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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六


  上官平点头道:“在下蒙钟大先生垂爱,隔天自当趋访。”

  钟大先生喜道:“好,咱们就一言为定,老夫明日中午恭候上官兄弟。”

  玉皇观大殿上,已经摆好了五席素斋,那是各大门派掌门人的席位,钟大先生虽非主人:但他是新当选的剑主,就坐了首席,其余的人互相谦让,上官平因自己年纪最轻,再三逊让,坐到了下首。

  走廊和天井上,另有十席,那是参与大会的来宾和各大门派门下弟子的席位。

  大家入席之后,自有一番热闹,菜虽是素斋,却给大家准备了酒,因为都是武林中人,无酒不饮。

  这一顿盛筵,最受人注目,大家敬酒最多的,除了当选剑主的钟大先生,就是上官平了,他是年纪最轻的掌门人,方才表演的剑术,又是如此精湛,使得在场的每一位掌门人,都要对他拉拢,以资连络感情。

  另外像中岳门下的冷雪娥、冷雪芬、北岳门下的罗青云也在老父授意之下,向上官平敬了酒。

  这一来,西岳门下华小芬、李传光、荣显宗也跟着来了。伏虎寺方丈智通大师门下法善、法慈和上官平本是素识,他们以茶代酒,也上来表示敬意。

  余日休如今对上官平也不觉刮目相看,呵呵一笑道:“徒儿们,你们瞧瞧,各大门派门下弟子,都上来敬了上官老弟的酒,他年轻有为,二十出头,就当上了东岳派的掌门人,可以说是年轻一代的楷模,长江后浪推前浪,再过十年八年,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,你们也应该上来敬上官老弟一杯,你们今后在江湖上行走,还要上官老弟多照顾呢!”

  杨再春、万家春、张在春、吕全春四人听了师父的话,果然也一起上来敬酒,上官平一一和他们干了杯。

  因为席上有酒,最喜欢说话的再不稀,也来不及说话了,杯到酒干,没人敬他的酒,他却自己敬自己,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倒。

  余日休、华清辉、楚子奇三人,不失为一派之主,虽然竞选剑主失败,那是君子之争,风度都很好,在席间谈笑风生,丝毫不存芥蒂。

  这一顿素斋,也表现了十年一次论剑大会的成功,宾主尽欢。席散之后,各自殷殷道别。

  上官平今天第一次喝了许多酒,但仗着内功精纯,还能支持。再不稀却已经醉醺醺的连走路都一脚高一脚低了,他还硬说自己没有醉。谭玉山、谭玉琴也住在伏虎寺,兄妹两人几乎一左一右扶着他走路。

  老妇人冷哼道:“你还说醉不死,看你醉成这个样子。”

  再不稀伸着舌头,尖笑道:“笑话,小老儿再喝上十斤二十斤,心里还是清楚得很。”

  谭玉琴娇笑道:“老哥哥心里是清楚得很,只是双脚走路不大听使唤罢了。”

  再不稀道:“那是老哥哥上了年纪,哼,我年轻的时候,那一天不喝酒,喝了酒,跑上百把八十里路,一样健步如飞。”

  老妇人道:“好了,你就少吹几句吧!”

  再不稀道:“上官掌内小兄弟,你说句公道话,老哥哥醉了没有?”

  上官平一张俊脸喝得通红,应声笑道:“老哥哥自然没醉了。”

  再不稀嘻的笑道:“你们都听到了,小兄弟可以证明没……没……醉……”

  回到伏虎寺,大家把再不稀送到房里,他和衣往床上躺下,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。

  上官平回入房中,也觉得头脑昏胀欲裂,就在床上坐着运功,逐渐的把酒气化去。

  不多一会,天色慢慢昏暗下来,他酒也醒了,却听到隔壁房中的再不稀一会鼾息呼呼,一会又口齿不清的说着梦话,有时可以听清楚一两句,那是:“大家喝呀,不喝白不喝”,

  “嘻嘻,这酒不错”!

  上官平被他吵得无法入睡,心里不觉想起这次论剑大会,有许多疑窦!

  第一、中岳派这位掌门人钟大先生,明明是假的,他取得“剑主”,不知有些什么阴谋?

  第二、冷雪娥、冷雪芬师姐妹两人,明明不是中岳派的人,那么假冒钟大先生,必是她们师父在幕后操纵,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呢?

  第三、那天在斗姥宫素斋下毒的老尼姑,怎么会变成七星会的副会主?这老尼姑也是十分可疑的人。

  第四、是老哥哥再不稀,方才自己长剑脱手飞出,明明是他使的花样,那么由此推想,把自己引去祖师修真的洞府,也是他事先安排的了,他莫非也是本门中人?他是不是师父交代自己来找的快活三呢?

