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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六


  他身后左右站着白雪寒,冷秋霜二人,自然是监视他的人了,但奇怪的他在说话之时,白雪寒和冷秋霜居然并不制止他,连站在长案左首的总管勾嬷嬷也毫无反应。

  这下当然也是大出阮松溪意料之外的事,这就接着续道:“今天与会的同道,凡是不赞成一统教的,请随兄弟到右边去。”

  话声一落,就举步朝右首走出。

  商桐君等人听得纷纷鼓掌,一起站起来相迎。

  端木让、范叔寒、于立雪三个因坐在左首第三排,前后都是对方的人,此时当然不好站起身跟过来。

  好在大家被勾嬷嬷迷失神志,阮松溪醒过来,他们未必清醒。

  当然,坐在左首的人,也没有一个人跟着阮忪溪过去。

 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,使得陪同两位“特别来宾”坐在左首第一排的镇九畿夫妇脸色为之剧变。

  芙蓉夫人冷然喝道:“勾总管,你怎么了?”

  勾嬷嬷听到喝声,好梦初醒,口中“啊”了一声,连忙躬身道:“夫人有何吩咐?”

  芙蓉夫人冷笑—声道:“阮松溪跑了,你还不知道吗?”勾嬷嬷口中连“啊”了两声,张口结舌,说不出话来。

  芙蓉夫人又道:“你快去看看,雪寒,秋霜她们是不是穴道被人制住了?”

  勾嬷嬷刚应了声“是”,白雪寒、冷秋霜及时躬身,同声道:“弟子没事。”也就在阮松溪返身朝右首走去之时,镇九畿霍地站起身来,喝道:“阮松溪,你给我站住。”(这都是—瞬间发生的事,但作者要几方面同时交待,就忙不过来了)

  阮松溪已经走到长案右首,(从中间走到右首,不过两三步路而已)回身笑道:“镇老哥早该出面了。”芙蓉夫人朝白雪寒两人娇喝道:“你们还不去把他拿下下?”白雪寒身形一晃,当先朝阮松溪掠来,冷秋霜也紧接着掠了过来。

  这边,商桐君也迅快迎了上去。

  阮天华身形一闪,抢到了爹的身边,说道:“爹,只管退下去,由孩儿来对付她。”

  白雪寒掠来的人,人还未到,左手—探,轻飘飘的朝阮松溪身后拂来。阮天华话声出口,施展“紫府迷踪”身法,已从爹的身边闪出,口中大喝一声,右手扬处凌空劈出一掌。

  他这一记使的虽是形意门的“劈掌”,但因白雪寒向爹出手,心头甚是怒恼,出手就使出“紫正神功”来,一道无形潜力,不带丝毫掌风,直撞过去。

  白雪寒因师父责令她把阮松溪拿下,出手使出来的就是“玄阴九转掌”,掌先人后直欺过来的人,陡觉自己发出去的掌力,被一股无形潜力撞上,身子受到剧震,连收势都来不及,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。

  正好冷秋霜跟在他身后掠来,长案地方不大,她这—身不由己的后退,就和冷秋霜撞个正着,两人脚下一绊,双双跌倒在地。

  芙蓉夫人看得怒极,哼道:“没用的东西。”右边的人全站起来了,左边的人也纷纷站起。

  小老头目光乱转,说道:“这是做什么?嘻嘻,你们双方都是大人了,还和小孩一样,—个教主干得好好的,—下子不干了,好象—言不合,就要打架。

  小老儿原是瞧热闹来的,但你们要打架,这可不是好玩的,小妹子,(他是在叫冰魄夫人)咱们还是退后些好,作壁上观,嘻嘻,壁上观。”

  白雪寒,冷秋霜双双跌倒,但两人很快就—跃而起,白雪寒脸如寒冰,正待再次出手!

  芙蓉夫人冷喝道:“回来”

  两人立即敛手退下。

  镇九畿洪笑一声道:“阮松溪,你纵然清醒,今天你还想出崇胜寺大门吗?”

  商桐君道:“兄弟真没想到从玄阴教到—统教,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,竟会是剑门山的镇老哥,今日之局,咱们双方已经没有和解这两个字了,那么只有各凭所学,放手一搏,镇老哥是主人,你请划下道来,咱们接着就是了。”镇九畿发出嘿嘿笑声,仰脸道:“商掌门人要兄弟划道吗?那好,这里地方太小了,大家请到外面去分个高下,不知诸位意下如何?”

  他口中虽在说着“分个高下”,实则一副狂傲模样,根本目中无人。

  镇九畿不是—个自大狂人,他—套“万流归宗剑法”纵然厉害,但最多也只能和商桐君打个平手,各大门派各有绝艺,他不是不知知道,何以还会如此狂傲呢?总结一句,他似乎极有信心,有恃无恐!

  小老头连连点头道:“对,对,这里地方太小,动起手来,刀剑无眼,刀光剑影,难免会飞到小老儿这里来,小老儿手无寸铁,挨上一下,就要了老命,自然到外面去好。”他回过头去,朝冰魄夫人耸着肩道:“小妹子,你说对不对?”冰魄夫人秋水般眼神一抬,娇声道:“老哥哥还怕刀剑吗?”“怕,自然怕。”

  小老头裂着两颗黄板牙谄笑道:“人是血肉之躯,给刀剑划上了,那可不得了,猪血还可做酸辣汤,人血流了白流,一点也没有用。”冰魄夫人娇笑道:“老哥哥说话真风趣!”

