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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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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袍老者在板桌上首坐下,朝丁天仁含笑道:“小兄弟,山居简陋,快坐下来了!” 丁天仁和布衣少女分别在横头坐下。布衣少女给青袍老者装了一碗饭,又替丁天仁装饭。 丁天仁忙道:“姑娘,在下自己装好了。” 青袍老者笑道:“你不用和她客气了,今晚你是咱们父女俩的稀客。” 丁天仁只好红着脸说了声:“谢谢”。 青袍老者举筷道:“来,这些菜蔬都是山里现成的东西,你随便吃吧!” 四碗菜肴,有兔肉炒笋片、油焖鲜菇、熏獐腿、炒青菜,和一大碗冬瓜汤,都做得很可口。丁天仁一连吃了三碗饭,才停筷。 布衣少女取过木盘,收拾碗筷,丁天仁要待帮着她收拾。 布衣少女娇声道:“你只管陪着干爹聊天好了,我会收拾的。” 说完,端着木盘进去,一会工夫,沏了一壶茶走出,放到桌上,又匆匆回了进去。 丁天仁拿起茶壶,倒了一蛊送到青袍老者面前、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蛊,一面问道:“师叔,你老人家怎会和雪山派结怨的呢?” “唉!”青袍老者轻轻叹息一声,说道:“雪山派仗着武功阴毒,人多势众,门下弟子横行川康,由来已久,峨嵋派虽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,但派中弟子都是皈依佛门,与世无争的出家人,俗家弟子每代只传一两个人而已,很少有人在江湖上走动,自然不会和雪山派结怨,其他川中门派如青城、邛崃,人数较少,更不敢得罪雪山派,这也就是雪山派弟子目空四海,骄横跋扈的由来……” 他取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,又道:“那是三十四年前,老夫在青羊宫前遇到一个道人,手中持着婊装已十分破旧的墨拓碑文,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,沿途兜售,索价十两银子,路人几乎没有一个理他,他忽然走到老夫面前,说道:‘贫道一路行来,找的是有缘之人,哈哈,看来这有缘之人就是施主了,这样吧,贫道就半价,算你五两银子就好了。” 说完,就把卷轴朝老夫手中递来,老夫那时不过二十五六,明知这些沿途兜售的东西,多半是骗人的,但因脸嫩的关系,人家递过来了,不好意思推却。正在犹豫之际,突听耳边响起细如蚊子的声音说道:‘施主不可失之交臂’! 这句话他竟以‘传音入密’说话,内功必然已达上乘境界,不觉抬目朝他看去,那道人正朝老夫含笑点头,就凭这一句话,老夫就化了五两银子,把它买下来了……” 布衣少女道:“干爹,女儿怎么从未听你说过呢?”接着“啊”了一声,又道:“干爹,你说的就是放在木柜里的那卷墨拓碑文了?” 青袍老者微微颔首道:“不错,唉,但也由此和雪山门下结下了怨。” 布衣少女问道:“那又是为什么呢?” 青袍老者道:“当天中午,老夫刚在临江楼找了个座位坐下,拿起茶盅喝了口茶,就有一个锦袍青年朝老夫走来,他指着放在桌上的那卷碑文,问道:‘这卷东西你是从那里来的。” 老夫那时也年轻气盛,看了他一眼,反问道:“我从那里来的,与阁下有何关系?” 那锦袍青年冷哼道:“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 老夫道:“我花银子买来的,怎会不知道?” 其实老夫只是因那道人传音入密,才送他五两银子,他说是六朝时代的古物,老夫根本没有打开来看过,更不知道它是什么了。 锦袍青年忽然冷笑道:“你知道就好,告诉你,这是咱们传家之物,你纵然花银子买来的,也应该物归原主,你现在明白了吧!”说着伸手来取。 老夫伸手一拦,说道:“且慢,你说是你们传家之物,那么你且说说看,这是什么东西?” 