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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“好,好!”青衫文士点着头道:“只要你同意就好,但能有多少造化,那就要看他的了。”青衣美妇道:“你把扇子给他咯!”青杉文士笑道:“此子资质还不错,只是拘谨了些!”青衣美妇浅笑道:“拘谨就是敦厚,总比油腔滑调的好。”青杉文士大笑道:“看你看中意了,就一直帮着他说话了。”青衣美妇道:“难道你还不中意么?”青杉文士笑着转身,朝云飞白道:“小友随我来。”—云飞白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?但隐约可以听得出一些口风来,好像琼夭逸士夫妇都已经同意了。他本来不知管练霞要自己来找琼天逸士有什么事?管练霞只说:他问一句,自己答一句,他不问,自己就不用多说,好像琼天逸士看了王佩,就会知道来意,因此琼天逸士究竟同意了什么,他根本一无所知。如令琼天逸士要自己跟他去,他自然只有跟着他走了。云飞白口中应了声“是”,转身朝青衣美妇抱拳行了一礼,口中锐道:“多谢夫人成全,晚辈告辞。”青衣美妇看着他甜甜一笑道:“你快去吧,他要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。”这话管练霞也说过,云飞白又恭敬的应了声“是”。

  青衫文士已转身朝山中走去,云飞白紧记着管练霞的话,跟在他身后三尺距离,亦步亦趋,他没有问自己的话,就不敢开口说话。青衫文士走得不徐不疾,正好让云飞白跟得上,两人一前一后,走了约莫十几里路,盘过几重山脚,山势逐渐险陡!青衫文士引着他一路往上,走的尽是崖壁间陡狭的危磴,这样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,才登上一处崖壁间突出的岩石之上。这块崖石,巨大无比,却在石缝之间,生了一棵覆盖如伞的古松,排空拿云,状若老龙,因为崖石上没有泥土,许多如藤如爪的松根,就盘曲在崖石之上。云飞白心中暗道:“这大概就是盘根古松了。”

  从崖石上临主俯瞰,但见崖高谷深,令人胆怯,再纵目远望,可以看到群峰罗列,群峦叠翠,绵连天际,浮云舒卷,尽在眼底,心中暗道:“琼天逸士口中常吟的两句诗:『静中有喜趣,身外即浮云』在这里更可体会出诗中意境来了!”青杉文士伸手一指松树底下一片光滑的石上,说道:“小友可在此处坐下。”云飞白道:“前辈……”

  青衫文士没待他说下去,已把手中一把白纸摺扇递了过来,说道:“你好好在此参详,能有多少造化,看你自己的了,三日之后,我再收回此扇。”云飞白没有伸手去接,望着他,说道:“前辈,晚辈此来……”

  主月衫文士截着道:“我知道,你把扇接过去,在这三日之内,好好参详参详,饮食自会有人送来的。”云飞白祗得伸出双手恭敬的从育衫文士手中接过白纸摺扇,他原想说出自己此来,是希望琼天逸士相助,前去救人,但他刚接过白纸摺扇,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在这一瞬间,但觉眼前青影一闪,青衫文士已经很快的往石崖下走去。他明明看到青衫文士走下石崖,但转眼之间,就已不见了他的踪影!

  云飞白手中拿着他交给自己的白纸摺扇,怔怔出神,心想:“自己要跟他说出来意,他却说知道,他交给自己这把白纸摺扇,又有什么用呢?还说三日之后,再收回去。”“哦,他要自己参详,又说:能有多少造化,全看自己的,好像他在这柄扇上,隐藏着什么了?”想到这里,不觉在地上坐了下来,随手打开摺扇,这是一柄竹骨白纸摺扇,因为琼天逸士天天拿在手里,竹骨已经经汗气侵蚀,变得红中透紫,扇面白纸也已发黄。

  但白纸摺扇就是白纸糊的,上面没有名人书画,再用几十年,就算白纸发了黑,还是白纸摺扇。云飞白仔细察看,这柄白纸摺扇,和平常的白纸摺扇,并无异处。

  “他说能有多少造化,全看自己的,这样一柄白纸摺扇,又有什么造化好参详的呢?”“哦,要他把这柄扇子给自己,还是那个青衣美妇说的,好像要他成全自己什么呢?”他想起青衣美妇,总觉她有些一面善,好像那里见过?只是一时总是想不起来。这时想到青衣美妇说话的神态,和她笑的时候那种娇柔的神情,心中不觉蓦然想起一个人来!这个人就是三妹管练霞!

  不错!就是她!

  那青衣美妇的一颦一笑,看去和管练霞十分相似,难怪自己总觉得她好像和自己甚是熟悉了。听琼天逸士的口气,好像要白己在这里耽上三天,一点事也没有,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耽上三天呢?心念转动,接着又暗自忖道:“自己不如去找琼天逸士,好把这摺扇还给他,一面也好说明自己来意,在这里枯坐,多没意思。”这一想,不觉站了起来,把白纸摺扇往腰间束腰带上一插,正待离去!

