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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


  只听右厢传出白衣少女娇脆的声音,问道:“伙计,怎么啦,陆相公起来了吗??

  陆翰飞胡乱抹了把脸,慌忙迎了出去,只见白衣少女身披天蓝斗篷,全身打扮舒齐,美目流盼,俏生生站在厢房门口,敢情有点不耐,赶紧拱手道:“姑娘早……”

  白衣少女乍睹陆翰飞从房中跨出,脸色似乎微微一怔:“啊!你……你早!”她眼珠一转,瞧着陆翰飞浅笑道:“我们车厢空着,昨晚听说陆相公又是同路,我才要伙计瞧瞧你醒了没有,没把你吵醒吧?”

  陆翰飞忙道:“姑娘好说,在下原也起来了,只是……只是……搭姑娘的车子,恐有不便吧……”

  白衣少女嗤的笑道:“还亏你是大名鼎鼎的南岳门下,仗剑江湖的少年侠上,怎么也这般拘谨起来,我们既是同路,车子是现成的,有什么不便?陆相公可是怕了?”

  她笑语如珠,这一笑,左颊上又泛起一个小小酒涡,妩媚已极!

  陆翰飞从昨晚迄今,始终直觉的感到眼前的白衣少女,和在船上之时,简直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!

  但她分明就是船上的她,白缎绣花衣裙,衬着她苗条身材,春花般似的脸颊,长着修长的眉毛,灵活的眸子,和红菱的小嘴,不是她是谁?

  白衣少女瞧他愣愣的瞧着自己,不禁柳眉一挑,白了他一眼,娇喷的道:“你怎么啦,找说的话,你听到了没有呀?我说,陆相公可是怕了?”

  陆翰飞“啊”了一声,脱口道:“在下岂是怕事的人?”

  白衣少女冷冷一晒,道:“谁说你陆少侠怕了?”

  陆翰飞骤然一惊,自己这句话,岂非露了马脚,但使他惊诧的倒并不是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,而是对方冷漠的语气,几乎就是白衣教主的口吻!

  白衣少女语声出口,接着微笑道:“我们快上路了呢,邵公公早已套好车子,在门口等着了。”

  陈翰飞拱手道:“姑娘既然这般说法,在下恭敬不如从命。”

  白衣少女娇笑道:“这就对咯!”

  两人走出店堂,陆翰飞从身边摸出一块碎银子,往柜上走出。

  白衣少女道:“陆相公,帐我都结清了。”

  陈翰飞道:“又劳姑娘破费,如何使得?只是……只是昨晚在下房中,被人偷去一把茶壶,在下也得赔偿店家才行。”

  白衣少女听得脸色一变,问道:“什么,陆相公昨晚失了窃?”

  陆翰飞笑道:“没有,就是被人偷走了一把茶壶。”

  白衣少女鼻孔中轻轻哼了一声,自顾自任门外走去。

  陆翰飞走到柜上,说出赔偿茶壶之事。

  掌柜的哪里肯收,陪笑道:“一把茶壶能值几文,何况又是在小店丢的,哪有叫相公赔偿之理?”

  陆翰飞没有理他,把碎银放到柜台上,走出店门,白衣少女早已坐在车上,老仆人也高踞座前,引缰待发,一眼瞧到陆翰飞走出,点点头,阴笑道:“陆相公好!”

  陆翰飞朝他拱手道:“老管家好,在下又打扰了。”

  白衣少女招手道:“你快上来吧!”

  陆翰飞跨上车子,白衣少女让出一半座位,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,老仆人放下车帘,随手抖动通绳,车身起了一阵颠簸,缓缓行动。

  车厢地方不大,一共只有两个坐位,陆翰飞和白衣少女肩并着肩,坐在一起,一阵阵幽香,只是往鼻孔中直钻,心下不禁大感局促,踞坐一隅,连看也不敢朝她看上一眼。

  白衣少女掠掠鬓发,侧脸娇笑道:“陆相公到含山去,有问贵干?”

  陆翰飞暗哼一声:“来了!”一面笑道:“在下和一位友人约在含山相见。”话声一收,目中“噢”了一声,失笑道:“在下一路叨扰,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?”

  白衣少女眨了下眼睛,徐徐道:“我叫白婧婧。”

  陆翰飞其实早知她姓白,但有心套话,故意瞧了她一眼,道:“原来是白姑娘,难怪姑娘喜欢白色。”

  白婧婧抿嘴笑道:“难道只有姓白的,才喜欢白色?你怎会知道我喜欢白色?”

  陆翰飞道:“行,入港了!”于是说道:“在下两次遇见姑娘,都穿着一身白衣,白之为色,表示光明纯洁,崇高无邪,只有像姑娘这般天仙佳人,才配穿白色。”

  白婧婧始笑了,她笑得很甜,左脸颊上,又浮现出那个醉人的小酒涡,脆声道:“瞧不出你真会说话!”

