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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二


  白少辉即已恢复了本来面目,自应先恢复薛少陵的名字;但他本来的名字,却是少华。

  薛少陵虽已知道自己并不是薛神医骨肉,但他终究是薛夫人一手养大的,十八年养育恩深。此刻揭下面具,母子见面,早已泪流满面,扑的跪到薛夫人面前,哭道:“娘,这些日子苦了你老人家了。”

  薛夫人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,含泪笑道:“娘多蒙凌姑娘相救,并没吃什么苦,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爹和你两个人,孩子你快起来,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?”

  薛少陵拭拭泪水,站起身子。

  青衣使女赶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,说道:“薛相公,你坐下来慢慢的说嘛。”

  薛少陵旁着薛夫人坐下,一面说道:“爹已经被南北帮救出去了,孩儿是特地救你老人家来的。”

  薛夫人乍的眼睛一亮,双手合掌道:“谢天谢地,你爹已经被救出去了?啊!孩子,你快说给娘听。”

  薛少陵当下就把自已经过说了个大概。

  当然这段经过,虽是择要述说,也得有一段时间,在凌云凤尚未回来之前,母子重逢,启有一番说话,暂且放下。

  且说范殊自白少辉走后,心中虽党放心不下,但细看凌云凤的举动,似是并无恶意,只好在小客厅上耐心等候。

  小燕替他冲了一杯茶,仍然伺立不走。

  范殊心头一动,暗想“自己正好趁机问问她,大哥和凌云凤如何认识的?”心中想着,一手端起茶,喝了一口,一面回头说道:“我大哥和你们宫主认识很久了么?”

  小燕狡黠的道:“薛相公没和少侠说过?”

  范殊笑笑道:“我看大哥和你们宫主交情不浅,这等儿女情长,自然不肯说的了。”

  小燕嘻的笑道:“那时候薛少侠根本不知道宫主是女的呢!”

  范殊轻哦一声,问道:“那是什么时候的事?”

  小燕道:“去年。”

  范殊道:“姑娘能否说出来让在下听听?”

  小燕道:“这件事咱们坛里的人都知道,那也并不是什么秘密,范少侠要听,小婢自当奉告。”

  范殊道:“在下洗耳恭听。”

  小燕粉脸一红,抿抿嘴,笑道:“范少侠真会客气,洗耳恭听,小婢可不敢当。”

  接着啊道:“范少侠茶水凉了,小婢给你冲些热的。”

  说完果然又替范殊杯中冲了开水。

  范殊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

  小燕低低道:“不用谢。”一面侧着脸,想了想,才道:“去年薛少侠和一笔阴阳张果老混进咱们青鸾坛,结果薛少侠被宫主玄阴掌击中,伤得很重……”

  范殊端着茶杯,又喝了一口。

  只听小燕续道:“当时咱们坛里已经把薛神医请来,只是他不肯和咱们合作,宫主让他瞧瞧薛少侠的伤势……告诉他薛少侠已眼下宫主秘制的保心丹,三日之内,可保伤势不致有变,要薛神医在三天之内答覆……”

  第三十七章 易钗而弁

  范殊冷哼道:“这手段卑鄙的很。”

  小燕道:“那知薛少侠根本没有负伤,当天晚上,就和张果夫两人一起逃了出去,临走还打了宫主一箫。”

  范殊用手掩口,打了个呵欠,问道:“后来呢?”

  小燕笑道:“后来没有了,从此江湖上再也找不到薛少侠和张果夫的踪影,直到今天才知白少辉就是薛小侠……”

  范殊脸上有了笑容,说道:“所以你们宫主要找大哥证实一下了。”

  但他说到最后一字,声音已经愈来愈轻,只觉眼皮沉重,一阵困倦,袭上心头,不自觉的身躯一侧,倚着茶几,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
  当他悠然醒转,依稀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舒适的床上,软绵绵、香喷喷,还有一股浓馥的脂粉香气,心头及时警觉,急急睁开眼来,但见自己竟睡在一张华丽精细的卧室之中。

  床前小几上,点着一盏琉璃烛灯,四周虽是石壁,却张以浅绿绒幔,妆台区镜,锦墩绣帐,伊然是千金小姐的!除了自己静静的躺在床上,室中寂然不见人影!

  这是什么地方?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?

  方才,方才……

  范殊突然想起自己和大哥随同凌云凤而来,她陪同大哥进去,却要自己坐在客室里等候……

  如此看来,大哥和自己全都着了人家的道!一念及此,慌忙掀被而起!那知刚一掀开棉被,才发觉自己身上衣衫尽卸,仅穿了一身亵衣!

