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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陆媒婆双目通红,望着紫鹃,似有乞怜之色,嘶声竭力,迸出一个字道:“……说……”

  王夫人抬手道:“让她说!”

  紫鹃应声出手,一掌拍在陆媒婆后心,替她解开了穴道。

  陆媒婆支撑着坐起身子,只是喘息。

  紫鹃喝道:“还不快说,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陆媒婆不敢倔强,喘息道:“老身实是陆……七……娘……”

  王夫人冷哂道:“我早就知道你是横行江北作恶多端的毒蝎惴七娘了,你几时投靠了浣花宫?”

  陆媒婆摇头道:“老身不知道,老身只是受人胁迫,不知道浣花宫。”

  王夫人道:“胁迫你的是谁?”

  陆媒婆道:“老身不知道他是谁?”

  王夫人冷哂道:“你在江北一带,有些恶名,怎会受一个不知名的人指挥?”

  陆媒婆道:“老身受人胁迫,真的不知道他是谁?”

  紫鹃披披嘴道:“老贼婆,你纵然受人胁迫,也该知道这人是谁才对,你大概苦头还没吃够。”

  说完,手腕一举,作势要朝她身上点去。

  陆媒婆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哄,忙的朝玉夫人跪了下去,磕头道:“夫人高抬贵手,老身真不知道,不知那人是谁,老身只是听命于一朵青色纸花,凡是差遣老身的人,都以青色纸花为记。”

  王夫人见她说的不像有假,点点头道:“你到成都干什么来的,已经有几年了?”

  陆媒婆道:“老身来了快两年了,就是奉那朵青色纸花之命,要老身在成都以媒婆身份出现,暗中调查城中大户人家的底细。”

  王夫人冷哼道:“那就是以调查四大公子的家世为主了。”

  陆媒婆俯首道:“正是。”

  王夫人又道:“湘云姑娘在迎春坊落籍,是你介绍去的?”

  陆媒婆道:“湘云姑娘也是持着青色纸花来的,老身一点也不知道她来历。”

  王夫人哼了一声,回头朝王立文道:“湘云果然是浣花宫派来的。”

  王立文不自在的应了声“是”。

  王夫人挥手道:“紫鹃,把他们带下去,派人轮流看守。”

  紫鹃答应一声,指挥两名使女,押着陆媒婆、张阿六两人出去。

  王夫人舒了口气,叹道:“孩子,你总听到了,浣花宫对咱们四家,早已用上了心机,存心要和咱们作对。”

  王立文剑眉剔动,怒声道:“浣花宫到底是些什么?他们为什么要和咱们作对?”

  王夫人微微一笑,道:“他们处心积虑,要颠覆咱们四家的原因,只怕是成都城里,有咱们四家存在,就没有他们活动的余地。”

  王立文沉吟道:“孩儿想来,也是如此,只是孩儿和钱二等人,既已落在他们手里,怎会又轻易放过了呢?”

  王夫人蔼然笑道:“也许他们只是示威性质,先给我们一个警告,唉,反正咱们和浣花宫已经较量上了……”说到这里,柔声道:“孩儿,时光不早,你也好去休息了,明天中午,要钱二、赵三、卓七三人前来,咱们四家,也该商量对策。”

  王立文道:“孩儿遵命。”说完,请了个安,便自退出。

  王夫人望着他身形,脸上不期飞起一丝冷峻的微笑,也自回转静室。

  天色渐渐黎明。静室外面,突然起了一阵急促而又轻轻的脚步声!

  王夫人缓缓睁开双目,问道:“紫鹃,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
  紫鹃应声入内,躬身道:“禀报夫人,方才守护陆媒婆的春雨赶来报告……”

  王夫人微微一笑,道:“可是陆媒婆两人,被人杀害了么。”

  紫鹃听的一呆道:“夫人原来已经知道了?”

  王夫人笑一笑道:“我只是猜想,你说下去就是了。”

  紫鹃道:“那春雨说:她奉了夫人之命,一直不敢离开过一步,就在天快亮的时候,纸窗外依稀似有一条人影,向里觑伺,春雨站起身,走近窗前,喝问是谁……”

  王夫人道:“那时她就听到两声闷哼,陆媒婆和张阿六,都中了人家暗器,而且他们中的暗器,见血封喉,剧毒无比。”

  紫鹃惊奇的道:“夫人真和亲眼目睹一样!”

