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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〇


  丁剑南捧着茶盅,喝了一口,说道:“这茶叶果然不错,入口就有一股清香,哦!薛兄有什么话,只管请说。”

  薛慕兰抬眼看了两人一眼,才道:“我听丁兄说过,二位练武功,这次是出外寻师访友来的,对不?”

  丁剑南道:“兄弟说过,那是听人说的,练武的人要在江湖走动,寻师访友,兄弟和表弟商量好了才出来的,主要还是游览名山大川,访求名师,纵然名师难求,也可以增长见闻,我们这次得能遇上二位,大家志同道合,可以说已是不虚此行了。”

  薛慕兰笑了笑道:“以兄弟看来,丁兄二位一身所学在一般江湖人中,身手大概已是不弱了。”

  丁剑南大笑道:“薛兄这是过奖了,在下兄弟只会一套掌剑,哪能和江湖上的人比呢?”

  薛慕兰笑道:“二位没和人动过手?”

  方如苹抢着道:“我们连自己到底有多少本领都不知道,如何去和人家动手,再说也没人和我们动手呀,我倒真想和人家动手试试呢!”

  薛慕兰笑道:“方兄想不想和卓兄弟走几招试试?”

  方如苹连连摇手道:“不成,我除了练掌剑的时候,和表哥对练喂过招,从没和人家过过招,怎么会是卓兄的对手,我不想试。”

  薛慕兰道:“武功一道,天外有天,人上有人,强中更有强中手,二位出外访求名师,如果有机会,想不想投师学艺呢?”

  丁剑南道:“在下兄弟出的来的目的,就是访求名师,也曾去看过许多武馆和练武场子,总觉得那些教师教的都是花拳绣腿,并非真实功夫,可见江湖上也不过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,真正有本领的人,大都息隐林泉,不容易找得到……”

  薛慕兰偏头问道:“如果有呢?”

  丁剑南道:“就算有,彼此不相识,他也不肯贸然收徒。”

  薛慕兰道:“那自然要有人引进才行。”

  方加苹道:我们当时想到安庆来,因为张总镖头是武当派的人,我们曾和他相识,找他就希望他能给我们介绍到武当派去……”

  卓云和眼见二师姐说话,老是兜着圈于,不觉抢着道:“二师兄也真是的,有话直截了当的说,丁兄、方兄,二师兄的意思,觉得和二位极为谈得来,所以想把二位引进到师傅门下,不知二位意下如何?”

  丁剑南、方如苹异口同声欣然的道:“好啊,和二位做了同门师兄弟,我们就可以朝夕相聚了。”

  说到这里,丁剑南不说微微摇头道:“不知令师是不是肯收我们呢?”

  卓云和道:“丁兄不用过虑,有我二师兄和我两人向师傅推荐,师傅她老人家一定会答应的。”

  薛慕兰也点着头道:“是的家师择徒极严,但丁兄、方兄这样的人品资质,家师见了,定会首肯。”

  丁剑南喜形于色,拱手道:“薛兄、卓兄如此厚爱,在下兄弟真是感激不尽。”

  卓云和得意的笑道:“以后我们就是同门师兄弟了,丁兄还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话?”

  薛慕兰道:丁兄二位既然同意了,兄弟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,家师门规极严,门下弟子在她老人家面前,不准多问……”

  丁剑南道:“拜了师傅,一切自然都听师傅的,门规纵严,我们只要不触犯门规就好了。”

  薛慕兰道:“你们初入门,不论什么事,只要不问就是了,有我和四师弟会随时提醒你们。”

  卓云和道:“二师兄,现在已经说好了,我们吃过中午饭就可以动身了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我们要去那里呢?”

  薛慕兰笑道:“丁兄,刚说道你就忘了,进了迷仙岩,你就什么都不能多问了。”

  丁剑南抱抱拳道:“兄弟记下了,以后一切都听薛兄的就。”

  薛慕兰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师傅喜欢嘴甜的人,但可不是当面奉承和拍马屁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这有什么分别?”

  薛慕兰道:“自然有分别,我说的嘴甜,就是生性聪明的人,善解人意,一点即透,师傅最讨厌就是当面阿谀,拍马吹牛的人,你说这两种是不是一样?”

  方如苹笑道:“幸亏我和表哥都不是当面阿谀、吹牛拍马的这种人,否则就不用去了。”

  薛慕兰又道:“师傅虽然不喜欢吹牛拍马的人,但在她老人家面前,只可应是,不可违抗。”

  丁剑南笑道:“薛兄放心,徒弟在师傅面前,自然只有应是的份儿,那有违抗的道理?”

