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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毒君目光一瞪,洪笑道:“好、好、唐老哥、单老哥都护起这小子来了,兄弟想不到单老哥居然还是使毒的大行家!”

  他此话一出,大家才知方才三人出指、挥袖、摇手之间,已经在暗由较最过一手使毒了。

  摇头狮子抱拳笑道:“见笑、见笑,在毒君面前卖弄使毒,岂不是班门弄斧吗?”

  唐崇智道:“闲人老哥成名多年,武林称君,怎可对一个不会使毒的后辈,施展‘天毒指’?兄弟和单老哥能不出手化解吗?”

  毒君重重的哼了一声,朝蓝文蔚兄妹说道:“你们两个,是蓝大先生什么人?瞻敢对老夫暗使毒物,偷袭老夫。”

  蓝文兰披披咀道:“是你自己先出手的,暗使毒指偷袭云大哥,还怪别人暗使毒物偷袭你呢?”

  毒君目光厉芒连闪,洪笑道:“好、好、你们两老两小,既然都善于使毒,咱们就先较量起毒来了?”

  摇头狮子接着道:“不错,兄弟只是看你对一个不会使毒的人使毒,才出手化解,并无敌意,闻人老哥不可误会了。”

  毒君沉笑道:“兄弟言出必践,二位不用多说,只管出手好了。”

  “不必”。云中岳傲然道:“唐前辈,单老爷子只是因为在下不善用毒,才好意劝解,他们和尊驾相识多年,不可因在下之事,有伤和气,尊驾若要动手,在下自当奉陪,和任何人无关。”

  随手掣剑,“呛”的一声,亮出了长剑。

  毒君看得浓眉一轩,大笑道:“年轻人,果然有豪气,你以为老夫除了使毒,剑上就胜不了你吗?好,咱们就在剑上较量较量,有何不可?”

  抬手从大氅中抽出一柄乌黑的四尺长剑,左手抚着剑身,说道:“老夫外号毒君,剑上自然有毒,但年轻人,你只管放心,咱们自然比剑,老夫绝不使毒,若是老夫长剑伤了你,自会立即给你解药,绝不让你吃亏,好,你可以发剑了。”

  蓝文兰叫道:“云大哥,慢点!”

  云中岳回头朝她看去。

  蓝文兰道:“云大哥,你应该和他说说清楚,你在剑招上胜了他,该怎么说?”

  毒君目芒飞闪,沉笑道:“老夫会败在他剑下吗?”

  蓝文兰道:“那可说不定。”

  “哈哈!”毒君洪笑一声道:“除非云十岳一剑把老夫劈了,否则老夫还是非把他擒回去不可。”

  云中岳道:“这是为什么呢?”

  毒君道:“咱们不必说理由,年轻人,你有能耐胜得过老夫,最好把老夫杀了,老夫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。好了,老夫话已经说得太多了,你发招吧!”

  云中岳因他是闻人俊兄妹的父亲,自己不好先发招,这就抱拳道:“尊驾请先。”

  “第一招先发后发,又占不了什么便宜,这有什么好谦让的?”

  毒君口中说着,右手长剑一振,朝外扬起,口中喝道:“接招!”

  剑光一闪,一道乌光有如一条乌梢蛇,朝云中岳咽喉点来,出手之快,当真像毒蛇噬人,又快又准。

  云中岳身随剑走,先活开步法,施展“龙形九转身法”,避开毒君剑势,剑使“龙起云从”,剑尖扇面般划起一片剑光,朝前推去。

  毒君洪笑一声,运剑如风,展开一轮攻势,急疾攻到。

  云中岳身法轻灵,曲折有如龙形,毒君攻出的剑势虽猛,往往从他肩、臂、胸、腰之间擦身而过,没有一剑能够刺上他半点衣角,他剌出数剑,云中岳才还击一剑。

  这不是云中岳的剑法慢,因为已经避开了对方剑招,就毋须还击。

  他心里总有着闻人俊急友之急的义气,和闻人凤对自己的娇婉多情,自己自然不好意思对毒君过份逼攻。

  毒君一向自视甚高,尤其独创的一套“灵蛇剑法”,以辛辣见长,经常自认纵然不用奇毒,也可傲视江湖,抗手无辈,怎知这回连番出手,竟然连对方衣角都没刺上一点,一时不由得勃然大怒,剑法一变,攻势更急,剑如灵蛇乱闪,电光飘瞥,剎那之间,一柄四尺乌黑长剑,就似化成十几柄一样,每支剑都像毒蛇昂首,择人而噬。

  云中岳使出“龙形剑法”,人随剑走,依然身形飘忽,在他剑光之中,乘隙而入,乘隙而出,转来转去,见招拆招,双方实在太快了,许多旁观的人,但见一条条乌黑剑光,从云中岳全身乱闪,看去不像是云中岳在闪避,而像乌黑剑光从云中岳的头、肩、胸、腰等处钻出来的,自然看得惊心动魄!