  王夫人脸色十分难看,又道:“还有,倪副教练特别派在中院巡狩的两名弟兄,轻功极高,也始终没有发现半点贼踪,对不?”

  紫鹃点点头:“王夫人全说对了,只是这贼人从那里来的呢?”

  王夫人冷冷一哼,道:“自然咱们家里的内贼了?”

  紫鹃猛然一惊,道:“夫人说咱们家里,有了对方的奸细?”

  王夫人沉声道:“难道你还没看出来?”

  紫鹃骇异的道:“婢子真的看不出来,夫人既然知道,怎不把他拿下?”

  王夫人脸色铁青,目中精光暴射,冷峻的道:“我不会饶过他们的,任他们如何狡狯,也逃不出我的手心!”

  王立文一觉醒来,天色已经大亮!

  匆匆着衣起床,耳中忽然听到室外好像有人蹑着脚跟轻声走动,心头不觉动疑,暗暗忖道:“莫非有人在窥伺自己?”身形轻轻一闪,掠到门口,迅速打开室门,一脚跨了出去,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门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,见到王立文,慌忙躬身道:“公子早安,小的鸣琴,原是派在花厅打扫的,只因鸣珂随公子失踪,没有回来,才派小的来伺候公子。”

  王立文伸了个懒腰,也吁了口气,点头道:“很好。”

  鸣琴送上脸水,一边说道:“副教练一清早已经来过两次了,小的因公子还未醒转,不敢惊动。”

  王立文一边洗脸,一边问道:“总教练呢?来过没有?”

  鸣琴怔了一怔,望着王立文接道:“总教练金爷,和公子一同失踪,公子回来了,总教练还没回来。”

  王立文暗暗一惊,一面拭着脸水,一面故作诧异的道:“金兄怎么还没回来呢……哈,好,你就去请副教练进来,说我已经起来了。”

  鸣琴躬身应“是”,立即退了出去。

  王立文背负双手,缓缓踱进书房。

  此时旭日初升,金黄色阳光,从雕花长窗上射进屋子,照得这间宽敞而雅静的书斋,分外明朗。但王立文的脸上,却是双眉微蹙,好像怀着极大心事!

  这也难怪,这次浣花日,曾出了这么大的继漏,他虽然侥幸脱险回来,事情可还没了结。

  王立文堪堪在这一把椅了上坐下。

  只听鸣琴在门口说道:“启禀公子,副教练来了。”

  王立文回过头去,还没开口。

  鸣琴已经打起帘子,副教练倪长林一脚跨了进来,瞧到王立文慌忙拱手道:“公子起来了?老朽方才已经来过两次,因公子未醒,不敢惊动。”

  王立文站了起来,含笑道:“副教练请坐。”

  倪长林一脸惶恐的道:“老朽该死,特地向公子请罪来的。”

  只见一名使女托着一个银盘,走到王立文面前,把一碗燕窝粥,放到几上,躬身道:“公子吃早点了。”说完,回身退了出去。

  王立文取起磁碗,用银匙舀着粥,啜了一口,抬目瞧到倪长林还站在边上,这就笑道:“副教练有什么事,只管坐下来再说。”

  倪长林依言在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,欠身道:“老朽惭愧得很,咱们宅院里,昨晚竟然出了一件乱子……”

  王立文目注倪长林,问道:“出了什么乱子?”

  倪长林道:“昨晚夫人擒来的两名奸细,陆媒婆和张阿六,被潜入本宅的贼人杀害了。”

  王立文神色一变,吃惊道:“被人杀害?那是什么人,胆敢潜入本宅?”

  倪长林叹了口气道:“夫人原已防到这一着,昨晚交待老朽,加强警戒,老朽特地从高跷队挑选了两名轻功最好的弟兄,担任屋上巡逻……”

  王立文点头道:“那是从钱二兄家里挑来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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