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天故事汇 > 东方玉 > 一剑破天骄 >  上一页    下一页


  就在此时,一道人影,自天而降,落到凌千里身边,这人正是白云观的木道长,他目光如电,注视着凌千里胸口五个手指汨汨流出来的黑血,不觉长叹一声,打着稽首道:“善哉善哉,贫道已命二弟子启元赶去凌家庄暗中保护,没想到这妖女,竟敢在茅山行凶,老施主放心去吧,贫道迟来了一步,欠下你这笔人情,自会补偿你的。”

  说完,抱起凌千里的尸体,腾身而去。

  丹阳十里牌凌家庄,是老镖头金翅雕凌千里的故居。自从十年前凌老镖头收歇镖局归隐故里,老屋修葺一新,偌大一片房舍,住的人可不多。

  老镖头老伴早已过世,膝下只有一子,取名干青,今年刚十八岁。

  老镖头退隐故里,就很少过问家务,平日除了督促儿子练武,家中大小事情,全由追随他二十多年的大弟子徐兆文掌管,家里几名庄丁,也是当年镖局中相随多年的趟子手。

  老镖头在元宵那天听到消息,说时关外紫衣煞神要向管二弟寻仇,这档子事,老镖头最是清楚不过。那是十五年前,义弟云中鹤管崇墀,护镖出关,归途投宿客栈,遇上一个彪悍凶徒强奸单身女客,那女客带子一个三岁女孩,吓得大哭起来,被那凶汉一把抓住,奋力掷出窗外,幸亏管崇墀双手接住,才保住了小命,当时管祟墀激于义愤,以一记“劈卦掌”把对方击伤,那人自称紫衣煞神门下,声言必报此仇。

  那紫衣煞神乃是关外一霸,据说武功传自异人,在关外号称第一高手,管崇墀回到关内,曾把此事告诉义兄金翅雕。

  如今,十五年后,紫衣煞神要找义弟报仇,而且又声言要使管家鸡犬不留,老镖头自思自己和管崇墀均不是紫衣煞神的对手,自然只好亲上茅山,去求木剑道长了。

  这是老镖头金翅雕亲自赶去茅山的第四天,傍晚时分,凌家庄大门前,来了—个花白头发,身穿青竹布衣裙的老婆婆,左手挽着一只竹篮,举手轻轻叩了两下门环。

  两扇大门呀然开启,走出一个四十出头的庄丁,朝青衣老妪打量了一眼,问道:“老婆婆,你找谁?”

  凌家庄的庄丁,都是昔年跟随老镖头多年的趟子手,眼皮子宽,一眼就觉得这位青灰老妪年事已高,但站在门口,毫无龙钟老态,心中便自有些犯疑。

  青衣老妪朝他笑了笑道:“管家,老婆子是给凌少爷送信来的。”

  那庄丁道:“老婆婆是给谁送信来的?”

  青衣老妪眼中露出诡笑,说道:“老婆子只有一个人,自然是给我自己送信来的了。”

  庄丁看她神色诡异,问道:“那么老婆婆你的信呢?”

  青衣老妪忽然伸出一只又白又嫩的纤纤玉手,笑道:“信在这里。”

  手掌迅快地按上了庄丁胸口,人也跟着凑上一步,低声道:“今晚二更,鸡犬不留,就是这两句话。”

  那庄丁出身趟子手,自然也是行家,—看对方伸手按来,立即迅快的后退了一步,口中大喝一声:“你……”

  青衣老妪早已收回手去,笑道:“好啦,老婆子信已送到,我可要走啦!”

  那庄丁突然张嘴喷出—口鲜血,自知伤得不轻,慌忙一手按着胸口,转身往里急奔进去。

  刚奔近帐房门口,就见徐兆文举步走出,口中只叫了声:“徐大爷……”

  就喷出一口鲜血,人已砰然倒了下去。

  徐兆文吃了一惊,喝道:“周武,休怎么了?”

  他是金翅雕凌老镖头的大弟子,追随师父走南闯北二十多年,自然见多识广,一看周武左手按胸,急奔进来,此时喷出一口鲜血,就昏死过去,脸如金纸,气息微弱,分明伤势极重,急忙俯下身去,出手连点了他两处穴道。

  周武悠然醒转,目光滞钝,喘息着道:“大……爷……她说……”

  他只说了四个字,又突然告昏厥。

  徐兆文听出似乎另有内情,再看周武神色不对,心头更急,一手即按在他后心“灵台穴”上,运起内功,催动真气,度入他体内。

  这在现在来说,好比给他仃了一支强心针,周武昏厥过去的人,果然又悠然清醒过来。

  徐兆文低声问道:“周武,快说,是什么人打了你一掌,他说什么?”

