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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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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贵介公子 又是丹桂飘香的季节了,洞庭湖水,由于长江的倒灌,每年到了这个时候,总比平时要大得多,烟波浩瀚,横无际涯。 湖边上,高楼一角,朱栏临水,那正是以三醉吕洞宾留传仙迹而名闻全国的岳阳楼。 书栋雕栏,檐牙高啄,确实够得上金碧辉煌,气象万千! 如果约上两三知已,品茗论诗,把盏临风,俯瞰洞庭,极目潇湘,大可使人心旷神怡,倦态皆忘! 一阵的的马蹄之声,由远而近。 岳阳楼前来了两匹白马,不但高低大小,完全一样,而且霜蹄欺雪,浑身上下,找不出半根杂毛。昂首长嘶,顾盼神骏,的确是罕见良驹! 马上坐着的,是一对少年男女。男的书生打扮,白衣飘飘,丰神俊美。女的红裳似锦,娇艳胜花。 两人手控缰绳,缓缓而行,神态极为悠闲。看他们年龄最多不过十七八岁,敢情是一对兄妹,相貌简直一模一样。 错非一男一女,若是两兄弟或两姊妹,管叫你分不出谁就是谁?他们到了岳阳楼前,把缰绳交给伙计,吩咐好好上料,转身就向楼上走去。 身形一转,才看清他们腰间原来还各自横着一口长剑,一红一白的剑穗子,随身晃动。光看剑把上镂金镶玉,宝光闪闪,就非凡品! 咳!这年头也真是一时的新鲜,公子哥儿们,不,连娇滴滴的娘们在内,不管你是不是会家,谁都要横上口剑儿,点缀点缀。好像不是这样,就不够时髦! 岳阳楼上的茶客,上午是土著居多,有好些湖湘客人,借着喝茶,商谈交易,市井俗人,酒肉喧器;但一过中午就相继散走,下午就逐渐清静起来。 白衣书生和红衣少女,等堂倌沏好了茶,两人凭栏远眺,细品香茗。 湖上波光潋滟,长空一碧,片片风帆,如在天边。 君山,宛若一丛青螺,浮沉在碧波之中,烟树溟朦,蔚然苍秀! 红衣少女心中一乐,露出雪白的贝齿,粲然笑道:“这里景色,你看多美!难怪神仙都要来买醉呢!啊,敏姊,范文正的岳阳楼记,真是千古杰作!唔!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荡荡,横无际涯,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……至若春和景明,波澜不惊,上下天光,一碧万顷,沙鸥翔集,锦鳞游泳,岸芷汀兰,郁郁青青……” 她被景色陶醉了,不自觉地曼声低诵起岳阳楼记来。 白衣书生被她叫了声“敏姊”,不由玉脸一红,这时见她摇头晃脑的样子,真是又好气,又好笑,低声叱道:“慧丫头,你口没遮拦,怎么老是改不过来?这副傻相,被人家瞧见了不笑死人才怪哩!” 话才说完,就抬头向四下里一瞧。 原来左边隔着一张桌子,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,一面啜茶,一面眼望着湖心在出神。瞧他两鬓斑白,风尘满脸,却掩不住炯炯眼神,和微微凸起的太阳穴,分明是有极好内功的人。 他身侧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,虽然布衣荆钗,却生得十分娟秀。尤其是一双大眼睛,黑白分明。覆着长长的睫毛,显示出她的聪敏伶俐! 桌上还放着一个长形包裹,敢情是兵刃之类。 这一阵打量,人家可发觉啦! 小姑娘清澈如水的眼睛,蓦的和白衣书生对个正着!云鬟底下,热烘烘的飞起两朵红云,连忙掉过头去,她偷偷地瞧了外公一眼。 