  小老头得意的道:“风趣小老儿是一点也不风趣,小老儿说的是风凉话,动了刀剑,总会有人流血的,这场血不是白流了吗?”

  说话之时,阮松溪、商桐君等人已经退出大殿。

  教主出了缺,自然由首席副教主冷翀代理教主,率同另外二位副教主和二位大师、勾嬷嬷、西崆峒十三子、皖南三剑、黑蛛神余良、端木让等人跟着退出大殿。

  镇九畿夫妇站起身抬手请三位“特别来宾”出去。

  姬隆风因小老头方才曾说和自己师叔见过几面,心中兀是有些不大相信,师叔他老人家已是百岁以外的人,这小老头看去不过六十出头,七十不到。

  后来冰魄夫人说了句:“老哥哥还怕刀剑吗?”

  这句话的口气好象小老头连刀剑都不怕了,这使姬隆风更觉不大服气。

  他隐住终南,四十年不出,但一个武体中人,纵然年老,争强之心是无法改变的。

  这时镇九畿夫妇拍手肃客,小老头一点也不谦让,居然走了第—个,冰魄夫人第二,姬隆风走了第三个,心头更是暗暗怒恼。

  由镇九畿夫妇陪同跨出大殿之际,故意跨上半步,走到到冰魄夫人右首,右手微抬,指藏袖中,暗暗朝小老头肩后点去。

  大殿前宽阔的走廊上,面向大天井,已红摆好了五张披锦椅子,那是镇九畿夫妇和三位“特别来宾”的坐位了。

  (阮松溪,商桐君等各大门派的人已经退到大天井右首廊前。由副教主冷翀率领的一统教的人则退到了大天井的左廊前面)

  小老头一脚跨出大殿,忽然身子朝右跨出半步,耸着双回过身来,说道:“不对,小老儿走了第一个,可不知道小老儿应该坐在那里?镇九爷是主人咯,主人该走在前面才是。”

  他这一转身,姬隆风暗暗点出的—缕指风,正好从他左擦着衣衫而过!

  要知道姬隆风点出的这一指,乃是他数十年来仗以成名的绝技“透指骨”,以他的功力,就算早就防备着他,只要他指风出手,就无法闪避得开。

  (他功力深厚,这里一出手,指风比闪电还快,早就到了你身上)

  小老头背后又没长眼睛,根本连看也役看,自然不会早有防范,何况姬隆风在举步跨出大殿门槛之际,就已发出指风,小老头却在跨出大们之后,他才转过身来。

  照说指风早就袭上他右肩了,但却等他转过身来,指风才擦着他左肩掠过,这中间虽然时间不多,但在这缕指风来说,至少慢了半步,中间好象略为停了一停。

  这在外人来说,当然不会察觉,但姬隆风本人,可感觉得出来,心中不禁大为惊奇。

  镇九畿经小老头一说,连忙跨上一步,含笑抱拳道:“三位乃是贵宾,自然请坐中间,愚夫妇只是陪客而已!”

  小老头道:“不,镇九爷和夫人是正主,理该坐中间,小妹子和主人夫人坐左边,小老儿和这位姬什么风的小兄弟坐右边…”说到这里,右手往后—把抓住姬隆风的左手,耸着肩笑这“小老儿书读得不多,孔老二说过的话太多了,小老儿记也记不住,但他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,这句话小老儿记得最牢,也最佩服。

  所以小老儿遇上年纪比小老儿小的,不管他小多少,小老儿—律叫他小兄弟,小老儿也不喜欢和人家论辈份,叫我叔叔伯伯,一律叫我老哥哥就好,嘻嘻,来,咱们坐到右边去。”

  他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,才拉着姬隆风朝右首两把椅子走去。

  姬隆风在武林中,半正半邪,如今算来,已可说是黑白两道中一等一的高手了,但被小老头一把抓住了左手,对方手上明明一点劲也没使,他竟然连半点挣扎的余地也没有,好象很自然的非跟着他走不可,对方没用劲,自己也一点劲使不出来,心头这份震惊当真非同小可,直等两人在椅上坐下,小老头才放开了手。

  镇九畿夫妇还是谨恭的让冰魄夫人坐在中间。

  冰魄夫人执意不肯,含笑道:“方才老哥哥已经说了,贤伉俪是正主,自然坐在中间了。”她走到最左首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
  镇九畿道:“这个如何使得?”

  芙蓉夫人笑道:“韩仙子既然这样说了,你就坐到中间去吧!我陪韩仙子。”

  她傍着冰魄夫人坐下,低声问道:“贱妾想请教韩仙子,这位老哥哥到底是什么人呢?”

  冰魄夫人笑了笑道:“我也不大清楚,我只记得我和外子结缡的时候,他也来喝喜酒,外子叫他老哥哥,这句话已经很久了,那时他就是这副样子,所以我还记得。”冰魂夫人的丈夫,人称白衣天子,四五十年前,已经威震武林,他的“翻天旗”(白绸三角旗上倒写一个“天”字)所到之处,黑白两道莫不退避三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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