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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谢雨奎道:“我们有条件。”

  黑袍蒙面人大笑道:“你们庄主在老夫手里,还有什么条件好说的?”

  谢雨奎道:“你方才说过保证师父平安无事?”

  黑袍蒙面人道:“老夫说过。”

  谢雨奎道:“家师既然落在阁下手中,又是贵教主要和家师见面,咱们自然不便阻拦,但阁下蒙面而来,又有谁能信?因此咱们要知道你是谁?再取下蒙面黑布来给咱们瞧瞧,咱们才能相信。”

  黑袍蒙面人道:“这个老夫碍难答应。”

  谢雨奎道:“阁下奉贵教主之命而来,自然是有头脸、有地位的人,你还怕泄了身份,咱们会找你算帐不成?”

  黑袍蒙面人道:“小娃儿,你激将对老夫一无用处。”

  谢雨奎道:“我不是激将,你奉命而来,接去家师,可以向教主交代,此行当然要顺利完成任务,总不希望节外生枝吧?咱们纵使不是阁下对手,但拼上了命,阁下这几个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。”

  黑袍蒙面人道:“好,老夫答应你们,老夫但无忌,黑衣教副总管,这样你们总放心了吧?”

  说着,果然取下蒙面黑布来。

  谢雨奎又道:“但副总管答应明日此时,送家师回来了!”

  但无忌道:“不错,老夫可以保证,不伤春申君丝丝毫发。”

  谢雨奎道:“从此时起,到明天家师回庄止,你们黑衣教的人,不得动春华山庄一草一木。”

  但无忌又蒙上了面,才道:“这个老夫可以做主,在这十二个时辰之内,绝不会有一个本教的人,进入春华山庄。”

  谢雨奎伸手道:“阁下总该留个信物吧?”

  但无忌嘿了一声,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黝黑的长方形铁牌,说道:“这是本教副总管的令牌,见牌如见老夫,你娃儿收着了。”

  一抬手,把铁牌朝谢雨奎飞来。

  谢雨奎伸手接住,说道:“但副总管果然言出如山,咱们相信你了。”

  任云秋听得暗暗点头,这位谢二兄果然机智过人,这样就不至引起对方疑心了。

  但无忌缓缓站起,说道:“好了,咱们都已谈妥当了,老夫现在要请陈庄主屈驾敝教一行。”

  说完,朝六名黑衣汉子挥了挥手。

  六名黑衣汉子两人扶一个,挟持着春申君、陈康和、任云秋三人,走出书房,朝外行去。

  谢雨亭兄弟、陈少华、陈福四人一路跟着走出。

  但无忌跨出春华山庄,口中发出一声长啸,啸声甫落,只见一辆黑篷马车,疾驰而来,到得门前,便自停住。

  陈福眼看庄主被黑衣教劫持上车,虽有任云秋的叮嘱,说是庄主安排的计策,心头还是有着说不出的不安,大声道:“但副总管说了要算数,明天准时把庄主送回来。”

  但无忌正待跨上车去,闻言大笑道:“陈管家只管放心,老夫岂是说话不算话的人?”

  他跨上车厢,放下了车帘,马车立即辘轳上路,六名黑衣汉子紧跟车后,健步如飞,奔行而去。

  陈少华道:“二师兄,我们要不要暗中尾随下去?”

  谢雨奎道:“不行,我们若是尾随下去,他们立时就会发觉,而且……”

  他看看左右并无庄丁,才低声道:“师父和任兄弟定的计,就是要混进对方巢穴里去,凭我们这点能耐,跟去了不但无补于事,反而徒增师父和任兄弟的累赘而已。”

  任云秋斜靠在车厢里,心中只是暗自思索,刚才自己三人假装被迷,卧倒之时,但无忌刚从门口走入,他要金菊出去招呼六名黑衣汉子进来,那时屋中除了但无忌,并无别人,但无忌并未走近自己身边,这猝然出指点了自己三处穴道的人,会是谁呢?

  表叔,当然不会对自己出手,而且表叔躺卧地上,在自己上首,相距较远,和自己较近的只有康和叔,难道会是他?据他自己说,好像昔年还受过爹的恩惠,和表叔又是多年的好友,也不至于会向自己……

  自己穴道被袭,表叔也一定被人制住了穴道。只有穴道被制,还算不了什么,自可继续依计行事,等到了贼巢,再替表叔解开穴道,也只是举手之劳,那就等到了地头再说不迟。当下也就闭着眼睛假寐。

 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时候,车行渐渐停了下来,有人打开车篷,但无忌首先跨下车去。任云秋不敢怠慢,他左手迅快一拂,先制住了陈康和的穴道,他对他心中已经有了疑团。然后右手又迅疾的推开春申君被制的穴道,一面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:“表叔,你千万不可出声,仍要装作昏穴受制,任他们摆布。”

  春申君一怔,也以传音入密问道: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
  任云秋道:“车中,他们把我们载来的,目前还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,还有小侄觉得康和叔有些可疑,表叔也不可和他说真话。”

  这两句话的工夫,已有两个黄衣汉子跳上车来。

  任云秋左手轻拂,替陈康和解了穴道。

  两名黑衣汉子七手八脚的把春申君扶下车去,接着陈康和也由他们弄下车去,仍然是两人挟持一个,朝一座宅院的边门进入。

  任云秋稍稍睁开了眼睛,看到前面两个黑衣汉子扶持着表叔,正走在一条长廊之上,自己也被他们扶持着行走。

  转了一个弯,被他们送入一间布置精雅的小客厅,黑衣汉子把三人放到太师椅上坐好,就转身退出。

  小客厅上银烛高烧,但却并没有人,春申君、任云秋自然不敢睁开眼来,依然闭着眼睛装作昏迷模样。

  过了一会,才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及门而止。

  只听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说道:“田嬷嬷请进。”

  于是有人走了进来。

  一个老妪声音道:“就是这三个人么?”

  少女声音道:“是的,副教主交代,要田嬷嬷替他们解了迷药,但散功散暂时还不能解。”

  春申君听得心头暗暗一惊,他们在那杯酒中,不但下了迷药,而且还下了散功散,差幸秋云及时发觉,否则岂非糟了?

  那老妪声音尖笑道:“这个容易。”

  随着话声,走近三人身边,屈指轻弹,三人鼻孔中同时闻到一股辛辣气味,忍不住各自打了一个喷嚏,但三人却并未因此清醒过来。

  少女声音道:“田嬷嬷,他们怎么还没醒过来呢?”

  老妪声音道:“莫非他们被点了穴道?你不妨替他们解开试试?”

  少女声音道:“好,我来试试看!”

  她就站在陈康和前面,纤手一伸,首先朝陈康和身上拍了两掌。陈康和当即口中“啊”了一声,睁开眼来,惊异的咦了一声,问道:“你们是什么人?这是什么地方?”

  少女声音道:“他们果然被制住了穴道!”

  说话之时,纤手连挥,又拍开了春申君和任云秋两人的穴道。

  春申君心头暗暗感到无比惊奇,这丫头使的竟然是兰花拂穴手法,春申君、任云秋也同时睁开眼来,直到此时才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,老的脸长如驴,一头花白头发,是个六十开外的婆子,年少的一身黑色衣裙不过十七八岁,眉目娟秀,后面垂着一条乌油油的长辫。

  春申君问道:“请问二位,在下怎么会到这里来的?”

  黑衣少女甜甜一笑道:“自然是请来的了。”

  陈康和看着驴脸老妪,忽然问道:“你是女瘟神田大娘?”

  驴脸老妪尖笑一声道:“你认得老婆子?”

  陈康和道:“在下陈康和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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