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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九


  桑鸠婆怒声道:“商掌门人不用和他说了,此人丧心病狂,已无救药。”

  镇九畿厉声喝道:“镇某确实不用和你们这些行尸走腐之人多说,你们能熬得过午时,就算命长了。”

  阮松溪道:“天作孽,猷可活,自作孽,不可活,镇九畿,你看看清楚,就凭你这点气候,能够消灭各大门派吗?”

  镇九畿道:“你们到时自知。”

  阮松溪听他的口气,似是十分有把握,心中暗自忖道:“难道他还有极强的后援不成?”

  商桐君眼看镇九畿执迷不悟,不禁摇头叹息,缓缓后退。

  阮天华右手握着连鞘长剑,凛然道:“镇九畿,你亮兵刃。”

  镇九畿一向自视甚高,各大门派都不在他眼中,阮松溪直呼他姓名,已是心头恼火,阮天华这声“镇九畿”听得他勃然大怒,双目一瞪,喝道:“小子,老夫的姓名也是你叫的?”

  小红哼道:“难道你不叫镇九畿?”

  铁若华冷笑道:“倡乱江湖,为恶武林,只能叫他贼子,阮大哥叫他姓名,已经很客气了。”

  镇九畿几乎气炸了心,右手一抬,锵然剑鸣,掣出一柄松纹阔剑,剑尖一指阮天华,沉喝道:“小子亮剑。”

  阮天华左手握着剑鞘,右手抬处,抽出剑来,目光一抬,冷哂道:“在下真没想到堂堂剑门山大庄主,也可以算得是一派宗主,说话的口气,竟似江湖下五门的粗人,开口小子,闭口小子的,难道不怕失了你剑门山大庄主的身份吗?在下已经亮出剑来,阁下只管请发招好了。”

  镇九畿究是一派宗主,被阮天华说得老脸不禁一红,心头更是怒恼,恨不得一剑刺上他两个窟窿,沉哼道:“老夫和你后生小子动剑,自然由你先发招了。”

  阮天华朗笑一声右手长剑一振,发生嗡然轻响,说道:“既然如此,在下就有僭了,不过在下有一件事,要奉告阁下,在下此剑,利可断金,交手之际,刀剑无眼,阁下可得小心!”

  小老头坐在阶上,点着头道:“这倒是要先说清楚的好,双方比剑,剑削断了,就比不下去了。”

  镇九畿听得暗暗冷笑,他身为剑门山大庄主,练剑数十年,使的岂会是普通长剑,要知他手中这柄阔剑,名为玄龟剑,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,这就沉笑道:“你削得断,但削无妨。”

  阮天华道:“好,在下那就发招了。”

  刷的一剑,凌空劈出。

  他第一招使出来的是“形意剑法”中的“临风劈剑”。

  使“形意剑法”的目的,是想瞧瞧这位被武林中目为怪杰的剑门山大庄主,剑上造诣究竟如何?

  镇九畿阔剑当胸,凝立不动,当然也要看看阮天华的剑法路数,等到他使出来的只是“形意剑法”,方觉自己太以高估对方。

  突觉阮天华长剑凌空一劈之势,就有一道森森剑风,应剑而出,朝身前涌来,心头不由暗暗凛骇:“这小子年纪轻轻,剑上造诣居然有如此深厚的火候!”

  只要是剑术名家,剑势出手,都会有森寒剑风,但要练到这一步,非有几十年功力不可,他惊讶的只是阮天华不过弱冠之年,就有如此境界不已!

  要知镇九畿一生练剑,反应当然极快,在左脚斜跨半步,身形随着左转,口中喝道:“老夫要发招了!”

  一缕银练,应手点出。

  他这一旋身发剑,使人看不出他是为了避让阮天华的剑法。

  这一剑,不但剑光如练,一闪即至,至少还在剑尖三尺之前!就凭他这一剑,已可看出他剑上功力,非同凡响。

  那知剑招发出之时,阮天华明明在他左前方的人,等他剑势刺到,竟会失去了踪影!