  这时已快要午时,就在他站起身来之际,只见青影一闪,从崖下跳上一个身穿青衣的小女孩来!这小女孩云飞白自然认识,她就是青衣美妇身边的小环,此时手中挽着一只竹篮,笑嘻嘻的道:“云相公,你肚子饿不饿,我给你送吃的东西来了。”云飞白道:“小姑娘,谢谢你了。”

  青衣小女孩道:“我不叫小姑娘,我叫云雀,云相公以后就叫我云雀好了。”云飞白问道:“我想请问你,琼天逸士在不在家里?”

  云雀眨动了下乌溜溜的眼睛,问道:“云相公问我家主人作什?”云飞白道:“我要去看他,当面把扇子还给他,我要走了。”“你要走了?”云雀小脸上流露出惊异之色,问道:“为什么呢?云相公要把扇子还给我家主人?有许多人只想看上一眼,还看不到呢,你已经到了这里,千万不可走。”

  云飞白道:“为什么?”

  云雀道:“主人把扇子借给你,这是小……啊上面子可不小呢!对了,我是奉夫人之命,给云相公送吃的东西来的……”她小手伸入怀中,取出一颗核桃大的腊九,然后又从竹篮中取出一个瓷瓶,交给云飞白,说道:“夫人说,这颗是『坎离丹』,这瓶是『百花露』,要在空着肚子的时候,一起服下,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上三天当中,你云相公不能吃熟食,所以我只给你摘了四颗水蜜桃来,肚子饿了,就用水蜜桃当饭吃,我明天早晨,会再送水果来的。”放下竹篮,脸色郑重的道:“夫人要我告诉你,我家主人要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,千万要忍耐,哦,还有,夫人要我转告你两句话:『专心一志,目透纸背』。”“专心一志,目透纸背?”

  云飞白道:“夫人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
  云雀道:“是什么意思,我就不知道了,啊!云相公,我要走啦!”

  话声一落,身子轻轻一纵,往崖下纵落,身子灵活已极!

  云飞白想起管练霞也叮嘱过自己,琼天逸士要自己做什么,自己就要做什么,如今青衣美妇也要云雀这样叮嘱自己,看来自己急着要走,委实太急躁了。当下就把『坎离丹』,腊壳捏碎,里面是一颗葡萄大朱衣药丸,纳入口中,轻轻嚼动,已然随津化开,再打开瓷瓶、把一瓶『百花露』当作开水,和药吞下,但觉满口异香,一股清凉,直下丹田。云飞白自幼从师,有许多事情,总听师父说过,青衣美妇赐自己的这颗『坎离丹』,顾名思义,就是调济水火,增强内功的灵丹,何况方才云雀传言要自己『专心一志,目透纸背』,这不是暗示白己静坐运功么?心念一转,立即就盘膝坐下,缓缓运起功来。那知不运还好上一运功,但觉从丹田升起一寒一热两股气流,到处流窜,自己竟然无法控制得住!身上一会炽热如同火炙,一会寒冷如同冰窖!正当寒热交织之际,突觉身后微风一飒,有人举手一拳,当头劈落,顶门脑骨如裂,人也随着昏了过去。云飞白的人虽昏迷过去,但在迷迷糊糊之中,似觉自己一个身子陡往下沉,宛如从千仞高峰,跌落万丈深渊,口中要想呼叫,又暗不成声!

 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似觉置身在洪炉之中,全身被火炙一般难受,除了张口喘息,已是气若游丝!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又感觉全身经脉,逐渐的粗胀起来,几乎快要炸裂,连五脏六腑都在翻滚,人像天旋地转,再也没有感觉了!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忽然感到一股阳和之气,在体内流转,有如水到渠成,通行无阻,顿时有着无比的舒泰,人也随着清醒过来!就在此时,只听身后有人说道:“老夫助你打通玄关,小友任督二脉已通,至于能领悟到如何一个境界,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,小友好自为之!”这是琼天逸士的声音!

  云飞白急忙睁开眼来,只见满天繁星,明月在天,差不多已是子夜,原来自己依然好好的盘膝坐在盘根古松之下!—方才竟似做了一个梦一般,急忙回头看去,那有什么人影?但方才明明是琼天逸士的话声,要自己“好自为之”!这一转身,发觉自己全身衣衫尽湿,好似淋了一场大雨。

  同时他这一回顾,又发现了一件奇事,因为此刻虽已黑夜,但自己目光抡转之际,四周景物,竟然看得比白昼还要清楚!先前还有些不信,再举目看去,十丈之内,果然可以明察秋毫,心头这一喜就几乎要跳了起来!琼天逸士说的,替自己打通玄关,那果然不是梦境了!

  他想起琼天逸士交给自己纸扇之时,说过要白己好好参详,后来青衣美妇又叫小环云雀传言,要自己“专心一志,日透纸背”,莫非这柄纸扇上,果真有什么奥秘不成?一念及此,急忙从身边取起摺扇,随手打开,宁神静志,凝足目力,全神注视在扇面之上!白纸扇咯!任你再盯着它看,还是白纸糊的,一片白纸!

  但这回云飞白下了决心,青衣美妇要他『目透纸背』,他只是全神贯注在纸上,寻求如何才能『日透纸背』?如今琼天逸士化了好大的功夫,才替自己打通玄关,目力已非昔比,他相信只要锲而不舍,注视着扇面,目力一定能透过纸背的。时间如白驹过隙,他从子夜看到黎明,再全神贯注,白纸摺扇上依然是一层白纸,依然一无所获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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