  范殊心头又急又骇,刹那间,他双颊尽郝,一颗心不由的狂跳起来!急忙举目四顾,但这间石室之中,那想找得到自己的衣衫?一时怔怔的坐在床上,不知如何是好

  这当儿,只听有人发出“嗤”的一声轻笑。

  范殊猛然一惊,一时情急,慌忙拉起棉被,紧紧裹住身子,叱道:“什么人?”

  回顾瞧去,但见右首壁间,垂馒一动,原来那里是一道门户,此刻门帘掀处,俏生生走进一个绝色女子!

  这女子一身青色劲装,秀发如云,生得柳眉凤目,脸含娇笑,一双剪水双瞳朝范殊一溜,嫣然笑道:“范少侠醒来了么?”

  她这一开口,范殊已经听出正是凌云凤。“嗯”

  “如今我该称你范少侠呢?还是称你范姑娘呢?”

  范殊竟然会是姑娘,这话当真来的奇怪!

  范殊窘的一张玉脸红得发烧,怒声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凌云凤俏生生的走近床前,巧笑道:“我的好小姐,你不用发急,我可没有半点恶意,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男是女?”

  范殊道:“我是男是女,与你何干?”

  凌云凤笑道:“干系是没有,我不过好奇罢了。”说着口中“嗯”了一声,又道:“我的好小姐,山腹寒重,当心着了凉,你先躺下来……”

  范殊羞急的道:“不用你管,快把衣衫还给我。”

  看来她真是女的了!

  凌云凤已然在床沿上坐了下来,柔声说道:“这里原是我的卧室,不会有人进来,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
  范殊突然想起大哥,不觉问道:“大哥呢?你把他骗到那里去了。”

  凌云凤笑道:“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大哥,他就在隔壁。”

  “隔壁”这两个字听到范殊耳里,心头不禁一急,她看凌云凤从隔壁屋里走来的、莫非大哥就在外面?”

  此刻反而因凌云凤彼此同为女儿之身,却怕大哥走了进来,自己一身亵衣,岂不窘死?闻言不由目视门帘,急急问道:“他……就在外面?”

  凌云凤笑了笑道:“看你急成这个样子,你大哥在隔壁一间石室之中,此刻母子重逢。正在说话,待会我自会送你过去,见见未过门的婆婆。”

  范殊羞急的道:“你胡说什么?”

  凌云凤道:“我一点也不胡说,难道你心里不愿意?”

  范殊双颊飞红,没有作声。

  凌云凤接着笑道:“我早就看出来了,就以方才江边的情形来说,你一会要看我面貌,一会又要和我动手,那种凶霸霸的样儿,若非怕我抢走你大哥,那有这种情急拼命的?”

  范殊被她说的哑口无言,急道:“你说完了没有?这些话我不要听,快把衣服还给我。”

  凌云凤俏皮的笑道:“我说的正经话呀!你不要听也得听,否则我就给你一套女子衣衫,你穿着出去好了。”

  范殊果然被她一句话唬住了,望着凌云凤道:“你到底要怎么样?”

  凌云凤道:“没什么?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的谈谈。”

  范殊道:“你要谈什么,那就说嘛”

  凌云凤道:“我要和你谈谈薛少侠的事。”

  范殊心头暗暗一跳,问道:“谈大哥什么?”

  凌云凤道:“我说出来,你可不许笑我。”

  范殊心头酸溜溜的,暗自忖道:“这妖女一定看上大哥了,哼,真不要脸!”一面裹紧了一些棉被,说道:“你只管说好了。”

  凌云凤看了她一眼,徐徐说道:“范姑娘,我比你大上几岁,就叫你一声妹子,我们都是女儿之身,我也顾不得羞耻了……”

  范殊暗暗冷笑一声,想道:“果然不出自己所料。”

  只听凌云凤幽幽说道:“我幼年时候,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,家父平盗有功,官拜参将,只因和黑道中人结下了仇。有一年携眷赴任,在途中被十几名蒙面盗匪拦击,家父力战负伤,家母当场遇难,幸蒙一位过路的大侠仗义出手,搏杀盗魁,其余盗党纷纷逃走。那时我还在褪褓之中,由奶妈抱着躲在一辆篷车底下,才幸免干难,等盗匪逃散,家父也不知去向……”

  她说到这里,早已热泪盈眶,晶莹珠泪,顺着粉颊,流了下来。

  范殊想起自己身世不明,连父母是谁都一无所知,不禁对凌云凤起了一丝同情之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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