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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白发老妪奇道:“小娃儿,你连七太婆都不认识?”

  她口中之意,好像天下人都非认识她不可。

  青衣少年道:“在下初来泰山,自然不认识老婆婆了。”

  白发老妪点点头道:“那你就不知道冲犯老太婆的人,该当如何了?”

  青衣少年道:“在下叫住老婆婆,原是一番好意,因为前面过去不得。”

  白发老妪道:“去不得?为什么去不得?”

  青衣少年道:“前面林前,方才顷刻之间,已经死了三个人,而且尸骨尽化,毛发无存。””

  白发老妪两腮一阵颤动,瞥了地上三件兵器一眼,道:“你亲眼瞧到了?”

  青衣少年把方才遇上之事,详细说了一遍。

  白发者妪眼中绿光暴射,点点头道:“有这等事?好,小娃儿,你敢不敢跟我老太婆过去瞧瞧?”

  青衣少年瞧她目中神光如电,心头暗暗一楞,忖道:“原来这位老婆婆真人不露面,光看她眼中神光,内功修为,已达上乘境界!”一面迟疑问道:“老婆婆有把握……”

  白发老妪没待他说完,呷呷尖笑道:“小娃儿,你跟在七太婆身后,保管伤不了你一根毫发。”

  说完,颤巍巍的策杖朝前行去。

  青衣少年眼看白发老妪朝前走去,也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;

  白发老妪走的甚是缓慢,此刻朝阳初升,斜斜的照在山林之前,白发老妪人还未到,她的人影已经照在她面前七八尺远处。

  渐渐接近!就在此时,只听嗤的一声,一片金黄细沙,突然从地上激射而起!

  这当真合了说时迟,那时快,那片细沙堪堪射起,好像就被一股无形潜力压了下去,无声无息的洒落地面。

  青衣少年暗中留神着白发老妪,只觉她根本连手都没抬一下,心下暗暗惊凛:“莫非这位老婆婆已练成了护身罡气一类功夫?”

  白发老妪发出一阵得意的刺耳怪笑,回头道:“小娃儿,你现在相信了吧?”

  话声出口,左手一抬,从大袖中伸出鸟爪般五指,朝地面上虚虚作势,抓了一把。这一抓不打紧,但见一阵旋风过处,竟然把地上砂土,抓了一个窟窿。

  青衣少年不觉大吃一惊。突然间,沙堆中飞起拳头大一团黑影!

  白发老抠哈哈笑道:“七大婆面前,你还想逃?”

  右手朱红鸠杖轻轻一撩,“拍”的一声,把那团黑影,击落地上。

  青衣少年急忙举目瞧去,只见好是一个黑色的东西,背负厚甲、腹生六足,阔头尖嚎,丑黑如狐,此时霎着两颗绿头似的眼珠,拱伏不动。

  白发老妪尖笑道:“好家伙,你现在怕了?别怕,别怕,老太婆把你带回去,正好给小孙女玩。”

  弯下腰,一手把它捉了起来,往“朝山进香”的黄布袋中,塞了进去。

  青衣少年看得大奇,这东西只有拳头大小,难道方才害死三个人的,就会是它?心中想着,不觉抬目问道:“老婆婆,这是什么?”

  白发老妪笑了笑道:“这是久已绝种的射工,养到这么大了,少说也有百年以上,大概是黑石岛的徒子徒孙,把它带出来的。”

  青衣少年道:“它能杀人?”

  白发老妪侧过脸来,尖笑道:“你方才不是看到它含沙射影,杀了崂山门下的小道士?”

  青衣少年道:“它既是害人的东西,老婆婆留着何用?不如把它弄死了的好。”

  白发者妪双腮鼓动,说道:“老太婆的小孙女,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,她看到了,不知该有多么高兴呢!唔,小娃儿,你这件功劳着实不小!”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磁瓶,倾了荨豆大一颗药丸,随手递将过来,说道:“快把这药丸吞了。”

  青衣少年接到手上,忍不住问道:“老婆婆,在下可是中了它的毒么?”