  这些问题,他一个也想不出答案来,越想越觉得事情错综复杂,也隐隐使人感觉到有一件说不出的大事,正在酝酿之中,和自己、和论剑大会、和五岳剑派,甚至所有参与大会的各大门派,都有关连,好像已经露出了许多蛛丝马迹,却又理不出一点头绪来。

  正在独自思索之际,忽听板壁上有人轻轻叩了两下,接着响起再不稀压低声音轻轻的叫道:“喂,上官掌门小兄弟,你睡着了么?”

  上官平忙道:“没有,我一直没睡熟。”

  “嘘!”再不稀“嘘”了一声,低声道:“说话轻一些,老哥哥也睡不着,咱们出去走走,透透新鲜空气,你快出来。”

  “他明明喝得烂醉如泥的人,怎么一会工夫就清醒了?”

  上官平心中一动,应道:“好,我反正睡不着,出去走走也好。”

  再不稀道:“轻一点,别吵了人家。”

  上官平轻轻开门出去,再不稀已经等在门口,两人走出走廊,但见一轮明月,清光如水,照得如同白昼。

  再不稀低声道:“你随我来。”

  他走到西首墙根,双手攀着围墙,爬了上去,又很艰难的往墙外翻出。

  上官平当然不用和他一样需要爬着上去,当下走尖轻点,就越墙而出,只见再不稀已经站在前面等着自己,招了招手,转身就走。

  上官平早就知道这位老哥哥是位异人,因此他慢吞吞从墙头爬出来的人,会一下到了自己前面,也毫不感到惊奇,这就随着举步走去。

  那知再不稀明明只是举步走着,看去只不过走得比平常快些而已:但自己却已经跟不上了,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,那知加快脚步还是跟不上他,渐渐已经落后了一大段路。

  加快脚步不行,只得施展轻功,朝前追去,那知再不稀看起来走得不快,但自己施展轻功,还是追不上,心中不禁大为惊奇,一面不住的提吸真气,一路朝前急掠,才算渐渐缩短距离,却始终和他保持了七八尺光景,再也追不上去。

  这一阵工夫,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?前面的再不稀忽然停了下来,上官平掠到他身前,赶紧刹住身形。

  再不稀一颗头朝左右前后一阵张望,忽然伸手拉了上官平的手,低喝一声:“快跟上来。”一头朝树林中钻了进去。

  上官平问道:“老哥哥,我们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?”

  再不稀道:“看一个人,一个很重要的人。”

  他边说边走,一路绕来绕去的穿林而行。上官平看他一路上拉着自己的手不放,同样穿林行走,他却绕来绕去的,明明两株大松树中间可以过去,他偏要从左边一株绕过去,明明应该绕道而行的地方,他又偏要从挤不过去两棵树中间,侧着身子硬挤过去,一只手又牢牢的拉着自己,要自己也擦着树身,缓慢的挤扁了身子才能过去。

  上官平忍不住道:“老哥哥,你有没有毛病,放着好好的路不走,要这样硬挤?”

  再不稀嘻的笑道:“这样挤才好玩。”

  正说之间,前面露出一片泥沼,长着一大片水草,再不稀拉着他笔直跑去。

  上官平道:“老哥哥,这片泥沼有水……”

  再不稀道:“有水就不能过去么?”

  他跑得很快,话声未落,一双脚已经“撒撒”“绰绰”踏着水草跑进了泥沼。上官平被他拉着手跑,只得提吸真气,用足尖踏着水草过去。总算没陷到泥沼里,再不稀却并没提气,一路飞跑,溅得泥水像浪花般飞洒。

  一会功夫,总算踏到了干土,已经越过泥沼了,上官平一件长衫下摆,溅得尽是泥浆,不觉气道:“我们不会绕着泥沼过来吗?”

  再不稀道:“就是非从泥沼过来不可。”

  上官平道:“为什么?”

  再不稀翻着一双小眼睛,说道:“不从这里来,你说从那里走?”

  上官平听得又好气,又好笑,这片泥沼,不过十数丈方圆,围着泥沼四周,都是森林,穿过来就是了,当下伸手一指,说道:“我们不会穿林过来?”

  再不稀道:“那要绕多少路,你去走走看?”

  上官平道:“其实也多不了多少路,至少不会溅得一身泥水了。”

  再不稀道:“那是你喜欢让泥水溅到,老哥哥我怎么会没溅到泥水?”

  上官平经他一说,注目看去,再不稀身上果然一点泥浆也没有,连他那双只能拖着鞋底走路的破鞋鞋帮上,也是干干净净,没沾到一点泥水,心中不由大奇,惊异的道:“老哥哥,你怎么会没沾到泥水的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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