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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二


  于文娴急道:“啊!啊!大师姐,你快救救,他……他中了五阴手!”

  “谁?他?梅公子中了五阴手?是谁下的毒手?”“公孙叔叔。”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脸色铁青,回头望着公孙庆问道:“此话当真?”

  阴世秀才公孙庆满脸诡笑,阴阴的道:“不错!兄弟趁他,运功疗伤之时,用五阴重手,在他后心拍了一掌。”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凤目之中,隐射凌威,严峻的道:“公孙叔叔这是奉了何人之命?”

  公孙庆眼珠一转,望了金老二一眼,哈哈笑道:“大小姐这句话,倒使兄弟迷糊起来,姓梅的小子,妄自仗着一点武功,处处跟咱们玄女教为敌,大破歌乐山庄,李老哥饮断臂之恨,金老哥受内脏重创,使教中二十年经营,毁于一旦。而且意犹未足,追上六绍山,杀伤教中护法二十余人,坛下弟子落难者不计其数,差点连教主也伤在他手中。江湖上讲究恩怨分明,玄女教这种奇耻大辱,累累血债,难道大小姐已经忘得干干净净?公孙庆处置仇人,何用奉命行事?”

  第六十三章 用毒能手

  他这一番话,果然说得极为动听,无臂天王李残身受断臂之恨,经他一拨,黑布蒙头之中,不由冷嘿了一声。

  金老二面色剧变,满脸刀疤上,现出愤怒之色。

  三小姐于文娴生怕大师姐受他鼓励,急忙接口道:“可是公孙叔叔,你该知道这化敌为友,乃是师父的意旨啊!你怎好不遵?”

  公孙庆一声狞笑,道:“三小姐,你倒庇护起这小子来了,让公孙庆结果了他,再向教主领罪就是。”

  三小姐于文娴被他说得粉脸通红,急叫了声:“大师姐!”

  她一双大眼睛中,业已隐含泪水。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对这位小师妹,最是爱护,睹状忙道:“三师妹,别急,一切由大师姐作主。”说到这里,突然转声冷峻,斩钉截铁的道:“金叔叔、公孙叔叔,这里的事,还是由愚姊妹处置,副教主已在前站相候,两位请罢!”

  阴世秀才公孙庆才仰天一声冷笑,阴恻侧的道:“大小姐,这里可不是歌乐山庄,公孙庆也毋须听人指挥,何况此事既由金老哥和兄弟两人承担,大丈夫敢作敢当,如有不当,自有教主处置,大小姐何必多管闲事?”

  金老二接口道:“嘿嘿!大小姐,公孙弟说得不错,这件事情,金老二承担一半。”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气得脸色铁青,她在玄女教几曾受人如此顶撞,蓦地柳眉含煞,右手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旗帜,迎风一扬。旗面展开,那是一面黑缎制成的三角小旗,中间用金线绣成小小圆圈,圈中绣着一个篆文“玄”字。

  “玄女命”——玄女教至高无上的信物。

  金老二、公孙庆目睹旗令,脸色微变,立即躬身下去,连身穿九幽装束的无臂天王李残,也同时躬身。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正身而立,朗声说道:“金老二、公孙庆,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离开此地。”

  公孙庆一躬之后,阴笑道:“大小姐,公孙庆有一疑问。”

  贺龙珠道:“你说!”

  公孙庆道:“教主可知今晚发生之事?”

  贺龙珠道:“公孙庆你敢违抗玄女命?”

  公孙庆大笑道:“哈哈!教主既然不知今晚发生之事,那就是大小姐假传旗令,公孙庆算不得违抗教主令论。”

  红衣罗刹贺龙珠想不到阴世秀才公孙庆见了旗令,居然还敢不遵,陡的双目露煞。呛!从身边撤出长剑,剑尖一指,厉声喝道:“公孙庆,你这是存心叛教了!”

  阴世秀才公孙庆一张没有血色的脸上,诡笑未敛,慢吞吞地从身边摸出一个扁形铁珠,在手掌中转了一转,冷冷的道:“兄弟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十年,见识过不少阵仗,又怕过谁来?大小姐何用意气行事。”

  他手中这个扁形铁球,正是他随身兵器,精铁百练的绕指缅刀,用时只须拇指轻按,就会挣出三尺寒锋。

  飘渺仙子聂玉娇、三小姐于文娴眼看公孙庆已取出兵刃,也就呛呛连响,一齐掣出长剑。

  金老二阴恻恻道:“今日之事,金老二说得只好和公孙老弟,同进同退;不过,三位小姐何必为一个姓梅的外人,有伤和气。”

  金老二话声未落,双掌齐挥,两股沉猛劲风,已向上官燕和琴剑两小身前卷到。他这一猝起发难,狂飚倏张,声势凌厉。

  上官燕等三人,那敢硬接,惊呼声中,只好往侧闪避。

  金老二一声怪笑,身形如电,奇快无比抢近梅三公子床前。琴剑两小,要待抢救,已是不及。

  瞥见人影乍闪,紧接着一声砰然轻响,两条人影霍地分开!