还好!没有被他老人家发觉,否则多难为情? 红衣少女先前兴致勃勃,吃她敏姊轻叱了几句,想是扫了她的清兴,噘着小嘴,装出生气模样。 楼梯口,登登登一阵响,跑上两个浓眉粗眼的大汉来。才一上楼,堂馆早就夹着屁股迎上去,口中一阵大爷长大爷短的叫个不停。 两个大汉昂首阔步,理都不理,经过老头那桌时,却狠狠的盯了两眼,才朝临湖的窗口坐下。两人有意无意的对看了一眼,就忙着要酒要菜。 堂倌对这两个大汉似乎是素识,特别的小心巴结,生怕得罪了他们。 不多一会,酒菜齐上,两个大汉边谈边喝。起先似乎声音极细。等到灌下了几杯黄汤,酒精在肚内逐渐燃烧起来,嗓门也就响亮很多了。 面对着红衣少女的那个,三杯下肚,大概有点燥热,两只袖管都高高挽起,胳膊上,露出刺着的青色花纹,虬筋累肉,也累累填起,一双满包着红丝的贼眼,骨碌碌的瞅个不停! 红衣少女粉脸上已是微含怒意。 哪知对面的大汉,忽然凑过头去和同伴低低地说了几句。 另一个大汉本来背面而坐,这时倏的回转过头来,也向红衣少女直瞧,口中哈哈大笑道:“这妞儿果然不错!可是你瞧瞧,人家已经有户头啦!还落得到你癞皮狼口里?哈……” 破竹似的声音,话才出口,“哈”的一声,就变了“啊”!紧接着哇哇怪叫起来! 对面的癞皮狼一听同伴声音有异,忙问道;“盛老二,你怎么啦?” 他看到盛老二脸色铁青,嘴角里淌出血来,两个手指在口中掏挖了半天,拿出一很小小的茶梗,和一颗带血的门牙。这可把盛老二气昏了头,他不想想人家只是一根茶叶梗子,就打落了他一颗门牙,这人没有绝顶内功,那里办得到?他抹了抹嘴角上的血迹,呼的站起身来,面对着红衣少女,正待发作。 红衣少女却冷冷地哼了一声,面罩寒霜,微露不屑。 盛老二那里还忍得住?一声暴喝:“臭丫头,你敢太岁头上动土?” 身形骤起,猛向红衣少女扑去! “真是找死!” 白衣书生还没等他扑近,口中轻描谈写的喝一句,右手袍袖,跟着一挥,盛老二一个庞大的身躯,就凭空摔出二三丈远! 砰然一声,结结实实的掼在楼板之上,连他自己都莫明其妙,不知道如何被丢出来的?急忙忍着痛,一个虎跳,站起来,刷的从腰间掣出单刀。 癞皮狼看同伴吃了大亏,也抽出刀来。两人几乎是同一动作,恶狠狠的跳将过去,举刀就砍! 左边桌上的小姑娘柳眉儿一挑,霍的站起身来,似乎也跃跃欲试。 她外公微微摇头,以目示意阻止了她,小姑娘才悻悻地坐下。 盛老二和癞皮狼两柄单刀,一奔白衣书生,一奔红衣少女,好像凶神恶煞,来势汹汹,看着也够怕人! “瞎眼狗!” 香风拂面,红影一晃,红衣少女旋了一旋,又回到座上去了。 两个大汉手持着单刀,恶狠狠的站在那里,竟然没有劈下去!奇怪,他们眼球乱霎,身体像定住了一样,纹风不动。 脸上从狞恶变成了痛苦,黄豆般汗水,一齐绽了出来,满含红丝的眼球,露出乞怜之色。 敢情是被人家点了重穴,可真受不了。 白衣书生笑道:“慧妹,你何必和这种脓包生气,没的扫了我们游兴,放他们去罢!” 红衣少女纤纤玉手,捧着茗碗,轻轻呷了一口,向两人冷笑道:“你们两只瞎眼狗,平日里不知如何的横行不法呢?宰了你们,姑娘还嫌手脏,快替我滚!” 她玉手轻挥,盛老二和癞皮狼一个踉跄,穴道顿解,两人情知今天碰上了高手那里还敢停留,一转身,拔脚就跑。 红衣少女哼了声:“不给你们留点记号,就想走了,那有这样便宜?” 脆生生的娇语,本来够好听的,可是这时的两个大汉,却听得心胆俱碎。 不好!一缕劲风从后面擦过,耳朵上微微一麻,连忙伸手去摸,又腻又滑,这是血! 两个人两只左耳,同时不翼而飞!这才没命的向楼下奔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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