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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〇


  这一下,白衣人承受不住了!他只觉刹那之间,好像有人用尖刀把他周身骨肉筋络,一齐给割裂开来,寸寸凌迟,口中接连响起凄厉惨曝!这声音凄厉得如鬼哭狼嚎,杀猪般惨叫,简直不似出诸人类之口,使人听的心神俱颤,惨不忍闻!

  韦宗方从未见过这等残酷惨状,心头大为不忍,但柳凌波叫自己不要作声,心头更是忐忑不安,暗想:“她出手这般毒辣,这人真要是自己父亲,那该怎么办呢?”

  柳凌波一手叉腰,冷冷的道:“你说是不说?”

  白衣人惨曝之声,渐渐微弱下去,两眼望着柳凌波,露出乞怜之色,断断续续的道:“我……说说……了……”

  柳凌波冷笑道:“你早该说了!”

  双掌倏扬,连拍了他“玄机”、“灵台”、“阴交”等五处大穴。

  白衣人又是一声呻吟,抽搐的四肢,立时静止下来,一个人坐在地上只是喘息!

  柳凌波等他喘息稍停,从身边摸出一个小瓶,递给韦宗方,说道:“这是洗容液,你去把他脸上的易容药洗清了再问他。”

  韦宗方身边,原也有易容药丸,他知道易容一道,各派不同,当下接过小瓶,打开瓶塞,把药液倒在掌心,朝白衣人脸上抹去!

  这一抹,立见分晓!白衣人瘦削的脸上,登时被抹去了一层白色粉剂,露出一张焦黄的脸颊!

  韦宗方暗暗吁了口气,愤怒的道:“这厮果然是假冒的!”

  柳凌波咬着嘴唇,停了半晌,才道:“此人假冒令尊,其中只怕并不简单……”

  韦宗方道:“龙在天要他假冒家父,自然志在引我入伏了。”

  柳凌彼摇摇头道:“我想并不如此!”

  韦宗方愕然道:“柳姑娘的高见呢?”

  柳凌波指指白衣人坐的那把靠椅,道:“他座椅坐的又光又滑,他身上衣服,连底都磨破了,足见他假扮令尊,已非一两年之事!。

  韦宗方听得暗暗佩服,一面说道:“那是为了什么?”

  柳凌波道:“只怕龙在天也被他们瞒住了,不信你问问他?”

  那白衣人此刻业已渐渐复原,喘息已停,面色也好转了,坐在地上,只是望着两人直瞧。

  韦宗方问道:“朋友为何要假扮白衣大侠?”

  白衣人道:“在下奉命行事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奉何人之命?”

  白衣人道:“自然是奉峡主之命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你们峡主要你改扮白衣大侠,究竟为了什么?”

  白衣人道:“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你假扮白衣大侠,已经有几年了?”

  白衣人眼珠转动,道:“两年多了。”

  柳凌波冷哼一声道:“鬼话连篇,你不好好回答,难道苦头还没吃够么?”

  白衣人急道:“我说的是真话。”

  柳凌波冷冷的道:“那么你说,你们把白衣大侠弄到那里去了?你假扮白衣大侠在这里卧底,我们可以不问,但你必须说出白衣大侠的下落……”

  白衣人神色大变,急急说道:“不,不,没有这回事!”

  柳凌波冷哼道:“真人面前,不必说假,你还是老实说的好,你是受何人指使,什么时候把白衣大侠掉换出去的?”

  韦宗方听柳凌波说出他的假冒父亲,是把父亲掉换了出去,不禁心头大急,一把抓起白衣人肩头,用力摇掠了几下,厉声喝道:“你还不快说?”

  柳凌波摇手道:“韦少侠不用性急,今晚不怕他不从实招供。”

  白衣人脸色由白转青,由青转灰,嗫嗫的道:“这个……这个……”

  柳凌波叱道:“不要这个那个,快说,我可没这么好的耐性!”

