,皈依我佛?”

  绝尘(赤奋若)应了声“是”,低头合十,走到闻于天面前,扑的跪了下去,叩头道:“师父开恩,就让弟子出家吧!”

  闻于天虽因父子重逢,比平时好说话得多,伹他究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大魔头,身为一派宗主。徒弟若是被人杀死,那自然又当别论,但未经他同意,投拜别人为师,这是欺师灭祖!这口气,他如何忍得下来?修眉倏地一扬,沉喝道:“赤奋若,你背叛门规,知道该当如何处死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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