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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一


  田布衣得意一笑道:“捆在你们身上的绳索,是用牛筋拧麻特制而成,就是再有深厚内功的人,也休想挣得动它分毫,小哥这是白化气力的。”

  唐绳武怒哼道:“你很阴险。”

  田布衣笑道:“这是小哥太嫩了,怎能怪得在下?”随着话声,缓缓站起,朝唐绳武面前走来。

  唐绳武喝道:“你想怎的?”

  田布衣道:“小兄弟脸上,可是戴着人皮面具么?”

  唐绳武急道:“你不要动我。”

  田布衣已然疾快的从唐绳武脸上揭下面具,目光紧注,仔细打量了一阵,冷然一笑道:“戴面具的目的,是为了避免让人家认出你本来面目,你小小年纪,何用戴什么面具?”

  唐绳武道:“你管我为什么?”

  田布衣面露诡笑,徐徐说道:“如果在下猜的不错,你小哥定是大有来历的人,试想一个大有来历的娃儿,该是天不怕,地不怕的人,但你偏偏要掩去本来面目,戴上面目,这已可猜想到你小哥纵是大有来历,但已然遭了某种大故,为的是逃避仇家的耳目……”

  唐绳武听的暗暗心惊,忖道:“这人当真老好巨滑。”

  田布衣续道:“但近年来,江湖上已经平静了一段时间,除了南海郭家和四川唐门,两起凶案,就未曾听说过第三起,那么,小兄弟不是南海郭家子弟,便是四川唐门后裔无疑,小兄弟,你究竟姓什么?”

  唐绳武的心头大震,忖道:“师父一再告诫自己,对人不可说出真姓实名,自己那是不能说的了。”一面冷冷哼道:“可惜小可并非南海郭家子弟,也不是四川唐门后裔,小可就是王阿福。”

  田布衣鉴貌辨色,那会看不出来?点头笑道:“小兄弟既然不肯承认,咱们就改个话题,谈谈令师如何。”

  唐绳武只是欠缺江湖阅历,人可不笨,听他口气转变,立时心中一动,暗想:“他并不追究自己身世,那么他的用心,自然就是为了套问师父,自己可也不能和他实说。”心念一转,抬目道:“你要问我那一个师父?”

  这话,倒叫田布衣听的一怔,问道:“小兄弟有几位师父?”

  唐绳武不假思索的道:“两个。”

  田布衣道:“小兄弟令师,一位是班老,还有一位是谁?”

  唐绳武道:“还有一位是朱衣教主。”

  田布衣听的脸色一变。道:“小兄弟,你说是谁?”

  唐绳武可不知田布衣的底细来历,只是听萧不二的口气,好像齐天宸在武林中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,存心要唬唬他,不觉冷哼一声道:“你总听说过朱衣教主齐天宸吧,他老人家就是我的记名师父。”

  田布衣看他说的不像有假,心中更觉奇怪,忍不住道:“小兄弟说的是齐教主,他几时收你做了记名弟子?”

  唐绳武道:“你当我骗你么?不信,你只管去问萧老丈,齐老人家还传了我一套剑法呢!”

  田布衣听的将信将疑。问道:“你在何处遇上了教主?”

  唐绳武道:“就是前几大的事。”

  田布衣道:“教主知道你是班老的门下么?”

  唐绳武道:“自然知道,我师父一直不肯告诉我名号,还是齐老人家看了我身边的黑玉拂,说我师父姓班,后来他老人家就收我做记名弟子。

  这番话,真真假假,随口说来。丝毫不加思索,当然不会是事前编好的,一时倒真把黑衣判官这样一个老狐狸,也弄得真假莫辨。

  望着唐绳武,面露惊讶之色,徐徐说道:“这就奇了。”说完,转身朝萧不二走了过去。举手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一掌。

  唐绳武从拜班远为师,先后不过半年时光,但用毒一道,已可说是传了班远的衣钵。他眼看田布衣举手朝萧不二拍去,先前不免大吃一惊,但立时暗“哦”一声。

  原来田布衣虽是举手拍去,却是暗使手法,掌心明明藏着解药。

  最使唐绳武不解的是自己和萧老丈吃了同样的酒菜,何以萧老丈中了奇毒,自己会一点事也没有。

  这自然不会是田布衣没有在自己吃的酒菜中下毒,该是自己不怕田布衣下毒了!