  金老二脚下踉跄,震的连退了七八步,才拿椿站住。另一条人影;那是五台高手灯心和尚,他被金老二劈出掌力,震得后退出去一丈多远。

  金老二站稳脚步,立时提起一口丹田真气,冷嘿一声,双掌再次劈出。这下他含愤出手,功力倍增,一团凌厉劲道,挟着雷霆万钧之势,向灯心和尚撞去。

  灯心和尚也功运双臂,朗喧佛号,不避不闪,双掌平胸推出,又硬接了金老二排出一击。两股潜力一接,蓬的一声大震,屋梁震动,狂飚疾漩,尘灰簌簌而下。

  两人身躯,各自摇晃了几下,敢情有点血气翻腾。

  无臂天王李残双袖一丢,悄无声息的闪到众人之间,一阵嘿嘿阴笑,道:“诸位暂息意气之争,且听老夫一言。梅三公子身中九幽森罗宝香,老夫奉教主之命,专送解药而来,此事老夫适才已和大小姐言明在先。不过当时大小姐并没把玄女教已和梅三公子化敌为友—节见告。但此事无关宏旨,何况九幽教主也和梅三公子订了—月期内,互不侵犯之约,老夫和他,虽有断臂之仇,自然也只好搁置不论。金老二、公孙老弟,身在教中,自然以教主旗令为重,大小姐容有冲撞之处,能否徇老夫薄面,免伤和气。”

  他江湖经验老到,徐徐道来,面面俱到。而且两道眼神,透过蒙头黑布的两个圆孔,向金老二、公孙庆两人,暗暗使了个眼色。

  然后右手袍袖扬处,从袖内飞出一个小小纸包,缓缓落到上官燕身前,又道:“小姑娘,梅三公子身中九幽门森罗宝香,十二个时辰之内,就得毒发身死,除了九幽独门解药,无药可救,老夫奉教主之命,专为送药而来。至于五阴截脉,玄女教独门手法,现有大小姐在此,自可无虑。不过,等他醒转之后,敬烦小姑娘转言,要他遵守一月期内,互不侵犯之约……”

  他话刚说完,蓦听一声朗笑,梅三公子双目倏睁,人已飘然下榻,俊目如电,朗声笑道:“九幽门区区毒烟,怎能奈何得了小生?教主善意,小生心领,一月期内,互不侵犯,也只是你们片面之词,小生并无遵守必要。李残,我也敬烦你转言教主,盂兰胜会,把小生也算上一份就是!”

  梅三公子的突然醒转,不仅使得金老二、阴世秀才公孙庆,脸如土色,大出意外。

  无臂天王李残更惊惶失措,后退不迭说道:“嘿!如此说来,尊驾是存心和九幽为敌了?”

  梅三公子朗声道:“不错!伏魔卫道,乃是武林中人的天责,梅君璧自然义不容辞。”

  无臂天王李残点头道:“好!你即然不惜名登鬼录,老夫权且告退。”双袖挥处,沉声喝道:“金老二、公孙老弟,还不与老夫同走,更待何时?”

  他身如闪电,倏然向门外飞出!

  金老二、阴世秀才公孙庆微微一怔,也紧接着夺门而出。

  “啊!梅哥哥你好了?那阴世鬼坏死啦!真不该让他跑了。”

  上官燕瞧着梅哥哥一醒之后,就把三人吓跑,早已高兴得跳了起来,长剑呛然入匣,睁大着眼睛,只是向梅哥哥瞧个不停。

  三小姐于文娴也喜从心底,娇躯一扭,正待迎上前去,但不知怎的,又忽然停了下来,螓首微抬,幽幽的道:“梅公子,你……”

  她说到你字,语音带颤,像是无限关切,也像咽梗在喉,没有继续下说。

  上官燕随声瞧去,只见三小姐于文娴已是珠泪盈睫,簌簌而下,幽怨娇楚,我见犹怜!

  小姑娘心中一阵歉疚,连忙一纵身扑了过去,口中叫道:“于文姐姐,方才是我小妹不好,错怪了你咯!你快别生我的气了。”

  于文娴眨了眨眼睛,摇头道:“小妹子,我……我不是生你的气。”

  “阿弥陀佛!”

  灯心和尚双手合十,喧了一声佛号:“梅施主我佛心肠为了施救小僧,险遭不测,不过小僧推想梅施主神功入化,少时自解,不致被奸宄所乘。”

  梅三公子连忙还礼,一面笑道:“大师父仗义出手,小生无限感激。”一面又向红衣罗刹贺龙珠三人含笑道:“三位姑娘也到得恰是时候,不然小生正在运功解穴,光凭上官小妹和琴儿剑儿,也难是金老二敌手哩!”说到这里,又哦了一声道:“贺姑娘三位在这里现身,不知副教主是否也到了湘西?”

  贺龙珠笑道:“副教主业已先行,愚姊妹是随后赶来的。”

  于文娴和上官燕站在一边,喁喁私语,敢情在互诉着别后经过。这时却忽然抬起头来,幽幽问道:“梅公子,你方才被公孙叔叔五阴截脉,击中要穴,怎能自解?”

  五阴截脉,前文业已说过,乃是玄女教独门手法,阴毒无比。击中人身,闭气截脉,知觉顿失,不出一个时辰,肝肠寸断,五脏齐裂,只有玄女教才有解法。但也不能时间太久,而且解开之后,因元气所伤太甚,人会萎顿之堪。

  何以梅三公子竟然不解而且神光湛然,丝毫无损?此时经于文娴这么一问,灯心和尚、贺龙珠、聂玉娇、上官燕等人,自然也有同样疑问。是以大家全都屏息凝神,向梅三公子望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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