  周武喘了两口大气,断续的道:“是……一个……老婆……她说……今……晚二……更……鸡犬……不留……呃——”

  那青衣老妪预算好的,让他说出这两句话来,话声甫落,这声“呃”,已经是最后的声音了。

  徐兆文见他已经不中用了,徐徐放开按在他背后的右手,口中低低的道:“老婆婆,今晚二更,鸡犬不留……这会是什么人呢?”

  “大师兄。”

  青影一闪,走进来的是凌干青,他望着周武的尸体,惊愕的问道:“周武他怎么了?”

  徐兆文心情感到十分沉重,听周武的口气,用重手法击伤他的是一个老婆婆,她大概以周武作为榜样,向凌家庄示威,说的就是“今晚二更,鸡犬不留”这两句话了。师父不在,凌家庄由他负责,他怎好把对头说的这两句话,告诉小师弟呢?

  因此只是攒攒眉说道:“他是被重手法击伤,伤重致死,此人既敢到凌家庄寻衅,自然不是寻常之辈,咱们也不能等闲视之。”

  凌干青道:“大师兄知道周武是死在什么人手下的么?”

  徐兆文道:“不知道,听他口气,好像是一个老婆婆。”

  “唔!”他口气一顿,接着道:“现在时间已经不早,小师弟,你随我来。”凌干青平日对这位大师兄甚是尊敬,答应一声,跟着他走到前院。

  徐兆文眼看天色逐渐昏黑,心头的负荷,也越来越感沉重,对方善者不来,来者不善,师父不在,今晚这副重担,能不能挑得起来,就全看自己的了!

  他在阶石上站停,大声叫道:“张老三。”

  张老三是凌家庄八名庄丁的头儿,也是当年在镖局的趟子手的领班。

  张老三赶忙应了声“在”,急步赶了上来。

  敢情方才周武中了青衣老妪一掌,自知伤势沉重,就一脚往大厅东首的帐房里跑,(庄丁休息的地方,是在二门外的前院)因此张老三还不知道周武出了事。

  徐兆文道:“周武被人用内家重手法击伤致死,你还不知道吧!”

  张老三吃惊的道:“周武他已经死了,不知是什么人把他杀害的?”

  徐兆文道:“那是刚才之事,杀死人的是一个老婆婆,目前他尸体就在帐房门口……”

  “啊!”张老三和周武差不多有二十年以上的交情,目中不禁隐含泪水,口中“啊”了一声,忍不住正待往里奔去。

  “张老三,别忙。”

  徐兆文徐徐说道:“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去看周武遗体。”

  张老三听得又是一楞,他当过十多年趟子手的领班,自然听得出徐兆文的话中意思,立即垂手道:“不知徐大爷还有什么吩咐?”

  徐兆文道:“你要大家立即去吃晚餐,饭后每人带兵刃、匣弩,把人手集中到大厅上来。”

  张老三听出徐大爷的口气,似乎情况十分严重,口中答应一声,立即转身走出。

  徐兆文转身朝凌干青道:“贤弟,今晚可能有强敌上门,此人武功极高,来意未明,从现在起,你要一直和愚兄在一起,没有愚兄出手,你千万不可出手,知道么?”

  凌干青道:“大师兄,咱们……”

  徐兆文面情凝重,说道:“师父他老人家不在庄上,你应该知道愚兄这从份担子,何等沉重,你要体会愚兄的苦心,一切都要听愚兄安排,不可轻举妄动。”

  凌干青从没见过大师兄神情有今晚这般凝重,心中虽觉大师兄太过谨慎,但口中却不敢作声,只是唯唯应是。

  徐兆文朝他微微一笑道:“好了,咱们回屋里去吧。”

  晚餐之后,徐兆文挂上镖囊,佩上雁翎刀,凌干青也早已取出他练了十年的梅花刀,师兄弟二人来至大厅。

  徐兆文指挥六名庄丁,三人一组,分伏在大厅左右,自己和师弟凌干青、张老三,三入留在厅上。

  整座凌家庄院,早已熄去灯火,黑夜之中,更是一片黝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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