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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曹继善身为七星会主见龙堂香主,号称七星会七大高手之一,看到祝士强一枪刺来,身形微侧,右手七星剑寒光一闪,一招“龙顶摘珠”,直奔祝士强的咽喉刺去,这一招狠辣之极。

  祝士强急忙滑步旁闪,无缨枪一抡,当作虎尾棍使用一记“横扫干军”,朝七星剑上格去。

  曹继善手腕一转,长剑闪电般射出,又朝祝士强左肩刺到。

  他出剑迅捷无伦,祝士强要待回枪化解,已经迟了,上身忽然往后一仰,白练闪处,“当”的一声,架开了曹继善刺来的一剑,原来他在上身后仰之际,左手已经多了一柄青钢长剑,才把对方剑势架开。

  原来祝南山的父亲祝绍基原是泰山门下弟子,泰山派以剑、掌、枪三种武学,分传三个弟子,他得到的是枪法,所以祝家以枪法名世,被人称为祝家枪。

  “十八盘剑法”,原是入门的剑法,只要泰山门下人人都会使用,他得到的既是枪法,就以枪法为主,但经他多年苦练,又把“十八盘剑法”练左手,对敌之时,可以右枪左剑,同时施展,这就成为莱芜祝家庄的独门绝技了。

  却说祝士强左手一剑,挡开曹继善的七星剑,右手铁枪呼的一声横扫过去。

  曹继善大笑一声,纵身而起,刷刷刷三剑,剑势劲急,逼得祝士强挥剑护身,挥枪拆招,他一枪一剑施展开来,曹继善剑上造诣纵然高深,一时之间却也占不到上风。

  但是两人两剑一枪,匆快匆慢,有时剑枪交击,发出密如连珠般的碰撞,有时转身回旋,却又一记也没有相交击。

  两人拚搏之际,上官平和老妇人被押在后面较远的一片松林之前,和斗场至少有六七丈距离。上官平目能夜视,看到祝士强左手使出“十八盘剑法”,记记都和原先的招式相反,正看得出神!

  耳中匆听身边响起“刷”的一声轻响,回眼看去,原来老妇人一只又白又小的右手,又从大袖中脱出,抬手打出一缕寒芒,朝看守自己两人的汉子打去,然后又从衣内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,刷刷两声,割断了身上绳索,小手很快缩入衣袖之中,等她右手再从大袖中伸出来,却已恢复了鸡皮般的手掌,拿着匕首,刷刷快捷无比替自己割断了绑在身上的绳索,低声喝道:“快随我来。”

  她居然对前面站着一个看守自己两人的劲装汉子,视若无睹。毫不在乎。

  那汉子也只是静静的站着,对身后两人,连看也没回头看上一眼。

  上官平心知老妇人方才已在他身上做了手脚,一面问道:“老婆婆要我到那里去?”

  老妇人哼道:“难道你愿意跟他到七星会去?”

  话声一落,转身朝林中走去。

  上官平只得跟着她钻入林中。

  老妇人道:“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,一定以为我们已经逃跑,也一定会分头追赶,我们只要躲到树上去,就可无事。”

  上官平道:“老婆婆不让我恢复武功,我如何上得去?”

  老妇人道:“连小孩都会爬树,你不会爬上去?”说完,自顾白纵身上树,一面喝道:“快上来。”

  上官平苦笑了笑,只得手足并用,爬上去,隐住身子。

  曹继善剑法一招紧似一招,找不到对方破绽,心头大是不耐,剑走灵蛇,闪电般疾刺两剑,把祝士强迫退了两步,暗暗提起功力,凝聚在左掌之上,静待祝士强攻来。

  祝士强被逼退了两步,果然一退即上,枪剑同使,反击过来。

  曹继善大喝一声,七星剑一招“左右逢源”,剑光闪动,“当”“当”两声,把对方攻来的枪剑一起封闭,欺身跨上半步,左手一掌直劈过去。

  祝士强内力远逊曹继善,这一招枪剑被对方七星剑封开,已震得两臂发麻,一枪一剑分向左右荡开去,一时门户大开,曹继善欺身直上,一掌劈来,祝七强那里还来得及封解,只好身形一侧,向右闪出,然后左手以一招“神龙摆尾”,长剑往后挥出。

  但他还是迟了半步,身形堪堪侧闪出去,曹继善一掌势如奔雷,已经追击而至,但听“砰”一声,祝士强左肩被掌风击中,一个人斜撞出去三步之多,左肩剧痛,一条左臂已无法举动,长剑“当”的一声跌落地上。

  他情知此刻曹继善若趁势追击,自己万难抵挡急急朝自己阵地中退去。

  曹继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,沉笑道:“祝士强,此时弃剑投降,随我回向七星会去,还来得及!”