  自发老抠呷呷笑道:“射工喷出来的沙,奇毒无比,你沾上了,早就和崂山小道士作伴去了,还等得到现在?”

  青衣少年道:“那么在下……”

  白发老妪不耐的道:“你是撞上了老太婆的阴风透骨,一个时辰之后,就会全身僵冻而死,给你解药,还不赶快吞服?老太婆要找小孙女去了,没时间和你罗嗦。”

  说完,自顾自策杖而去。

  青衣少年听她说出自己撞上了她阴风透骨之言,不由想起方才见到她的时候,果然觉得身上透过一丝寒意,暗暗忖道:“原来她一见面,就对自己暗下毒手……”

  想到这里,心中不禁有气,猛地抬起头来,哪知就在自己转了个念头的工夫,白发老妪早已走的没了踪影。

  “娘说的不错,江湖上果然人心叵测,自己原是一番好意,差点就不知不觉的送上了性命!”

  青衣少年运气一试,果然发现内腑之间,已被一股阴寒之气所侵袭,任你运功行气,依然驱之不散。心知自发老妪说的不假,此种阴毒功夫,看来非她独门解药不可,当下就把手中药丸,纳入口中,一面在树下坐了下来。

  约莫过了盏茶时光,再一运气,体内寒气,消解得好快,业已荡然无存,这就起身朝山上走去。经过迥马岭、二天门、石经谷、走上快活三,这是泰山道上最平稳的一段路了。

  青衣少年吁了口气,看看天色,已过中午,他方才问过伏虎庙的僧人,知道只要走完这三里半路,就到云步桥了。

  一面从身上取出干粮,边走边吃,一面领略着山色风光。走了一回,耳中已经可听到云步桥的瀑布声,趁着风势,从上面隐隐传来,心头一喜,脚下也同时加紧,直向峰上奔去。

  登上御帐坪,但听洪洪水声,已在脚下,这是一道横在峰与峰之间的深涧,一道匹练似的瀑布,宛如玉龙倒挂,直注壑底,山涧中白云弥漫,深不见底,一条石梁,从临壑悬岩直向对岸伸去,不知相隔究有多远?

  云步桥,终于到了!

  他想起临行之前,自己问过娘:“孩儿见了云中叟老前辈,该说些什么?”

  娘笑着说:“不用多说,你只要把娘交给你的东西,双手呈上,云中叟老前辈自有交待,人家是武林中的老前辈,他说什么,你就听着,千万不可多问,别让人家笑咱们岳家出去的孩子,不懂规矩。”

  他伸手摸摸贴身收藏的布包,举步朝桥上走去,白云迷茫,山风凛冽,身临绝壑,听到的只是震耳欲聋的洪洪水声,说惊险,也着实够惊险。但青衣少年家学渊源,一身武功,已得乃母真传,提气而行,眨眼工夫,便已到达对崖。

  举目瞧去,只见一片松林之间,果然有三间茅舍,依山而起,那自然是云中叟隐居之所了。

  青衣少年不敢怠慢,整了整身上衣衫,缓缓走近门前,只见两扇板门,并没掩上,显见云中叟没有外出。

  茅屋里面,看去十分简陋,只要略一打量,便已一目了然,除了中间一张木桌,两条木凳,就别无家俱。思忖之间,已经到了门口,脚下一停,正身恭敬的道:“云中叟老前辈在家么?”

 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:“什么人,请进来。”

  随着话声,从室后走出一个骨瘦如柴,颠下留着一把花白羊胡子的干瘪老人。

  青衣少年赶忙走了进去,跨上一步,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长揖,说道:“老丈就是云中叟老前辈了?”

  老人打量了青衣少年一眼,一手摸着胡子,点点头道:“正是老朽,小哥有什么事吗?”

  青衣少年慌忙拜了下去,道:“晚辈岳小龙,奉家母之命,叩谒老前辈来的。”

  云中叟口中唔了一声,道:“小哥姓岳……,啊,请坐,请坐,令堂要小哥前来,不知有何贵干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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