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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〇


  高冲一招手,命五名壮汉,背起了王立文等人,一路朝山下奔去。

  不消片刻,便已越到了山下,远处已经有了村落,那是大石霸。山神庙还在山麓间,围着浓密的树林,残败破落,香火久绝。

  高冲引着大家,赶到山神庙,吩咐五名壮汉,把王立文等五人,放到拜台上坐定。然后又从案上取过纸笔,由王立文简单的写了几句,装了竹筒,放起飞鸽。

  弟兄们舀了水送上,大家早已渴得要命,接过水瓢,痛痛快快的喝着,高冲命人搬出一大锅饭,和两大盘菜肴。

  王立文、白少辉等人足足一晚半天,没吃东西,腹中早已饥饿,也就各自吃了起来,就在此时,突听庙前响起一阵喝叱之声,远远传来!

  金一凡猛地抬起头来,问道:“高领队,像是有点冲着咱们来了!”

  高冲忙道:“总教练放心,兄弟在小庙四周,都放了岗……”

  话声未落,那喝叱之声,很快的朝庙前移近!

  只听一声悠长的唿哨响处,庙前同时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奔了过去!

  矮脚虎高冲脸色微微一变,突见一名青衣壮汉飞快的奔了进来,朝高冲躬身一礼,说道:“报告领队,前面来了一个黑衣怪人,兄弟们没法拦得住他……”

  高冲听的心头一震,自己手下,三十六名弟兄,个个练有一身横练功夫,手底下不弱,怎会拦不住人家?一面问道:“有几个人出去了?”

  那壮汉道:“原在庙前打接应的弟兄,全赶去了。”

  王立文问道:“来的是何等样人?”

  那壮汉躬身道:“属下没有看到,听说是一个穿黑衣的怪人。”

  叱喝之声渐渐接近,还夹杂着一片啷啷叉声,显然已经动上手了,但奇怪的那嘈杂声音好像在一步一步的移动。愈来愈近。

  矮脚虎高冲再也忍不住,随手抄起一柄钢叉,掂了一掂,回头道:“属下出去瞧瞧。”

  白少辉接口道:“高领队不用去了,此人似是朝庙中来的,那就让他来吧。”

  几句话的功夫,一簇人已从树林间出现!

  现在大家已可看到,十来名青衣壮汉手抢雪亮的钢叉,团团围着一个长发披肩,身穿宽大黑衣的老人,不住的叱喝扑攻。但那黑衣怪人却视若无睹,一步一步的朝山神庙走来。

  他任人扑攻,也不还手,但奇怪的是这十来个壮汉手上挥动的钢叉,竟然谁也刺不到他的身上。

  黑衣怪人徐步行来,大家就不得不往后退让。

  白少辉暗暗忖道:“此人似是练成了护身罡气,是以钢叉刺到他身前,就被震弹出去。”

  心中想着,只听金一凡低咦一声,吃惊的道:“会是黑风怪申头陀,此人听说已有多年不在江湖走动,原来也投到百花谷手下去了。”

  白少辉经金一凡一提,忽然想起自己曾听师傅说过,黑风怪申头陀一身武学,属于奇门邪功,但他很少和人动手,如若和人动手,必取对方性命。因此江湖上只知黑风怪出手狠毒,谁也不愿意招惹于他。

  想到这里,连忙说道:“高领队,快叫贵属弟兄退下来,还是由兄弟会会会他。”

  金一凡道:“白兄小心,此人练有奇特工夫,和他动手的人,从无一人能……”

  他心直口快,要说“从无一人能活着退下来的。”但话到口边,忽然想到这话不对,连忙住口。

  白少辉笑了笑道:“兄弟自会留意。”

  话声出口,正待朝店外走去。

  突然庙前一棵大树上,微风飒然,枝叶摇动,嗖嗖两声,两条人影,轻如落叶,飘落在缓步行来的黑风怪申头陀身前。

  这两人前面是一个身穿团花蓝缎长袍的老人,此人生得身材高大,脸如重棘,额下留着一把花白胡子,手托铁胆,望去神态威猛。

  后面一人,身穿黑袍,背负长剑的,正是葬花门的副教练赛洞宾倪长林。

  高冲喜道:“倪副教练陪同上宾庄的人赶来了”

  白少辉不知他口中的“上宾庄”,又是何许人物?想来那蓝袍老人定是大有来历的人!

  只听王立文吁了口气道:“白兄且请留步。”

 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,赛洞宾倪长林飞落地面,目光一抢,沉声喝道:“你们还不退下?”

  十来名青衣壮汉一眼瞧到副教练赶到,立即钢叉一收,迅速的向两旁退下。

  那缓步行来的黑衣怪人,长发披脸,只见他一双奇大的眼睛,闪着森森的蓝光,望了挡在前面的两人,冷漠说道:“老夫正感不耐,两位倒是来的正好。”

  蓝袍老人点点头道:“尊驾大概就是黑风怪申老哥了吧?”

  黑衣怪人呵呵大笑,道:“正是老夫……”

  笑声顿住,语气又转冷漠,徐徐说道:“朋友眼力不错,但老夫从未见过朋友,眼生得很。”

  蓝袍老人仰首微哂道:“那是申老哥没见过老朽,这又何足为奇?”

  黑风怪冷漠一笑,道:“但老夫从不和不知名的动手,朋友快快退开,莫坏了老夫规矩。”

  蓝袍老人站在路上,纹风不动,冷笑道:“申老哥要老朽让路么?”