  镇九畿心头一凛,再定睛看去,阮天华不知何时已到了自己右前方。

  镇九畿在剑术上确有他独到之处,剑势落空,这一招本该已经使老,但他手腕一挥,阔剑夹着轻啸,由点出的剑势收然变成横削,一道耀目精虹,已经卷到阮天华的肩头。

  阮天华不慌不忙,右足斜跨了半步,匹练般剑光从他肩头而过。左手一招,剑鞘颇势点出,但听“叮”的一声,正好点在镇九畿的阔剑剑尖之上。

  镇九畿但觉一股大力,撞上剑身,连人带剑被撞得朝后连退了两步。

  这一段话说来好象已有不少工夫,实则双方出手快速如电,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。

  镇九畿数十年来,第一招上就被人家震退,还是破题儿第一次,心中更是气怒交进,口中暴喝一声,声若雷奔,朝阮天华直欺过去,喝声未已,玄龟剑已展开一轮功势。

  这回他含愤出手,当真翩若惊鸿,猛若雄狮,一柄阔剑剑光起处,发出嘶嘶轻嘘,一个人剑光僚绕,就象风雨雷电中的雷公一般,来去如电,把一套“万流归宗剑法”,使得出神入化,一道道的剑光,从四面八方流动,奔腾汇海,声势极为惊人。

  阮天华使的虽是“形意剑法”,觉得自己左鞘右剑,左拒右攻,已可应付裕如,就用不着再使“紫云剑法”了。

  其实他练成“紫府铨真”上的武功,纵然没使出“紫云剑法”来,但充裕体内的是“紫正神功”,心头熟谙的是紫府武学,不过剑招形式上使的是“形意剑法”而已。

  何况最近又屡经大敌,经验多了,随机应变的技巧,自然也纯熟了,长剑挥洒,自可得心应手,不论你镇九畿剑势如何厉害,攻势如何锐猛,都被他一剑一鞘剑化解开去。

  不,他左手剑鞘,也是百炼精铁所铸,然可挡格对方剑锋,又可当作点穴用,忽格忽戳,忽守忽攻,配合右手的“形意剑法”施为。

  右手一柄赛干将,不仅把形意门的劈、攒、崩、炮、横五字诀,从容施展,尤其剑上满布“紫正神功”,手法,身法,又渗杂了紫府武学,灵活运用,随机应变,看去就奇招突出。

  连身为形意门掌门人的阮松溪;都看得暗暗惊异,天华使的明明是本门剑法,但这些精妙变化连他都意想不到,好象这些剑招,从天华手上使出,就能化平凡为神奇,威力也就随着大为增强了。

  双方这一轮急攻,但见剑光飞旋,人影晃动,打到急处,根本已无法看得清招式,分得清敌我!

  不过片刻工夫,两人相搏了三十余招,镇九畿愈打愈惊,凭自己的功力,和剑门山睥睨武林的“万瀛归宗剑法”,居然胜不了一个弱冠少年。

  不,别说胜人家了,自己剑势甫出,往往被对方“形意剑法”所破,逼得非中途变招不可。

  芙蓉夫人脸上渐有不耐之色,她似乎对丈夫连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收拾不了,感到不快。

  就在此时,只听小老头忽然尖叫道:“不好……”

  比剑的双方,既是高手,自然剑剑走青,(剑不交击)各以招式变化求胜,不闻虎啸龙吟的剑击之声。

  双方的人也全在聚精会神观战,是以也不闻一点人声。小老头这声尖叫,大家都可以听到。

  各大门派这一边,还以为小老头这声“不好”,是指阮天华接不下来了,尤其是小红。席小蓉。铁若华、黄玉香、罗香玲这几位姑娘,事不关己,关心则乱,听了小老头的叫声,心头都不期而然“咚”的一跳。

  小红更是手中紧抓着赛莫邪,脚下不由自主的朝前跨出去了一步。

  芙蓉夫人和冰魄夫人也忍不住回跟朝小老头看去,她们虽然没有出声,但意思就是想问他这声“不好”,究竟何所指而言?

  当然心里想问的人,还有阮松溪。商桐君,桑鸠婆等人,这些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,但谁也看不出正在动手的两人有什么“不好”?

