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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七


  白少辉觉得这位川中大侠,其为人果然豪爽,一面说道:“老庄主不见怪罪,在下兄弟已是十分荣幸,实因那贼子假冒闻香教主,劫走一名女子,此事既为在下兄弟遇上了,不容袖手,老庄主厚意,在下兄弟心领了。”

  九毒娘子笑道:“两位兄弟都是侠义肝胆的人,他们心切救人,我看老庄主也不用挽留了。”

  白少辉回头道:“殊弟我们走吧。”

  说完,拱拱手,便和范殊两人,脚尖一点,飞身纵起,两道人影,去如流星,越出围墙,一路飞驰而去。

  回到原处,小白瞧到两人,立即迎了上来,不住的摇头摆尾,作出欢跃之状。

  范殊拍着它头顶,一面回头笑道:“大哥,你记得不?方才小白原要往另一条路上奔去,是我把它叫回来的。”

  白少辉舒了口气道:“这是我们自己疏忽,那贼人该是中午时光打的尖,早就过去了,我们打尖的时候,已是傍晚时分,问那买酒老人,他认识铁扇公子,只说过去了一会,这中间就有了出入。”

  范殊道:“大哥之意,可是要连夜追踪么?”

  白少辉道:“我们和他,原只差了半天时光,但我们这一节外生枝,耽搁了不少时间,和他距离,又落后了一大段,此时二更不到,还可以赶一段路,再找地方休息。”

  范殊率过马匹,俯身拍拍小白,说道:“小白,快在前面领路,我们还要赶路。”

  小白听说叫它带路,立即连跳带跑,朝前飞奔。

  两人一跃上马,跟了下去。这条路原是官道,一犬两骑,奔行极速,半个更次,便已赶到南部(县名),眼前大江横断,挡住了去路。

  小白一路嗅到江边,对着大江,汪汪地叫了起来。

  范殊眼看江浪滔滔,野渡无人,不由跳下马来,皱皱眉道:“大哥,那贼人大概从这里渡江去了,我们怎么办呢?”

  白少辉抬头望望天色,道:“这时已是深更半夜,大概要到天亮了,才有渡船,看来我们只好在这里坐到天亮了。”

  范殊忽然间,好似想起了什么,霍然道:“啊,大哥,万一他是从这里改走水道,我们纵有小白带路,也找不到他了。”

  白少辉道:“不会的,他要走水路,早就在潼州坐船了,殊弟,我们还是找个避风所在,坐下来休息吧!”

  说完,朝一处林中走去,拴好马匹,就倚着树身坐下。

  范殊跟了过去,傍着白少辉身边坐下,心里还想找他谈话,回目一瞧,大哥已经闭上眼睛,也只好倚着树闭目养神,不觉渐渐睡去。

 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,朦胧中,只听白少辉的声音叫道:“殊弟快起来了,渡船来了呢!”

  范殊睁开眼来,天色已经大亮,急忙一跃而起,只见江上果有一艘平底大船,缓缓摇了过来!

  这就替小白扣上皮索,两人牵着马匹,朝渡头走去。

  渡船靠岸,操舟的是个老头,瞧到两人。含笑问道:“两位相公来的好早,可是要渡江么?快请上船吧!”

  两人牵马登舟,老船夫用竹篙点开船头,缓缓朝江中摇去。

  小白上船之后,不住的在船上东嗅西嗅,范殊看的心中一动,暗想:“莫非那贼人也是坐这条船渡江的了。”

  回头瞧去,白少辉恁舟远眺,望着江心出神,似在想着什么心事。

  他一个人闲着无事,不觉朝船夫问道:“喂,船家,我跟你打听一件事情,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了?”

  老船夫一面摇橹,一面笑道:“老汉从早到晚,就摇着船,旁的事儿,老汉可什么都不知道,相公要打听什么?”

