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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


  这同时但见谢公愚转了个身,又是一阵“嗖嗖”轻响,和“夺夺”连声,从他身上连续射出长短不等的箭来,两支射在赵复初头颈左右两边,两支射在他左右腋下,一支射在他头颈数分距离的地上,更有一排短箭差不多有十数支之多,射在他身子两边,连同他衣服一起钉在地上,只差一、二分光景,但却没一支射在他身上的。(只有左手腕是被长箭射穿,钉在地上)

  这下不但痛得赵复初一张猪头般脸上胀得通红,汗水象黄豆般绽了出来,也吓得他三魂七魄有一半出了窍。

  谢公愚缓缓的走到他身边,笑道:“你看我谢某的箭法如何?黄蜂针纵然霸道,但最多只能射到一丈左右,我背弩可以射到八丈以外,就是谢某的袖箭,也可以射出五丈,这点大概你没想到吧?”

  赵复初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央求道:“谢庄主,求求你,先替我把左腕的箭拔起来吧,我……受不了。”

  他被长长短短十数支箭夹在地上,一点也动弹不得。

  谢公愚朝他笑了笑道:“我这箭上没毒,不会要你的命,本来我也不想把你左手钉在地上的,因为你这一筒黄蜂针,可以发射三次,我如果不钉住你的左手,等我走近过来,你不是还有两次发射的机会么?谢某岂会把自己的性命,交到别人手里?再说,谢某陪你出来之时,早已算定你会在此地发针,也早就决定要把你左手钉在此地,因为你一开始没把谢某杀死,就已经注定失败的是你了。”

  说话之时,徐徐弯下腰去,伸手取起黄蜂针筒。

  只听沈仝大笑道:“兄弟也早就料到公愚兄定可把他制住的了,漆老哥,你看兄弟没说错吧?”

  随着话声,沈仝、漆啸天、云千里等人,都从白云观走了出来。

  谢雨奎抬了抬手,早有四名庄丁奔了过去,把赵复初左手的长箭拔起,又替他起下脚弯上的两支袖箭,反剪双手,捆绑起来。

  谢公愚道:“谢老弟,你要他们给他敷上刀创药,不然血流不止,会要了他的命。”

  谢雨奎应了一声“是”。

  谢公愚又道:“待会把他押到第二进东院去,我还要问他一些话。”

  谢雨奎又应了声“是”,指挥着庄丁,把赵复初押进白云观去。

  漆啸天大笑道:“谢老哥,说来惭愧,方才兄弟还以为您贪生怕死,原来你老哥已胸有成竹了。”

  谢公愚举起手中黄蜂针,笑道:“黄蜂针霸道无比,而且一筒针,可以连射三次,方才若是把他逼急了,他横上了心,一阵乱射,厅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会,遭到毒手,差幸此种针份量较轻,射程不远,兄弟身上几件暗器的射程都比它远得多,所以不惧他逃走。”

  桂大荣道:“兄弟这对金笔,也可以作暗器打出,但方才看了谢老哥转调个身,就射出这许多箭来,而且每一支都射得如此准确,真是神乎其技,不愧是弓箭庄主,也真教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

  谢公愚哈哈大笑道:“桂老哥一笔判生死,五支夺魂魄,笔上造诣,何等精湛,兄弟这些长长短短的暗箭,完全靠机篁发射,只能说兄弟制的机篁,比一般江湖上人用的强劲一些而已,何足道哉,桂兄这不是过奖了么?”

  大家回入白云观,谢公愚朝漆啸天等人拱拱手道:“诸位老哥,兄弟还有些事要办,要先走一步了。”说完,匆匆往里行去。

  大家知道他可能要去问赵复初的口供,也就回转西院而去。

  却说谢公愚回到第二进东院,谢雨奎早已命庄丁替赵复初上了刀创药,押来东院,听候发落。

  谢公愚道:“谢老弟,这里没你的事了,把人留着就好。”

  谢雨奎应了声“是”,果然率同庄丁退了出去。

  这时小客厅上只留下谢公愚和赵复初两人,赵复初突然跪到地上,他双手反剪,却伏着身连连叩道:“谢庄主,在下已经知道错了,好在盟主和你老都没负伤,在下求求你老,饶了我一命,我……会永感大德,如若再有二心,就被千刀分尸,不得好死……”

  谢公愚哼道:“你现在说这话,不是太迟了么?”