  口中喝着,人已跟踪扑来。

  祝家庄五名庄丁眼看总管负伤退下,立即从中间分开,让过祝士强,然后五人一字摆开,右手铁枪一举,枪尖对准来人,左手却已按上挂在腰间的匣弩机簧之上,动作如一,随时准备发射。

  曹继善仗剑追到,他自然不惧这五支铁枪,但目光一注,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五管匣弩,不觉站停下来。

  一管匣弩,可以连续射出二十支箭了,五管匣弩,同时发射,岂非要射出一百支箭来?自己和他们相距不过五尺光景,距离既短,射劲更强,自己纵然不懂,何必和他们纠缠,胜之不武,不胜为笑,心念迅速转动,不觉呵呵一笑道:“祝士强,你缩起头来,躲躲藏藏,岂是英雄?”

  祝士强由五名庄丁护卫着徐徐后退,一面喝道:“曹继善,祝某不慎,中你一掌,总有一天,祝某会连本带利和你算的,今晚少陪。”

  五名庄丁手握匣弩机簧,目注曹继善,缓缓往后退去。

  曹继善怒哼一声,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去,转身挥着手喝道:“咱们走!”

  目光一注,方才要一名弟兄押着上官平和老婆子,留下树林下的,这一阵工夫,三个人都没了影子,不由得心头狂怒,喝道:“赵山,快过去看看,他们三个人到那里去了?”

  他不说,躲在树上的上官平只是目注远处,倒也没去注意,经他这一喝,不由得低头朝林下看去,方才明明站在林下,形同木鸡的汉子,这一瞬间,果然不见了踪影,心中不禁暗暗奇怪,忖道:“这汉子会到那里去了呢?”

  叫赵山的汉子奔到林下仔细察看了一阵,发现地上遗有割断的绳索,这就俯身拾起,送到曹继善面前,说道:“回香主,属下在地上拾到两根断索,正是捆绑两人的绳子,看来有人把两人身上绳索割断,把人救走了,连同押着两人的一名弟兄,也被劫持去了。”

  曹继善看了断索一眼,冷冷哼道:“好个祝士强,他居然声东击西,趁着和本座动手,另行派人劫去三人,这是存心和咱们七星会作对了。”

  他朝八名劲装汉子挥挥手,口中喝了声:“走……”

  “慢点!”一个阴阳怪气的话来,从来路传了过来。

  曹继善听得一怔,抬目喝道:“什么人?”

  只听来路有人接口道:“是区区在下。”

  路上出现了一条人影,踽踽行来,那是一个穿着一件青布长衫的中年人,手中摇着一把黑纸折扇,渐渐走近,此人生成一张瘦削脸,脸色苍白,但有些斯文,看去有些像落第相公,走到面前,朝曹继善拱拱手道:“这位可是七星会青龙堂的曹香主么?”

  曹继善打量着他,这人素昧平生,居然一口就叫出自己来历,一面颔首道:“正是曹某,阁下……”

  “如此就好!”青衫人含笑道:“在这里就遇上曹香主,可省得在下多跑冤枉路了。”

  这人两颊没长一两肉,笑起来脸皮就一直皱到耳根。

  曹继善攒攒眉道:“阁下……”

  他两次说到“阁下”,那青衫人就抢着接了过去,说道:“在下是奉敝上之命,来奉邀曹香主的。”

  曹继善心中暗暗哼道:“大概是祝南山了。”一面问道:“贵上何人?”

  青衫人笑了笑道:“曹香主去了,见到敝上,自会知道。”

  曹继善哼道:“阁下连贵上是谁,都不肯见告,怎知曹某会去?”

  青衫人道:“曹香主怎可不去?”

  曹继善道:“曹某为什么要去?”

  青衫人笑道:“敝上一共邀了两位客人,曹香主是其中之一,自然非去不可。”

  曹继善觉得好奇,忍不住问道:“贵上邀请的另一位是谁?”

