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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四


  戴良目光转动,心头暗暗叫苦:“自己三人退路已断,敌众我寡,看来连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有了!”口中漫应道:“这个……”

  红袍人不容他多说,沉笑道:“韩奎不去恭请分宫金令,擅发神能堂令牌,就派尔等前来,分明没把本座放在眼里,本座把尔等留下,要他亲自前来领去,已算是十分客气了。”

  范殊眼看情势已迫,忍不住伸手摸摸剑柄。

  红袍人目光如炬,范殊这一举动,自然瞒不过他,嘿然沉笑道:“陆长生,本座知道你依仗韩奎宠信,但若敢在天囚放肆,那是乱刀分尸之罪。”

  白少辉走前两步,接口说道:“此事可怪不得韩奎。”

  红袍人巨目含威,望了白少辉一眼,回头朝站在案前的胡管事问道:“此人是谁?”

  胡管事连忙躬身道:“他叫姚能,是陆领队手下卫士。”接着脸色一沉,喝道:“姚能,堂主面前,那有你说话的份儿?”

  白少辉并没理他,面向红袍人,悠然道,“堂主不用问我是谁,囚犯有变的消息,是我告诉韩奎的,要他指派陆长生、孙一方前来,也是我的主意。”

  戴良、范殊不知白少辉用意何在?一时不禁愕然相顾。

  红袍人听他口气,更是狐疑,凌凌目光,注视着白少辉,问道:“你……不是姚能?”

 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:“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,你不用问我是谁么?不过,我可以告诉堂主,我应该有权查看天囚堂囚犯的,不然,韩奎也不会指派他们,领我到天囚堂来了。”

  红袍人越听越奇,浓盾微拢,忍不住道:“你……”

  他想说“你竟是谁?”但因白少辉方才说过不用问他是谁,终于又忍了下来,但一双巨目,却只是盯着白少辉,不住的打量。

  白少辉笑了笑,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方玉符,又道:“你身为天囚堂主,大概不至于没见过这方符令吧?”

  原来他方才听天囚堂主说出韩奎不去恭请分宫金令之言,顿时想到自己身边的百花符令,今天正好用上。

  这时摸出符令,右手一摊,缓缓朝红袍人面前送去。

  红袍人聚视符令,脸色大变,仔细辨认,确是浣花宫最高符令,丝毫没错,一时慌忙离座而起,走到白少辉下首,神色虔敬,躬下身去,口中说道:“属下路兆堂,不知使者驾到,罪该万死。”

  一脸惶恐,连头都不敢稍抬。

  梁做自大的天囚堂主,居然一变而为罪该万死的属下,当真把戴良、范殊两人,瞧的暗暗称奇不止!

  那胡管事更是大吃一惊,噗的跪了下去,连连自打其颊,道:“属下该死,属下该死。”

  白少辉仰脸道:“不知不罪,堂主毋须自责。”

  红袍人躬身道:“多谢使者。”

  说着神色恭敬的直起腰来。

  胡管事也跟着爬起,制笑道:“使者量大福大,大人不记小人过,属下敬谢不罪之恩。”

  白少辉收起符令,肃容道:“兄弟此行,系奉夫人金命而来,乃是极端机密之事,堂主自然知道,若有泄漏……”

  故意拖长语气,不往下说。

  这番做作,果然恰到好处,红袍人连连顿首道:“卑职知道,卑职知道。”一面回头过去,沉喝道:“胡管事,此事若有泄漏,本座唯你是问。”

  胡管事赔赌连声,道:“属下不敢。”

  白少辉道:“兄弟金命在身,不克久耽,有劳堂主陪同一行。”

  红袍人道:“卑职遵命。”

  白少辉心念疾转,暗暗忖道:“他们囚人之处,特地另设一位堂主,可见这天囚堂规模不小,囚禁的人犯,定然不在少数,那自然是有名册的了。”想到这里,一面说道:“堂主请随带名册,以便查核。”

  红袍人道:“使者纵不吩咐,卑职自当把名册呈上,以凭核阅。”

  说完,朝胡管事点头示意。

  胡管事立即送上一本羊皮册子。

  红袍人伸手接过,恭敬的送到白少辉前面,说道:“这是敝堂囚禁人犯名册,恭请使者过目。”

  白少辉接到手中,点头道:“好,我们可以去了。”

  红袍人答应一声,大步走近上首壁前,轻轻一按,但见中间墙壁,又缓缓开启,现出了一道门户。

  白少辉心中暗道:“这里已是第三道铁门了,天囚堂建造的如此隐秘,不知囚禁的究竟是些什么人物?”