  一念及此,登时使他想到了一件事,那就是田布衣使的毒,和师父传给自己的使毒方法,属于同一性质的毒药!

  试想一个擅于使毒的人,自然不怕自己使的毒,那是因为自己可能随时随地出手,体中必须经常保持解药的有效能力,才能使毒毒人而自己不为毒药侵害。

  田布衣在酒菜中下了剧毒,而自己丝毫无事,岂不是毒性相同,对自己发生不了作用?

  那么自己身边就有解药,根本用不着让他缚了自己两人的双手。

  想到这里,不禁深悔自己当真太嫩了!

  萧不二缓缓睁开眼睛,望了唐绳武一眼,发现自己两人全被反绑双手,一语不发,重又闭上了眼睛。

  田布衣阴森一笑道:“萧老哥神志已复,何用装作?”

  萧不二沉哼道:“咱们没有好说的。”

  田布衣笑道:“萧老哥这就不对了,王小兄弟已经说出来历,兄弟只想证实一下,他说的是真是假!”

  萧不二道:“他说了什么?”他果然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江湖,一开口,总是占了先,田布衣原是问他的话,却又被他反问了。

  田布衣道:“王小兄弟说他有两个师父,萧老哥知不知道?”

  萧不二听他一开口,就知唐绳武并未说出真正来历,这就点头道:“不错,他确有两个师父。”

  田布衣道:“一个是……”

  这是试探萧不二的口气,故意拖长语言,不往下说。

  那知萧不二方才毒发之际,口不能言。但两人前面一段对话,依然听的清清楚楚,不待田布衣出口,很快接口道:“摄魂掌班远。”

  田布衣道:“不错,还有一位呢?”

  萧不二是何等样人?试想田布衣既知唐绳武有两位师父,不用说是唐绳武自己说的了。

  敢情田布衣不相信唐绳武的话,才要问问自己,不觉微微一笑道:“还有一位么,嘿,嘿,王小哥这位记名师父,来头可着实不小……”

  他还未说出谁来,田布衣一张瘦削脸上,已然神色大变!

  因为萧不二纵然尚未说出名字,但和唐绳武说的,已经完全吻合了,一时不禁骇异的道:“他真是……”

  萧不二理也没理,接着道:“此人田老哥大概不会陌生,就是三年前神秘失踪的铜沙岛主,如今又重出江湖了。”

  田布衣原是城府极深的人,略一沉吟,含笑道:“萧老哥说的,自然不会有假,但兄弟仍须请示一下,暂时只好委屈二位了。”说完,朝阶下四名黑衣汉子吩咐道:“你们把萧老哥,王小兄弟两位,送到咱们西院去。”

  四个黑衣汉子应了一声,挟持着两人,向外行去。穿过长廊,进入西院,四个黑衣大汉把两入带到一间小屋前面,打开木门,其中一个说道:“两位进去吧!”

  等萧不二、唐绳武跨进小屋,就砰的一声,关上木门。

  唐绳武道:“老丈,这捆绑着的绳索,十分坚牢,挣也挣不断,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呢?”

  萧不二缩着头,朝他挤挤眼睛,笑道:“小老儿年轻的时候,初出道,时常失风,被人家五花大绑,外加皮鞭象雨点子般抽下来,小老儿依然逆来顺受,毫不着急,这样光是捆个双手,又算得什么?再说田布衣只要查问清楚,还怕他不乖乖的放咱们出去?”

  唐绳武听的大是不快,暗想:“你是当小偷被人家抓住的,我又不是小偷。”心中想着,忽听萧不二以“传音入密”说道:“小哥,别说话,姓田的就躲在门外,偷听咱们说话?”

  唐绳武听的一怔,他不会“传音入密”,只得点了点头。

  萧不二又道:“目下时光还早,咱们是找小鲁班来的,等到天黑了,行动也方便的多。”

  唐绳武又点点头,萧不二已在屋角上靠壁坐下,笑道:“小哥,你也坐下来,咱们休息一下再说。”说完,闭上眼睛,自顾自的打起盹来。

  唐绳武也在地上坐下,两人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。

  好不容易,等到天色渐近黄昏,小屋中已是一片昏黑!

  萧不二忽然睁开眼来,低声道:“是时候了!”

  唐绳武发愁道:“这绳索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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