  青衫人诡笑道:“快了,另一位很快就会来了。”

  他连另一位客人是谁,都不肯明说。

  曹继善心里暗暗嘀咕,此人言词闪烁,大是可疑,自己走了一辈子江湖,这种事倒是第一次遇上,他脸色微沉,哼道:“贵上见邀,可惜曹某还有事情,阁下替我回覆了吧!”

  “怎么?曹香主不肯赏脸?”

  青衫人脸上微有讶异之色,耸耸肩,说道:“曹香主不去怎么成呢?”

  曹继善不耐的道:“曹某无暇,少陪。”

  “咦,这……”青衫人着急的拦在面前,说道:“在下在敝上面前,夸下海口,说在下一定可以把曹香主请到的,曹香主不赏在下这个脸,在下如何向敝上交差呢?”

  曹继善冷嘿道:“那是阁下的事。”

  “不,不!”青衫人道:“这事和曹香主有关。”

  曹继善道:“这和曹某有什么关系?”

  青衫人笑了笑道:“大有关系,曹香主是七星会的青龙堂负责人,颜面自然最重要了。”

  曹继善大笑道:“曹某不去,就会没有颜面吗?”

  “在下是这个意思。”

  青衫人耸肩一笑道:“曹香主去是一定要去的,由在下走在前面,替曹香主领路,曹香主岂不是大有面子?”

  曹继善面目一凝,直注对方,沉声道:“如何没有面子了?”

  青衫人笑了笑,说道:“在下若是走在曹香主后面,对曹香主就不好了。”

  曹继善沉笑道:“阁下走在曹某后面,又如何不好?”

  青衫人忽然伸手朝前一指,诡笑道:“来了,那就是敝上邀请的另一位客人了。”

  曹继善抬目看去,果见在大路上正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行了过来。

  前面一个赫然正是刚才退走的莱芜祝家庄总管祝士强,他脸上隐有怒容,双手下垂,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,虽是一路行来,但显然不是他愿意走的。

  在祝士强身后,也是一个身穿青布衫的中年人,手中也摇着一柄折扇,只是白纸的,他跟在祝士强身后,一看就知是押着祝士强走来的。

  被人在后面押着走,自然没面子了。

  曹继善突然仰天大笑道:“阁下之意,也要把曹某押着去了?”

  青衫人阴沉一笑道:“曹香主肯自己去,那是最好不过了。”

  这就就是说:你不肯自己去,那就只有押着去了。

  曹继善点头道:“曹某一向喜欢吃罚酒,阁下有把曹某押着去的能耐,就押着曹某走好了。”

  方才他要祝士强跟他到七星会去,现在又有人要押他去见主人,当真是一还一报了。

  青衫人大笑道:“原来曹香主生有奇癖,那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,就只好押着曹香主去了。”

  话声出口,人像鬼魅般朝曹继善欺近过去,伸手就抓。这一抓不但出于奇快,而且抓势极为古怪!

  曹继善早有准备,口中大喝一声:“来得好!”喝声中,夹杂着呛然剑鸣,剑光一闪,朝青衫人抓来左手削去。

  他因早已有备,这一剑出手自然也快速绝伦。

  青衫人左手直伸过去,招式丝毫末变,但右手黑纸折扇却“嗒”的一声,架住了曹继善的长剑。

  他这记以扇格剑,出手更快,正因为曹继善存心使剑,故而身躯并未退让,在他想来,我用剑削你左腕,你抓来的左手,自然非收回去不可。那知青衫人以扇架剑,抓出的左手丝毫不受影响。

  试想一个既未躲闪,一个手势末变,岂不是很快就抓到了?

  曹继善削出的长剑堪堪被人架住,陡觉左肩一麻,已被一只其冷如冰的手爪扣个正着,心头不由大惊,左手再待封格,那还来得及?半边身子已经麻木。

  说出去真难以令人相信,名列七星会七大高手的青龙堂香主曹继善,居然会在一招之间,就被人拿住,这就无怪莱芜祝家庄总管祝士强也被人押着来了。

  青衫人面露诡笑,左手五指一松,随手取下曹继善的长剑,很熟练的替他返剑入鞘,说道:“曹香主现在可以走了。”

  曹继善身后八名七星会的劲装汉子几乎连看都没有看清,香主就被人制住,自然措手不及,来不及救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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