  “这样就好。”薛慕兰道:“我这样叮咛你们,也是为你们好反正见了师傅,她老人家问你什么,你们就答什么,师傅不问你们,你们就不用说话。”

  事情就这么决定,午饭之后,薛慕兰等四人定出客店,早已由小厮牵着四匹马在门口伺候,薛慕兰要大家上马,就一路出城而去。

  一行四骑由安庆一路往西。现在大家已是自己人了,丁剑南、方如苹只差没有入门而已。

  卓云和是性子爽直的人,因为她穿着男装,还以为别人不知道,是以和丁剑南用不着避嫌,不时找丁兄作伴,一路上简直寸步不离。

  薛慕兰原本是很少说话的人,因为她是迷仙岩女弟子之首,平日要做众师妹的表率,不得不沉默寡言,但这种沉默寡言是在师傅面前硬学出来的,少女们那一个不青春活泼?

  这几天薛慕兰似乎也活泼起来了,只要没看到丁剑南,就会主动的来找他。

  方如苹看得暗暗好笑:这两个妮子是着了大哥的迷了!

  这天下午由霍山渡河,有一个小村落,叫做黑石渡。

  薛慕兰在马上回头道:“丁兄、方兄,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晚,明天再走了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兄弟说过,以后都听薛兄的,这一路行止,都由薛兄作主就是。”

  薛慕兰眼波流动,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,含笑道:“我总要和你说一声才是。”

  她举鞭朝南首一条石子路一指,说道:“从这里去没多远,有一座太子庙,我们就到那里借宿一宵,明天一早上路,要到傍晚才能到达迷仙岩。”说着,一抖缰绳,领先泼刺刺朝南首一条小径驰去。

  这条石子路,只能容得两匹马并辔而行。

  方如苹在马上以“传音入密”朝丁剑南道:“快追上去呀,我看薛慕兰在他们之间很有点份量,你要盯住她,对我们就会方便得多,要自然些,别落了痕迹”

  丁剑南听她这么说了,依言策马跟了上去,和她并辔而行,回头笑道:“这一带山重水复,似入山阴道上了。”

  薛慕兰对他和她的并辔而行,心里感到极为高兴,眼珠转动,侧脸问道:“你到过山阴道上吗?”

  丁剑南朝她笑了笑道:“没有,在下是从书本上看到的。”

  薛慕兰朝他嫣然一笑道:“你这人……真会盖……”

  (作者写到这里,除了用“盖”字,好像没有一个字比“盖”字妥贴了,于是就决定用了“盖”字,有人会说:“盖”字流行了没有多久,你怎么可以用呢?按“盖”乃传疑之词,于所言之事未确信时用之。礼记檀弓传就有:“有子盖既祥而丝履组缨。”这么看来,二千年前,有子已经“盖”了,作者“盖”一下又有何妨?)

  太子庙规格可不小,庙貌宏伟,四匹马刚到山门口,就有一个青衲和尚迎了出来,看到薛慕兰,连连躬身合十道:“原来是薛施主,快请客室待茶,牲口贫衲自会派人牵进去的。”

  薛慕兰没有多说,就领着丁剑南、方如苹往里行去。

  走人第二进,就折而向东,跨出圆洞门,是一个小有花木之胜的院落,一排三间精舍,中间是一间收拾清洁的客室,摆设精雅,左右两厢则是房间。

  丁剑南看她不用僧侣带路,可见她时常在这里下榻的了。

  四人刚在客室落坐,一名青衣小沙弥就送上四盏香茗。

  薛幕兰一指右厢,说道:“这里一共有两个房间,是专门替我们来往的师兄弟准备的,丁兄二位,今晚就住在右厢好了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原来薛兄是这里的常客,无怪不用人领路了。”

  薛慕兰笑道:“我方才不是说过吗,从渡口到迷仙岩,至少要走五六个时辰,所以我们出入,都会到这里来过夜,这里也算是我们出入的要道了。”忽然哦了一声道:“丁公子二位可得记住了,明天入山,等我们用过午餐之后,不论遇上什么人,看到什么事,最好都不要开口了。”

  丁剑南道:“薛兄前天已经叮咛过了,兄弟岂敢或忘?”

  方如苹道:“人家薛兄是关心你。”

  薛慕兰脸上一红,说道:“我们马上就是同门师兄弟了,我自然要关心你们的了。”

  卓云和笑道:“二师兄不论在师父面前,师兄弟之间,他都很吃香呢,我们什么都要听他的。”

  薛慕兰道:“你少胡说八道。”

  卓云和耸耸肩笑道:“我说的难道是假的?连大师兄都要听你的呢!”

  薛慕兰脸色更红,叱道:“你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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