  黑风怪道:“老夫不喜多言。”

  蓝袍老人一手托着铁胆,说道:“老朽很想让开,只是申老哥的名头虽大,老朽同来的伙计,不见真章,不肯知难而退。”

  黑风怪巨目望了蓝袍老人身后的倪长林一眼,冷哂道:“凭他么,一个三四流的角色!”

  倪长林听他说自己三四流角色,老脸一红,正待发作!

  蓝袍老人右手迅速朝前一推,含笑道:“老朽的伙计在这里。”

  黑风怪微微一怔,道:“很好,江湖上使铁胆的人不多,朋友报个名来。”

  蓝袍老人道:“老朽从不和人通姓报名。”

  黑风怪沉冷的道:“朋友倒是自负的很!”

  蓝袍老人缓缓说道:“申老哥没听人说过来者不善,善者不来么?”

  黑风怪仰天狂笑一声,点点头道:“很好,老夫就交你这个朋友了。”

  蓝袍老人含笑道:“申老哥如肯赐教,老朽深感荣幸。”

  白少辉心中暗道:“这两个都是极端自负之人,这一动手,不知鹿死谁手?”

  黑风怪申头陀道:“朋友请吧!”

  蓝袍老人道:“申老哥兵刃呢?”

  黑风怪双手一伸,道:“老夫就以双掌领教。”

  蓝袍老人道:“但老朽胆不离手,申老哥不怕吃亏么?”

  黑风怪道:“老夫从不使用兵刃。”

  随着话声,他右掌缓缓举起,便却停在胸前,冷声道:“老夫手下,不死必伤,朋友要小心了。”

  蓝袍老人道:“申老哥好意心领,你只管放手施为就是了。”

  黑风怪嘿的一声,当胸右掌,缓缓推出。他出手势道极缓,掌上也不带丝毫风声。

  但白少辉看得出他这一掌,不但蕴有奇变,而且真力内蕴,真要和他硬接,只怕足有千钧之力!

  蓝袍老人肃立不动,直等对方掌势快要及身,突然身形一侧,快速绝伦的避开一掌,人已闪到黑风怪身侧。

  右手铁胆陡地斜飞而出,迎而击去,沉重铁胆这一脱手,快若流星,风声飒然,真有奔雷疾发之势!

  黑风怪身子随着一转,击出右掌方向不变,掌势突然加快,依然朝蓝袍老人劈击而来,左手朝上一托,五指箕张,迎着铁胆抓去。

  蓝袍老人见他和自己同时旋身,又对了面,而且对方右掌,原式不变,快速绝伦的朝自己劈来!不觉激起了豪气,大喝一声,左手化拳,对着他掌心击去。

  但听“拍”

  “拍”两声,蓝袍老人左拳击上黑风怪右掌,黑风怪左手抓住蓝袍老人铁胆,四下硬碰硬的接实!

  两人同对被震的后退了一步。

  这真是说时迟,那时快,蓝袍老人在后退之际,右手微微一抖,套在腕上的白金练子,经他这一抖动。黑风怪但党左手抓住的铁胆,忽然朝上一绷,滑不留手的一下挣脱自己五指,飞了回去。

  黑风怪怔的一怔,陡然大笑道:“老夫还当是谁,原来朋友竟然是长安腾家堡的铁胆胜镇山,果然名下无虚!”

  白少辉听他叫出铁胆胜镇山之名,心中不觉一动,暗道:“自己义父失踪时,江湖上盛传长安胜家堡铁胆胜镇山,青峰镇流云剑季廷芒,和君山入云龙常维仁也同时神秘失踪,由此看来,这三位一代高手,都参加了葬花门!不错,自己亲眼目睹黑手屠夫屠千里和恶丐钱平,被葬花夫人手下的紫鹃姑娘请去,如今也加入了葬花门。唉!看来莽莽江湖,多少成名人物,在浣花宫和葬化门两帮人的争相罗致之下,大有不入於赤,则入於墨之感。”

  他心念转动,原是一瞬间的事,只听蓝袍老人沉声道:“中老哥只怕看错了人,老朽可不是铁胆胜镇山。”

  黑风怪大笑道:“老夫要是看走了眼,立即自挖双目,嘿嘿,胜朋友身为少林俗家掌门,居然戴着人皮面具,不敢以真面目示人,倒叫老夫觉得可笑的很。”

  蓝袍老人冷冷的道:“这有什么可笑的?动手过招,胜者为强,似乎用不着多说。”

  右手一送,呼的一声,铁胆迎面递去。

  黑风怪大喝一声,左掌一引,拍击铁胆,右手拍出一掌,直取蓝袍老人。

  两人陡然间由分而合,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的恶斗,但见两条人影,交错起落,难分敌我。

  这一场快速搏斗,足有三十余个回合,突听有人发出一声轻哼,两条交错的人影,倏地一分。

  白少辉凝目望去,只见黑风怪申头陀一头长发,四散披飞,拂拂自动。

  蓝袍老人同样胸间衣衫,不住的起伏,双目凌芒四射;一手托着铁胆,只是注视着对方,凝神戒备。

  这一情形,敢情是两人在搏斗之间,遇上险招,硬拚了一招之后,才被震退开来的。

  只听黑风怪申头陀冷森的道:“朋友这一记少林大摔碑手,果然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。”

  蓝袍老人嘿然道:“申老哥的护身罡气,也着实厉害。”

  黑风怪干笑道:“好说,好说!”

  身形一晃,挥手一掌,劈了过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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