  尤其是蓝文兰一颗心提在胸口,跳得好急,她明明知道云大哥武功精妙,不会落败的,还是十分紧张。

  毒君眼看生擒不易,恶念顿生,他想把云中岳刺伤,然后再活捉他,怎料剑招使得如此劲急,还是只打成平手,心头更是又惊又怒,心头愈怒,剑势也更快,使得如疾风暴雨一般,十数条剑光到处缭绕,缠着云中岳飞洒,一点也不肯放过。

  他果然不愧毒君的称号,别人剑使得快了,所谓剑走轻灵,发剑自然也轻了;但毒君剑使得越快,剑上内力迸发,居然每一剑都重逾千钧!

  这要换了别人,只怕接不下他三五招,就非落败不可,云中岳一发现他剑势沉重,心知对方已在剑上凝聚了真力,也就在和对方对拆之中,功凝右臂,贯注到剑身上去。

  这样又打了一二十招,还是不分胜负,但毒君一柄四尺长的乌黑长剑,因为剑上淬有奇毒,试想毒君以毒君临天下,他自己用的长剑上淬的毒又岂是等闲?他这一不住的提聚真力,剑上真气愈布愈多,剑上剧毒,经他满布的真气催动,剧毒迸发,剑身就起了一层蒙蒙黑雾,他幻起的十数道剑光,就似散布着一片薄雾,使到急处,他一个人就似在蒙蒙黑雾之中。

  云中岳人随剑走,自然也在一片蒙蒙黑雾中出入;但奇怪的毒君剑上迸发的黑雾虽毒,他出入其间,却浑似不觉,了无异样!

  这原是毒君闻人无咎,最厉害的杀着—“天毒剑雾”,如今对云中岳居然会毫不发生作用,这对毒君来说,真是惊骇万分,连做梦也想不到的事!

  就在两人剑光缭绕,剑风激荡,剑雾瀰漫,人影参差之际,突然有人嘶声焦急的喊了声:“爹!”

  不,喊“爹”的有两个人,一个声音清朗,一个声音娇脆,喊声甫起,两道人影急如浮矢掠空,一下投入毒君和云中岳两人交织的剑光之中,同时响起“当”“当”两声金声狂鸣,剑光幻影倏然消散,两个投入剑光中的人,合两人之力,架住了毒君的长剑,但也被毒君剑上迸发的真气震断了长剑,人也同时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七八步,一个总算站住了桩,一个在惊“啊”声中,砰然跌坐下去。

  这两人正是闻人俊兄妹,他们敢情堪堪赶到,看到老父施展“天毒剑雾”,对手却是云中岳,心头大吃一惊,不约而同掣出长剑,朝剑光由投入,一下架住了毒君的长剑,但此时毒君正在全力施展,听到两人的喊声,要待收手,已是不及,立把两人长剑震断,差幸他喊声入耳,心头一惊,急忙收势,还是把子女震了出去。

  云中岳听出来人是闻人俊兄妹,他们两支长剑架住了毒君的长剑,他立即收剑,飘身后退。

  毒君巨目一睁,厉声喝道:“你们来作甚,凤儿你伤到了没有?”

  闻人凤跌坐在地,花容变色,脸上一片苍白,张口喘着气,叫道:“云大哥,你快运气试试,是不是中了毒……”

  她不顾自己被爹剑上真气震伤内腑,但关心的却是云中岳。

  云中岳忙道:“在下没什么,妳伤得如何?”

  闻人凤喘息道:“我……还好……”

  她负伤之后,没有纳气,反而多说了几句话,这时“还好”二字出口,突然张咀喷出一口鲜血,往后栽倒。

  云中岳看得大惊,这时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一下掠近,把她扶着坐起,右手按住她后心“灵台穴”上,把真气度了过去。

  毒君自然看得出女儿对云中岳的情意,心中暗暗叹息一声,突然一指朝正在替闻人凤度气的云中岳点了过去。

  这一指使的正是他毒君一生最得意的“天毒指”。

  唐崇智在左边迅快拍出一掌,迎向毒君点出的一指,摇头狮子也抬手弹出了三缕指风,在中途截向他指风。这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,合两人之力,自然把毒君的一记指风接了过去。

  只有会使毒的人,才能接得下毒君的“天毒指”,其余的人,纵然接得下指力,也无法承受指上的奇毒。

  闻人俊也在此时一下拦到了云中岳的身侧,说道:“爹,云兄是核儿和妹子的好友,爹不能向他下此毒手。”

  毒君闻人无咎突然间有如泄了气的皮球,口中长叹一声道:“为父早已知道他是你兄妹的好友;但爹若不杀此人,爹和你们两兄妹只怕都保不住性命了。”

  闻人俊道:“多此话怎说,什么人能要爹和孩儿兄妹的性命呢?”

  这时云中岳已给闻人凤度了一回真气,直等闻人凤自己能够运行真气,才缓缓收回右手,他对方才毒君出手偷袭一事,浑似不知,回头朝蓝文兰招了手道:“兰妹,妳来照顾闻人姑娘,她方才脏腑被震离位,经我度入真气,现在刚刚复原,还需好好休息一会,不可让她站起来,也不可跟她说话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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