  作者这一段话,只是说明小老头这声尖叫“不好”,许多人听到了心里的反映,说来较长,其实只不过是大家同时转了个念头的时间。

  但就在这一瞬间,大家耳中就听到了“叮”的一声轻响!

  这“叮”声入耳,所有的目光就迅速朝两人中间投去。

  原来镇九畿刺去的一剑,被阮天华左手剑鞘点个正着。

  这一来,镇九畿的剑巳被阮天华剑鞘顶住,他没有第二支剑了。相反的阮天华是以左手剑鞘顶住对方剑尖,右手还有一支长剑。

  情形当然对镇九畿不利,难怪小老头会叫出“不好”来。

  在他叫出“不好”的时候,镇九畿长剑还没刺出,阮天华当然也没有用剑鞘去点,好象他有未卜先知之能,早就看出两人下面一招,一个会刺出长剑;一个会用剑鞘去点的了。

  镇九畿练剑数十年,对敌经验自然要比阮天华老到得多,刺出长剑被人用剑鞘点住,双方胜负,在这电光石火般一闪之际,谁能争取到先发制人,谁就胜了!

  这下果然被镇九畿争取到先着,他临危不乱,没待阮天华发剑,左腕一抬,迅疾无恃拍出一掌。

  这一掌,必须一掌克敌,是以用足了十二成力道,一团奇寒澈骨的掌风,猛向阮天华当胸撞击过去。

  小老头口中轻咦一声道:“会是寒毒掌,这就更糟了!”

  这时谁也不会有人去理会。

  阮天华左手剑鞘顶着对方剑尖,右手长剑“嗒”的一声套入剑鞘之中。

  这一来,变成右手接替了左手,顶着镇九畿的阔剑,左手松开剑鞘,就立掌当胸朝前迎出。

  镇九畿动作如电,但阮天华的动作也丝毫不慢,返剑入鞘,用右手代替左手,再出左掌,恰好迎住对方的掌力,朝前推出。

  要知镇九畿这一掌不但蕴蓄了阴寒澈骨的“玄阴真气”,而且掌中还练有毒功,所以称做“寒毒掌”,被小老头一口叫了出来。

  “寒毒掌”是不能硬接的。就算对手内功深厚,能够挡得住他强劲的掌力,也无法抗拒“玄阴真气”的澈骨奇寒。

  只要沽上一丝寒气,就可使你血脉僵冻,何况寒气之中又有奇毒,只要和他硬接,你就非死不可。

  镇九畿眼看阮天华左手挡胸推出,硬接自己的一掌,心中暗暗高兴,忖道:“好小子,你死定了!”

  心念方动,双方掌力已经接触上了。

  本来镇九畿的“寒毒掌”只是一团浓重寒气,不带丝毫风声。阮天华的掌力,乃是“紫正神功”,更是无形无声的真气。

  但两团真气在空中乍然交接,空气受到两股掌力排挤,形成极大的压缩,就发出一声蓬然大震!

  镇九畿在这一瞬间,突然感到一股炙热的暖气侵袭全身,这下直吓得他心胆俱惊,再待退后,已是不及,口中闷哼一声,一个人登登往后连退了三四步,才算站停。

  只见他脸色灰白,高大身躯不住一阵颤抖,咬牙切齿,嘶声道:“小……子……你……你……毁了……老夫……给……我杀……”

  两名青衣少女赶紧闪身抢出,把他扶住,缓步走上石阶在椅上坐下。

  芙蓉夫人站起身问道:“你怎么了?”

  小老头坐着的人,也跟着站起,凑上一步,说道:“小老儿早就知道要糟……”

  镇九畿喘息着气愤道:“老夫一身武功,被姓阮小子废了。”

  他练的是“玄阴真气”,遇上“紫正神功”,焉得不废?

  芙蓉夫人机伶一颤,惊诧的道:“什么?你被姓阮的小子废了一身武功?”

  镇九畿惨笑道:“老夫真气被破,还能有什么作为?你要他们给我杀,一律格杀!”

  芙蓉夫人点点头,柔声道:“你先进去休息一会儿。”

  一面朝两个青衣使女吩咐道:“你们快扶山主到里面休息去。”

  两名青衣少女答应一声,扶着镇九畿往里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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