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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说到这里,轻哦一声,又道:“小婢这就去端稀饭,等任少侠吃过早餐,小婢还要去请陈庄主他们进来看你呢!”

  说完,转身自去,不过一会工夫,云儿果然端着一个紫铜小锅进来,装了一碗,侧身坐到床沿上,说道:“任少侠只管躺着别动,小婢会喂你吃的。”

  她用汤匙舀了一匙稀饭,用口轻轻吹凉了,喂着任云秋吃。

  任云秋自知伤在胸臆,挣动不得,只好任由他喂着,稀饭是用莲子炖的,入口甚是香甜,任云秋连吃了两碗。

  云儿收过碗盘,一面说道:“这莲心粥里还放了什么东西,任少侠吃得出来么?”

  任云秋道:“入口极为清香,还放了什么,在下倒是吃不出来。”

  云儿道:“莲心粥里,还放了五颗雪莲子,那是我家主人昔年从大雪山带回来的,颗粒大的可以入药,这是颗粒较小的,但也大补真气,清心宁神,光是莲子粥,哪有这么香的?”

  任云秋道:“在下该谢谢你家主人。”

  云儿笑道:“我家主人说,都是自己人咯,任少侠也不用客气了。”

  “自己人?”任云秋还待再说。

  云儿道:“小婢要走啦,陈庄主他们急着要来见你呢!”

  人就像一阵风般走了出去。

  任云秋心中暗道:“他们主人说是自己人,既是自己人,又何用蒙上了脸?唔,不错,昨晚那个蒙脸人,一定是熟人无疑,只是既是熟人,又何必这般神秘兮兮?”

  只听云儿在门口说道:“陈庄主、沈庄主,几位请进。”

  任云秋急忙抬目看去,只见表叔春申君、沈大叔、陆浩川、陆大娘、江翠烟几人,都走了进来,急忙叫了声:“表叔。”

  春申君连忙摇手道:“云秋,你不可挣动,只管躺着。”

  江翠烟走近床前,关切的道:“任大哥,你好些了么?”

  任云秋道:“好多了,据这里主人说,要过了十二个时辰,方可行动。”

  春申君问道:“你见过这里的主人了?”

  任云秋道:“小侄见到的是这里的主人的侄子,他也蒙了脸,不肯以真面目相见,这里的主人,小侄却没有见到。”

  春申君昨晚已听沈仝说过蒙面人使的是一柄长刀,刀法甚是神妙,此刻目光一掠房中的陈设,极似女孩儿家的香闺,心中约略猜到了几分,却也不说,只是颔首道:“既然这里主人说你伤势要过了十二个时辰才能行动,那也不用性急了。”

  沈仝道:“只是谢兄、金兄看咱们一天一晚没有回去,心里一定急得不得了,万一他们找上来,遇上黑衣教的人,晏天机一行,人多势众,这可怎么办?依兄弟之见,春华兄和江姑娘暂且留在这里,兄弟和陆老哥、老嫂子先赶到双板桥去,这样才不至于再出漏子……”

  春申君沉吟了下道:“这里只要江姑娘留下来照顾云秋就好,兄弟和大家先赶回双板桥去。”

  说到这里,朝云儿拱拱手道:“姑娘可否转告贵主人一声,陈某几人有事须要先走一步了。”

  云儿道:“陈庄主请稍候,容小婢进去禀报敝主人一声。”

  说完匆匆退出身去。

  沈仝低声道:“春华兄,你看这里的主人是谁呢?”

  春申君笑道:“这里的主人,如果愿意和咱们见面,早就和咱们见面,也许另有原因,咱们就不用猜了。”

  陆浩川点头道:“陈庄主所说甚是,这里主人,依兄弟之见,八成和大家是熟人,他不愿和大家见面,必有深意。”

  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,云儿三脚两步的奔了进来,说道:“陈庄主,我家主人说,已经派人去了双板桥,要谢、金二位庄主在那里等候,今晚等任少侠伤势好了可以行动,几位就可以一起走了,几位不嫌待慢,务请等天黑了再走。”

  春申君颔首道:“多蒙主人费心,看来咱们只好再打扰一天了。”

  一天时光,很快的过去。

  晚餐之后,任云秋果然已可下床行走,大家自是十分高兴。

  没过多久,云儿走了进来,她己换了一身青色劲装,背插双剑,看去婀娜刚健,已不似先前那样弱不禁风,朝春申君等人欠身道:“陈庄主,车子已在院中,请大家上车了。”

  春申君等人跨出院中,果见大天井中停着一辆双辔马车。驾车的是一个阔帽黑衣大汉,手持卷成一圈的长鞭,掀起车帘,等候着大家上车。

  春申君、沈仝、任云秋、江翠烟、陆浩川夫妇相继上车。

  云儿随着跨上车厢,放下车帘,然后说道:“我家主人吩咐,要小婢护送诸位一程,以诸位的武功,高出小婢百倍,这护送二字,实在不甚恰当,但因敝主人另有困难之处,遇上有人拦截,诸位不便出面,才要小婢随着前来,以便应付,还望诸位见谅。”

  春申君含笑道:“贵主人仗义援手,咱们竟尔无缘拜识,当面致谢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