  “不迟。”赵复初伏在地上道:“只要你老开恩,要赵复初去赴汤蹈火,都在所不惜。”

  谢公愚微微摇头,沉笑道:“一个人改过自新,只有一次……”

  赵复初急得满头是汗,膝行而前,俯身叩头道:“上一次我是奉命行事,降是诈降,现在小的是真心投降了,就是这一次,你老只要点个头,赵复初若有二心,就叫我天诛地灭,不得好死,你老就开开恩吧!我……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父,我死了……”

  谢公愚哼了一声,没待他说完,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,打了开来,里面是七颗乌黑的药丸,递了过去,说道:“你把这七颗药丸吞下去。”

  赵复初一怔,望着药丸,吃惊的道:“你老……这是……”

  谢公愚冷森一笑道:“谢某若要杀你,只不过举手之势,还用得着用药丸毒死么?”

  “是!是!”赵复初依然望着他,目有乞怜之色,嗫嚅的道:“但……”

  谢公愚沉着脸道:“你服与不服?悉听尊便,谢某说过不会毒死你的?你还怕什么?”

  “服,服。”赵复初终究有些小聪明,口中说着,果然伸手过纸包,把七颗药丸一下吞了下去,说道:“谢庄主莫非有什么差遣吗?”

  谢公愚微微一笑道:“不错,这七颗药丸,乃是慢性的穿肠毒药,七颗同服,要七天之后,夜晚子时才会发作,非我独门解药不解。”

  赵复初听得脸色大变,但瞬息陪着笑道:“谢庄主的意思,是要小的在六天之内,办完事了?”

  谢公愚点头道:“正是,你轻功不弱,第七天傍晚以前,能够赶回来,我可以保你无事。”

  赵复初喜道:“小的一定遵命,谢庄主现在可以吩咐小的去办什么事了。”

  谢公愚道:“今晚初更之后,自会有人前来救你,你就可赶回黑衣教去,如何说法,你自己去想,只要不露破绽就好,这十天之中,你务必查明昨晚救走桑老妖的是什么人?黑衣教还来了些什么帮手,他们有何举动?这两件事,有七天时间应该够了吧?”

  “够了。”赵复初道:“黑衣教的规矩,是不准有人问长问短,但小的会设法打听到的。”

  谢公愚道:“好,但愿你心口如一。”

  说到这里,一指点了他穴道,一面喝道:“来人。”

  门外走进两名庄丁,垂手道:“小的在。”

  谢公愚一指赵复初,说道:“把他押下去。”

  两名庄丁奉命把赵复初押了下去。

  白云观后山,半山腰上,有三间瓦屋,如今打扫干净,拨为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的住所,整个白云观,除了任云秋和陈福两人之外,别人都不准上去的。

  因为任云秋是这一僧一道的酒友,而陈福叨光的是武林盟的总管,要送酒上去,才特别获准的。

  现在,正是午牌稍偏,任云秋一个人循着山间石级小径上来了。他已经奉命来过两次,因一僧一道从早晨到现在,一直醉卧不醒,整个屋子都酒气触鼻。

  这是第三次了,他刚走到门口,就听酒肉道士叫道:“喂,小友,你怎么这时候才来,快进来喝酒,贫道刚从厨房里弄来两只熏鸡,香得很。”

  厨房早经陈福吩咐过,做些熏鸡、熏肉、卤蛋、卤牛肉、卤豆干等吃的东西,放在桌上,邋遢和尚和酒肉道士要吃什么,就会明说,却喜欢偷偷摸摸的去拿,厨房里是故意做了等着他们去拿的,他们还沾沾自喜,以为没人知道。

  任云秋跨进门,就看到两人蹲在地上,中间果然放着两只又肥又大的熏鸡,一大坛酒,他们也没倒出来,每人右手拿着一支鸡腿,左手把酒坛推来推去的,你喝一大口,我喝一大口,好不忙碌?

  任云秋自从和这两个疯疯颠颠的和尚道士结成酒友,不但功力精进(上次两人各自贯注了二十年"酒气",其实是真气),酒量也慢慢的练大了。

  就在他左足堪堪跨进门槛,酒肉道士突然右手一推,喝道:“接住了。”

  呼的一声,一只酒坛朝任云秋迎面飞了过来。

  邋遢和尚连忙“喀”的一声,撕下一条鸡腿,喝道:“还有熏鸡腿。”

  抬手朝任云秋掷了过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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