  陆翰飞又道“在下听珠儿说过,姑娘住在合黎山白云峡,姑娘又喜爱雪峰茶,雪字也含着白的意义,试想姑娘住的地方,有一个白字,喝的茶,有白的含义,又时常穿白衣裳,是以猜测姑娘,定然喜欢白色无疑。”

  白婧婧忽然哼道:“你倒知道得不少!”

  陆翰飞早已留上了意,心中不期暗暗一惊,付退:“她这句话的口气,果然极像白衣教主!难道她真是白衣教主?自己和她同坐一车,真可大意不得!”

  心念闪电一转,立即暗暗运起“先天真气”,护住全身,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形迹,只是淡淡一笑,道:“在下只是猜想罢了,不知猜得对也不对?”

  白婧婧点点头道:“给你猜对啦,我真还喜欢白色呢!”

  陆翰飞哪肯放松,又道:“在下有一件事,要想请教姑娘,不知姑娘肯不肯见告?

  白婧婧目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,随即娇声道:“你要问我什么?”

  陆翰飞故意沉吟一下,才道:“姑娘住在合黎山,地居西陲,想必听说过白衣教?”

  白婧婧仰着脸道:“白衣教?唔,我听邵公公说过,要不问问他?”

  她纤手一伸,正待掀帘,叫住老仆人问话!

  她这一举动,丝毫不加思索,纯出自然,陆翰飞不禁微感失望,暗道:“自己满以为她就是白衣教主,但这一情形看来,又似乎有点不像,套了半天,结果又等于零,该多冤枉?”

  忽然,他心中一动,摇摇手,漫不经意地笑道:“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,老管家正在驾车,姑娘不可扰了他。”

  白婧婧果然依言缩回手去,偏头想了想,道:“我听邵公公说起过白衣教,只是我知道的并不多,好像源出天竺,据说佛家称在家俗人,叫做白衣,盛行于青海一带,哦,你问我,是不是因为我也穿着白衣?”

  陆翰飞听她这么单刀直入的这么一问,一时倒感到不好回答,忽然智珠一朗,摇头笑道:“姑娘只猎对了一半?”

  “一半?”白婧婧睁大眼睛,问道:“那么还有一半呢?”

  陆翰飞心中暗喜,忙道:“在下听人传说,最近出现江湖的白衣教主,不仅善于用蛊,而且所下蛊毒,叫做‘终身蛊’。据说普天之下,无药可解……因此,在下想起前几天被老管家暗中下蛊,多蒙姑娘慨赐的一粒‘消蛊丹’……”

  白婧婧似乎娇躯一震,一张春花似的脸上,陡然之间,现出无比愤怒,双目同时射出冷厉之色,哼道:“她敢……”

  陆翰飞不知她何以会如此盛怒,心头方自一怔!

  白婧婧敢情也已经发觉自己失态,话到一半,忽然顿注,接着道:“他……敢……用‘终身蛊’!”

  陆翰飞问道:“终身蛊可是十分厉害?”

  “唔!”白婧婧好像怒意未消,只“唔”了一声。

  陆翰飞又道:“姑娘曾说‘消蛊丹’是令堂精心练制,专解各种蛊毒,不知对‘终身蛊’是否有效?”

  白婧婧冷笑道:“‘终身蛊’如有药可解,也就不叫‘终身蛊’了。”

  陆翰飞听得大失所望,但依然希冀的道:“替姑娘驾车的这位老管家,善于下蛊,姑娘令堂,又精于解蛊,想来姑娘也一定精于此道了?”

  白婧婧别转头去,冷冷的道:“我不会。”

  陆翰飞知道她这句不会,只是不愿多说而已!

  她转过头去,只是望着车外景色,许久也没有说话,陆翰飞弄不懂何以自己提起“终身蛊”,她会如此愤怒!

  但她没有再说,也没有回过头来,自己也不好多问,呆了一阵,也就闭上眼睛在车中养神。

  这一阵工夫,差不多已有一个时辰,离潜山少说也驰出几十里路程了。

  这一带山峦起伏,马车只是盘着山脚而行,得得蹄声,和鞭键车轮,走在这条名为大路。实是山径的黄泥和石块之上,车身不住的颠簸。

  车中两人,沉寂了一段路,白好好忽然转过头来,叫道:“喂,陆相公……

  陆翰飞睁眼瞧去,只见她脸上笑意甚浓,一双俏目,直勾勾盯着自己,不由单然一惊,问道:“姑娘有何见教?”

  白婧婧娇笑道:“你知道‘终身蛊’有什么东西可解?”

  陆翰飞听得一喜,不禁笑道:“原来姑娘是在思索着‘终身蛊’的解药?”

  “嗯!白婧婧眼珠向车外溜了一下,低声道:“告诉你,‘终身蛊’唯一的解药,就在含山!”

  陆翰飞故作吃惊的道:“含山?”

  白婧婧娇躯朝陆翰飞偎近了些,“唔”道:“是啊,只有赤焰山火烧观的朱果,才……”

  她软绵绵的娇躯,靠在他肩头,耳环厮磨,吐气如兰,陆翰飞只觉心头一荡!

  不,她话还没有说完,陆翰飞瞥见林前一条人影,直向车子扑来!

  “姓陆的小子,你纳命吧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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