  云儿娇笑道:“陈庄主不用客气,我家主人对陈庄主甚是钦佩,日后自有见面之日,要小婢向陈庄主致意,区区举手之劳,不足挂齿。”

  她口齿伶俐,说来甚为婉转。

  在说话之时,车子已经辘轳起程,出了庄院,车行渐速,但车厢封得极密,车中人无法看到车外的景物。

  其实此时正当黑夜,四外一片黝黑,即使打开车蓬,也看不到什么景物了。

  夜雾很重,夜色更显得迷濠,但这时在夜雾中出现了一串十数盏红灯,辕绰绰的在大路上浮动。

  那是十六盏六角形的红纱宫灯,由十六名黑衣少女提着而行。

  这十六名少女一个个生得明眸皓齿,纤影苗条,像春云般的秀发,披在肩头,绾以黑纱,结着蝴蝶髻儿,临风栩栩欲飞,纤细的腰间,柬着阔带,佩一柄象牙为柄,绿鲨为鞘的柳叶银刀,三寸弓鞋,鞋尖上镶着一颗明珠,一手提灯,一手持一方尺许长的红绡帕儿,看去体态轻盈,妖娆多姿,还透着几分神秘!

  在这一十六名少女后面,是一个一身黑衣的嬷嬷,看去年岁已经不轻,一头花白头发,包着黑色的包头,一张马脸,绷得没有一丝笑容,身材高大,几乎和男人一样,腰插双锏,健步如飞。

  她身后则是两辆黑色油蓬双辔马车,蹄声得得,跑得也不算慢。

  车后还紧随着四名黑衣劲装少女,背插双剑,同样婀娜刚健。

  这一行人车,有如迎神赛会一般,排场不小,江湖上只要看到这一行人就像看到瘟神一般,避之惟恐不及,因为江湖上有这么一副排场的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黑衣观音凤箫女,如今又是黑衣教的副教主身份,当然更增添了气势。

  就在这一行人奔行而来,快到一处树林前面的时候,十六名提灯少女手中纱灯,忽然由第一个起,一下高举过顶,一下又垂及地面,十六盏红灯,这一起一伏,宛如波浪一般,煞是好看!

  这是前面遇警的讯号,告诉后面的车把式,注意及时停车。

  红灯这一起一伏之后,随着突然熄没,在路上登时一片漆黑。

  车前的黑衣嬷嬷拉长一张马脸,目注树林,喝道:“哪来不长眼睛的东西,胆敢躲在林内鬼鬼祟祟的偷觑,还不给我拿下?”

  她喝声甫出,树林中已走出三个黑影来。

  哪知十六名提灯少女,在熄灯之后,早已散了开来,她们久经训练,红灯一熄,就插到后腰上,有手一按,柳叶银刀悄无声息的出鞘,左手挥起红绡,两人服伺一个,两柄银刀业已交叉架在一人的颈上,两方红绡也正好蒙住了对方头脸,丝毫挣扎不得,口中喝了一声:“走!”

  六名少女押着三个人来至车前。

  黑衣嬷嬷冷哼一声道:“该死的东西,胆敢冲犯咱们副教主,那是奸细无疑,丫头们,给我砍了。”

  六名少女“唷”一声,只要两把银刀一绞,三颗脑袋就得骨碌碌滚下来。

  那三个被擒的人,有两柄银刀叉着喉咙,再经两方红绡蒙住头脸,一股香喷喷的气味,吸进鼻孔,一个个神志浑淘淘的,想张口呼救,都已作声不得。

  就在此时,只听有人从树林中慌慌忙忙的奔出,口中叫道:“冉嬷嬷,刀下留人,杀不得……”

  黑衣嬷嬷又喝声:“拿下!”

  两个提灯少女(灯已插在腰后)像一阵风般一左一右欺了过去,左手红绡方待扬起!

  那人急叫道:“姑娘请住手,在下但老忌。”

  但无忌是黑衣教的总管堂副总管,两个提灯少女自然认识,扬起的左手,不觉停得一停。

  这时虽是春寒料峭,但这位副总管但无忌却满头大汗的朝黑衣嬷嬷抱着拳,陪笑道:“冉嬷嬷,这是误会,完全事出误会,这三个人都是自己人,你老请看在兄弟薄面先放开他们……”

  冉嬷嬷冷笑一声道:“但大副总管交代下来的事,老婆子怎敢不遵命,但老婆子负责副教主的安全,奉有副教主的金令,不论任何人,在车前三丈之内,既然不预先报名,又不急速后退者,一律拿下,格杀毋论,这三个人就隐伏在三丈之内,并不预先报名,也不悄悄退后,这是觑伺副教主行踪,形同奸细,就该格杀,请问但副总管,老婆子应该听你的,还是听副教主的?”

  但无忌拭拭汗水,连连作揖,陪笑道:“冉嬷嬷,这是他们不对,只是……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副教主的规矩,不知不罪,冉嬷嬷就多担待一点……”

  冉嬷嬷冷声道:“他们不知道规矩,你但大副总管也不知道吗?”

  但无忌道:“那时兄弟还在远处,看到副教主出巡的灯号,要知会他们已经来不及了!”

  冉嬷嬷道:“这档事,老婆子也作不了主,你自己去禀报副教主吧!”

  但无忌连应了两个“是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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