  说话之时,纤纤玉指,舒展如兰,在他面前轻轻掠动,作出就要动手模样!

  白衣人突然咬咬牙道:“好,在下说就是了。”

  他挺腰坐起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才说道:“在下奉命假扮白衣大侠,但在下确实不知道主人是谁?”

  韦宗方道:“你不知道主人是谁?如何会听命于他?”

  白衣人道:“咱们的人,都有一枚特别标记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什么标记?”

  白衣人探手入怀,取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纸包,打开来抬头道:“就是这个了!”猛地一跃而起,奋力一拳,朝韦宗方当胸直击过来,左手迅速把纸包中的一粒药丸,纳入口中。

  这一下他是拼了命,全力一击!

  韦宗方骤不及防,见他一拳捣来,立即挥掌格去,口中喝道:“你是找死!”

  拳掌乍接,白衣人直被震摔出四五步远,背脊撞上墙壁,发出砰然巨震,一个身子缓缓朝地上坐了下去!

  柳凌波更不怠慢,身形一闪而至,掠到白衣人身侧,俯身瞧了白衣人一眼,道:“他已经死了!”

  韦宗方吃惊道:“这就奇了,他怎会死的这般快法,我这一记并没使的太重!”

  柳凌波道:“他是服毒自戕的。”

  韦宗方嗅了一声道:“他方才取出来的就是毒药?”

  柳凌彼道:“这怪我太疏忽了,他不肯泄露机密,早已存下必死之心,要不是故意说出什么标记,根本就没有取毒的机会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不知他说的主人是谁?”

  柳凌波怒声道:“他说的都是鬼话,一句也没有真的。”

  韦宗方道:“我们虽然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,但也总算不虚此行,弄清楚了被囚在毒沙峡的,只是假冒家父之人!”

  柳凌彼笑了笑道:“话虽如此,但我们还是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斗,而且平白送了两条性命。”说到这里,口气微微一顿,又道:“时间不早了,我们快走吧!”

  两人匆匆退出,一路疾行,神不知鬼不觉的各自回转。

  韦宗方别过柳凌波,轻轻推门而入,掩好木门,进入卧室,懒散的朝窗前一把凳子坐了下来。

  他此刻丝毫没有睡意,心中只是想着此人偷天换日,要白衣人假冒父亲,前来毒沙峡卧底,不知把父亲弄到那里去了?

  不过由此可以证实,自己父亲确已蛇毒人骨,成了神志不清,不能行动的人。自己既然发现了毒沙峡这个白衣人是假冒的,不知大雁门山谷夫人那里的白衣人是真是假?”

  一时但觉心头十分紊乱,身为人子,竟然连生身之父,真假不辨,下落不明……他双目渐渐包满了泪水,夺眶欲出!

  就在此时,但听室外木门,被人轻轻开启!这声音虽然极轻,但韦宗方耳目何等灵异,已然听出有人潜入,心中暗暗冷笑一声,依然坐着不动,在这一瞬之间,但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,已由外室走近卧房!

  韦宗方目能夜视,抬目望去!

  只见出现在房门口的是一个身穿天蓝长袍的瘦削脸老人,颊下留一把花白胡子,黑夜之中,双目炯炯有光!心中不觉大喜,急忙站起身子,迎了过去,低声道:“甘兄来的正好!”

  原来此人正是假冒蓝莘夫潜入毒沙峡,如今成为毒沙峡上宾的甘瘤子!

  甘瘤子目光一注,道:“你说什么?”

  韦宗方道:“方才小弟和柳姑娘已经去过本峡囚人之处,那厮只是假冒家父之人……”

  甘瘤子脸露奇异之色,目光紧注在韦宗方脸上,沉声问道:“什么人胆敢假冒老夫?”

  韦宗方听得一怔,目注对方,问道:“你不是甘兄?”

  甘瘤子道:“老夫自然不是什么姓甘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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