  红袍人躬身道:“使者请进。”

  白少辉招手道:“堂主请先。”一面回过头去,朝范殊、戴良两人点点头道:“两位领队,随我进去。”

  说完,由夭囚堂主陪同,举步朝下行去。

  范殊、戴良紧随白少辉身后,拾级而下,胡管事却并没跟着下来。

  行到二十级处,石级分作左右两边,回转而下,再行十余级,石级已尽,迎面是一道大铁栅门,锁着一把大铁锁。

  天囚堂主开启铁锁,四人鱼贯而入。

  这栅门里面,共有四条雨道,石壁上写着“元字牢”、“亨字牢”等字样,乃是以“元亨利贞”四字,分为四个字号。

  白少辉略作沉吟,回头问道:“不知贵堂这四个字号,是如何编的?”

  天囚堂主制笑道:“元字牢是总宫的囚犯,亨字牢则是洞庭分宫寄存的犯人。利字牢,是所有浣花宫辖下,犯了差错的人。至于贞字牢,乃是巫山分宫擒获的人犯。”

  白少辉点点头道:“原来如此!”心中却暗暗忖道:“难怪天囚堂主没把玉扇郎君韩奎放在眼里,看来他这天囚堂职权极大,并不属于巫山分宫管辖。”

  思忖之间,天囚堂主已当先朝元字牢走去,行到南道入口,另有一道铁栅门,挡住去路。

  铁栅上挂首一面木牌,上写“擅入者死”四字。

  白少辉心中暗道:“这道铁门,算来已是第五道了!”

  天囚堂主打开铁门,脸色微沉,回头朝范殊、戴良两人冷冷说道:“陆、孙两位领队,当知此牢是总宫禁地,两位还是留在外面的好。”

  白少辉听他说的这般郑重,心头不禁泛疑,暗想:“就算他有什么诡计,自己一人也足可应付。”这就点点头道:“路堂主说的极是,两位不用进去了。”

  范殊、戴良互望了一眼,躬身应是,站定身子。

  天囚堂主欠身让白少辉先人,他跟着跨进铁门,就随手把铁栅门关上,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火筒,走在前面引路。

  这条甬道并不太长,走到尽头处,便出现了一排十间石室,每间门口,均有一道铁栅门。一望眼去,这十间石室,倒有四间空无人住。

  白少辉主要目的,原是为了查探义母下落,但此刻自己乃是“使者”身份,少不得要装个模样。端起那本名册,掀开羊皮封面,作出核对之状,当他目光落到名册之上,禁不住大吃一惊!

  原来上面赫然写着:“元字牢永久囚犯六名:第一号少林大智,第二号少林大通,第三号武当玉虚,第四号武当玉真,第五号衡山甫云,第六号形意门邵。”

  少林大智,自然是少林寺方丈大智大师,武当玉虚,不用说是武当派掌门人玉虚子。甫云是衡山掌门南岳观主的道号,邵元冲是形意门的掌门人。

  这六个人中,却有四个是一派掌门之尊,如今都成了元字牢的“永久囚犯”!

  白少辉看到名册,登时想到自己在岳麓山,亲眼目赌有人假冒南岳观主和武当玉真子、少林大通大师,相继下山而去。看来江湖四大门派中,少林、武当、衡山三派的掌门人,已经全是浣花宫派去假冒的人了。

  就是华山派,已有宣锦堂担任了总香堂护法,内部只怕也早已被浣花宫渗透了!

  这是一件震骇天下武林的大事,可惜江湖虽大,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浣花夫人的阴谋!

  白少辉力持镇定,缓缓举目瞧去!

  但见一号房中的少林大智大师,身穿宽大黑色囚衣,蓬着一头乱发,颔下也长满了胡瓷,神情呆滞,坐在一张木榻上,不言不动。那里还像是一派之尊的少林方丈?

  再看二号房中的大通大师,也是胡发如谓,面情木然!

  不,少林方丈,白少辉虽没见过,但大通大师,他是见过的,此刻坐在二号囚房中的那人,生得浓眉粗眼,脸带刀疤,根本就不是大通大师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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