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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一


  她一张鸠脸,肌肉僵硬,笑起来脸上依然纹风不动,但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!

  白少辉道:“你们夫人为什么要见在下?”

  老妪冷声道:“说不定是招女婿……”

  白少辉笑道:“老……婆婆说笑了。”

  他心里已经知道她不是老婆子,这声“老婆婆”实在叫不出口来。

  老妪哼道:“谁和你说笑了,也不定夫人会杀了你。”

  白少辉道:“这么说来,你们夫人一定很凶,是不是?”

  老妪“嗯”了一声,低声道:“夫人问你的话,只要据实回答,不可顶撞于她,,也许可以无事,这是你惟一的生机。”

  白少辉道:“多谢关照。”

  老妪又道:“出了这地道,你最好少说话。”

  说话之间,已经走完石级,老妪从身边取出金匙,开启铁门,一道阳光,迎而射来。

  白少辉跟在老妪身后,走出铁门,陡觉眼前一亮,丽日在天,繁花如锦!放眼四顾,自己停身之处,似在一处宽广的山谷之中。

  这片平地,足有数里方圆,四面青山如屏,飞瀑如练,重峦叠翠,隐隐围绕!漫山遍谷,一片花林,就在绿树繁花之间,隐现亭台楼阁!

  天风吹来,清香扑鼻,使人俗虑尽消,心胸为之一畅!

  白少辉长长舒了口气,惊奇的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竟有这般明媚的风光!”

  老妪锁上铁门,闻言不禁“嗤”的一声轻笑,道:“这里是百花谷!”

  这一声轻笑,带着些娇脆,一个鸡皮鹤发的丑婆子根本就笑不出来!

  “百花谷!”白少辉背负双手,潇洒的临风而立,由衷赞道:“这名称真美!”

  他似乎已为当前美景所迷,忘记了身在险地。

  倒是那老妪却反而替他暗暗的耽上了心,接道:“真是个书呆子,连自己是祸是福,还难逆料,这么洒脱……”他鸠脸一侧,悄声道:“你要千万记住,我方才交待你的话!”

  白少辉微笑道:“多谢老婆婆。”

  老妪跺跺脚,憎恨的道:“别叫我老婆婆。”

  这就奇了,不叫你老婆婆,叫你什么,白少辉微微一怔,深逮而发亮的目光,注视着老妪,流露出迷惘之色!

  老抠脸上肌肉僵硬,一无表情,突然冷冷喝道:“快跟我走!”白少辉这下真的楞了一楞,心想:“此女当真喜怒无常……”

  念头还没转完,忽听左侧三丈外,花树枝叶,起了一阵轻微声响,心中登时恍然大悟,原来林中有人暗中监视!

  老妪不敢再和白少辉说话,领着他穿林而行。

  一会的工夫,来到一座高楼前面。老抠脚下一停,回身道:“我先进去通报,你站在这里,不可乱走。”

  白少辉点点头道:“你只管进去。”

  老妪匆匆进去,又匆匆奔出,招手道:“随我进去。”

  白少辉随着她跨进玄关,已可看到里面是一间布置精雅的客厅。

  厅上垂着一道湘廉,隐绰绰看到廉内端坐着一个妇人,敢情就是此间的“夫人”了。

  湘廉下首,站着一个青衣丽人,赫然正是迎春坊的红姑娘湘云!

  她换了一身青罗衣裙,脂粉不施,低首站在那里,状极恭敬,瞧到自己进来,连看也不敢看上一眼。

  白少辉早已去敛眼中神光,缓步走入,也没去和她招呼。

  只听老妪喝道:“夫人就在上面,你还不过去叩见?”

  白少辉心中暗自嘀咕,不知这“夫人”究竟是什么路数?行前几步,拱拱手道:“在下白少辉,见过夫人。”

  那夫人目光微注,两道湛湛眼神,透过湘廉,投到白少辉身上,冷冷的道:“你就叫白少辉。”

  声音冷峭已极,使人听的就不大舒服。

  白少辉心头暗暗哼了一声,忖道:“此人看来甚是狂傲,自己倒要小心应付才好。”心念一动,立即躬身道:“在下正是白少辉,不知夫人见召,有何赐教?”

 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,已经够客气了!

  那老妪在旁喝道:“夫人面前,不准问话。”

  不准问话,那就是说只有被问话的资格。

  廉中夫人问道:“你和王立文、钱二等人,是一起的么?”

  白少辉道:“在下和他们只是初交,相识不过三天。”

  夫人道:“怎会只认识三天?”

  白少辉道:“在下到成都来,才不过五天工夫。”

  夫人道:“才来五天,如何认识王立文的?”

  白少辉心中暗想:“原来他只是想追问王立文罢了。”一面含笑道:“三天前在下在芙蓉春酒楼,无意邂逅了金一凡,在下看他豪气干云,是个英雄,就和他结了朋友。喝酒之间,他极力称道王立文是成都城里的小孟尝,酒后硬要在下同去城西王府,这样认识了王兄,至于钱二、赵三、卓七三人,还是那天在望江楼上认识的。”

  夫人冷峻的道:“在我面前,倘有半句虚言,就是和你自己性命过不去了!”

  白少辉道:“在下说的,都是实情。”

  夫人道:“湘云,他说的如何?”

  站在一旁的湘云赶忙躬身道:“他说的不假,婢子问过王立文的书僮鸣珂了,据鸣珂的供词,和他说的完全符合。”

  白少辉听了暗暗一惊,心想:“原来这位成都名妓湘云姑娘,竟然是百花谷的人!他们双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?”

  夫人冷冷一“唔”,又道:“你是什么地方人?”

  白少辉道:“在下祖籍姑苏。”

  夫人道:“你说说自己身世,和到成都做什么来的?”

  白少辉心中暗想:“九嶷先生果然厉害,好像他每一件事,都未卜先知,事前算准了一般,连自己身世,也早就想好了。”

  这就躬身道:“先父生前曾服官江陵,去世之日,在下年纪还小,就在江陵定居,自从先母弃养,在下读书不成学剑,学剑又不成,就动了游兴,久慕西川天府之国,人文荟萃,一路游历来此。”

  这一番话,似实而虚,不脱书生本色,不由人不信,却又丝毫不落把柄,正是九嶷先生早已代他想好了的。

  夫人略一沉吟,回头问道:“总堂调查的怎样?”

  湘云躬身道:“据总堂报告,姑苏白氏,乃是城中望族,世代簪缨,子孙有功名的不在少数,大都服官在外,此人说的,似有可信。”

  白少辉听的大感惊凛,她们居然在一两天之内,已经调查了自己身世,所幸九嶷先生早有安排。

  湘云姑娘两次回答之言,倒是都对自己有利。

  夫人冷哼一声,又道:“白少辉,你学过武功。”

  白少辉心中暗想:“自己总不能说全不会吧?”一面昂然答道:“在下对骑马射箭,自问还下过苦功,但对剑术一道,却会而不精。”

  那老妪道:“禀报夫人,此人连小婢一记擒拿手都躲避不开,腕上也丝毫没有内劲。”

  白少辉不服道:“你敢不敢和我比试骑射之术?”

  只听廉内微微一唔,吩咐道:“先领他在柴姑婆那里去,暂时拨交紫蔽坛。”

  那老妪躬身应了声“是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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