  范殊道:“我要打听一个人,昨天也是坐你的船渡江的。”

  老船夫听范殊提起昨天渡江的人,精神顿时一振,绽起满脸的皱纹,笑道:“咱们这里可比不上蓬安,更比不上南充,因为那两处江口,都通着官道,咱们这里,过了江就是山区,没有大路,赶路的人,谁会到这里来?有时候,整天都等不到一个客人,可是昨天,却做了三笔生意,老汉自然记得。早晨有五六个人渡江,那好像是一批猎户,大大小小带着十几条狗,傍晚前,又是一男一女,两个人只有一匹马。到了夜晚,又来了七个人,找到老汉家里,那时老汉早就睡熟了,他们硬把老汉叫醒,说要连夜过江,本来,老汉天没亮就在渡口等候客人,因为昨晚渡了一批客人,今天可来的迟了。”敢情昨天生意好,他就唠叨个没完。

  白少辉听的心中一动,暗想:“他说的第一批客人,带了十几条狗,莫非是哮天叟石中龙也朝这里来了?第二批一男一女,只有一匹马,那是香香和假冒闻香教主的贼人无疑,至于第三批七个人,连夜渡江的,可能就是从杨家庄出来的八卦门神掌皇甫敬亭等人了。”

  他心中想着,并没开口。

  老船夫又道:“相公要打听的,不知是怎样一个人?”

  范殊道:“你说昨天傍晚前过江的一男一女,那男的可是身穿青罗长衫,手摇摺扇的相公,约摸二十四、五岁……”

  老船夫没等范殊说完,连连点头道:“正是,正是,那位相公人生得英俊,出手也真大方,普通渡江,最多也只是几个制钱,那相公瞧老汉一把年纪,又是个苦哈哈,渡过江,就赏了老汉一锭银子,足足有五两来重,老汉摇了一辈子渡船,真还是第一次遇上好人。”

  范殊心里忖道:“你碰上了贼人,才会这么大方!”

  口中却急急问道:“船家,那位姑娘,可是生了重病,不能行走?”

  老船夫怔了一怔,笑道:“相公只怕弄错了,那位姑娘是那相公的妹子,两兄妹站在船头,有说有笑的,那里有什么重病?”

  白少辉、范殊两人听的不觉齐齐一呆,这话和昨晚卖酒老人几乎如同一张咀里说出来的。

  但卖酒老人说的是铁扇公子杨廷芳,同行的姑娘是九毒娘子,自然有说有笑,如今老船夫口中的那位相公,明明就是假扮闻香教主的贼人了!

  和他同行的姑娘,自然是香香无疑,香香怎会和他有说有笑呢?

  范殊忍不住问道:“船家,那姑娘身上,是不是很香?”

  老船夫道:“相公说的不错,那位姑娘站在船头上,一阵又一阵的香风,闻的老汉连头都胀昏了,咱们天生的苦哈哈,连有钱人家的香气都闻不惯。还亏那位相公,从身边掏出诸葛武侯行军散,替老汉在鼻子上抹了些,头脑才清醒过来。”

  范殊回头望了白少辉一眼,意思是说:“这回不会错了!”

  白少辉因老船夫说他们有说有笑,心头觉得大感沉重,他眼看香香的母亲被那贼人害死,如今香香却和杀母仇人有说有笑。

  如果不是那贼人在香香身上施了什么迷失本性的药物,就是香香不明内情,受了那贼人花言巧语的欺骗。

  这两者的后果,都是非常棘手之事。

  范殊看大哥没有作声,接着问道:“船家,你可曾听他们说往那里去的?”

  老船夫摇摇头道:“这个老汉也不清楚,不过从这里过江,就是大巴山脉,山路崎岖,不大好走,只有两条小路,一通平昌,一通绥定……”

  话声一顿,望着两人问道:“两位相公认识那位相公么?”

  范殊道:“我们都是朋友,本来约好了到他家里去的,后来他妹子生病,早走了一步,啊,船家,这两条小路那一条到绥定去的?”

  老船龇着黄牙笑了笑,道:“这就不对了,到绥定该往东走,那位相公,上岸之后,好像朝北去的,那是通往平昌的路……”

  说话之间,腾出右手,朝北首指了指。

  他本来双手摇橹,这一指点,只有一只手把橹,船头立时打了横。

  白少辉、范殊本来站在船头,原是上风,如今船一打横,就变成老船夫站在上风头了。只听他乾咳一声,笑道:“两位要找那位相公,老汉倒可以带你们去。”

  话声未落,突然扬手打出一团黄烟,朝两人撒来!

  白少辉总是经历了不少风险,江湖经验也增长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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