锦袍青年道:“我自然知道,这是六朝时代的一幅古画。” 布衣少女道:“他说的不对呀,那是一幅墨拓碑文,怎么会是古画?” 青袍老者笑道:“他大概只是听人传说,我在青羊宫路上用五两银子买了一幅六朝时代的古物,他以为是古画了。” 布衣少女道:“那是他存心讹诈的了。”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:“老夫因道人说过是幅碑文,如今听那青年说是古画,心中也有些不信,更何况在酒楼上这一起了争执,就有不少食客朝我们两人看来,就算老夫是用银子买来的,也变了收购赃物,心头自然十分气愤,不觉站了起来,大声道:“阁下只怕认错了,这是在下在青羊宫前用五两银子买下来的,你说是你家传的古画,现在我们打开来让大家瞧瞧,也请大家作个公证,如果是一幅古画的话,阁下只管取去。”当下就取起碑文当众就打了开来,那当然不是古画,而是墨拓的碑文,只是这方碑文,形如符录,刻的并非中土文字。 那锦衣青年大声道:“就是这个,这是我家的东西,一点也没有错!”又要伸手过来取……” 布衣少女气道:“这人是个无赖。” 青袍老者道:“老夫岂会让他取去,这就大笑一声道:“阁下原来是想巧取豪夺,那你就看错人了!”就这样两人在言语上起了冲突,动起手来,老夫才知道他是雪山派的人。” 布衣少女道:“雪山派的人也不能蛮不讲理,哦,后来呢?干爹是不是出手把他打死了?哼,这种人死了活该!” 青袍老者道:“我发现他是雪山派的人了,他当然也发现我是峨嵋派的人,大概打出五十招左右,依然不分胜负,他冷笑一声,振腕一指点了过来,老夫骤不及防,被他击中左胸,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,一时心头大怒,击出一记‘伏虎掌’他正因击中老夫一指,洋洋得意之际,被老夫击中他胸口,当场仰跌出去,吐出一口鲜血,其实当时老夫一记‘伏虎掌’,只有三四成火候,纵或内伤,也不至于伤重不治)倒是他练的‘透骨指’乃是独门阴功,当时虽然也只有三四成火候,但老夫伤在太阴肺经,当时经过运气疗伤,也并不觉得如何、直到半个月之后,才有咳嗽咯血的现象,赶回伏虎寺去,经师尊以心灯禅功治疗,因为时已晚,落得个终身残废……” 布衣少女气道:“这人真是该死!” 青袍老者续道:“不料此人伤重不治,竟然故意颠倒事实,说他和老夫是为了争夺一幅达摩祖师遗留的神功而起,这幅神功,原是他在青羊宫前向一个道人以五两银子买的,老夫恃强从他手中抢过来的,雪山派的人三十年来,一直在找寻老夫下落,其实说穿了,只是在找这幅墨拓碑文罢了!” 布衣少女问道:“干爹,到底这幅碑文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呢?” 青袍老者笑了笑道:“这个老夫也不知道,因为当年先师听了雪山派的话,曾要大师兄远上少林寺,向藏经阁识得梵文的老师傅请教,但也认不出来,据告昔年西域不下数十国之多,同是梵文,也各自有异,而且有许多小国,早已不存在了,因此纵是梵文,也无人能识了。” 布衣少女道:“那雪山派为什么还要争呢?” “他们自然不知道了。” 青袍老者续道:“但不论是不是达摩遗留的神功,它总是上千年的古物,是老夫花钱卖来的,雪山派也没有理由心存觊觎,藉口寻衅。” 丁天仁半晌没有开口了,这时抬目问道:“师叔,师傅是不是因无法化解雪山派的‘寒冰掌’才封山的?” 青袍老者微微点了下头道:“照你方才说的,隗通天‘寒冰掌’很可能已练到十二成境界,就是‘三阳神功’也未必克制得住他,大师兄练的‘心灯禅功’或可自保,但其他几位师兄就个是他对手了。封山,对一个门派来说,是不得已的事,如无重大变故、谁也不愿意宣布封山,因为封山之后,这个门派也就在江湖上除名了……” 丁天仁听得心头一阵激动,胸口宛如压着一块沉铅! 青袍老者缓缓吁了民气,接道:“但封山也有一个好处,在封山期间,一切的江湖恩怨都随着停止,另外在封山期间也可以专心一致、集思广益的去研讨高深武学,作为重出江湖的准备。” 丁天仁垂着头,黯然道:“那不知要到那一年了。” 青袍老者道:“时光不早,小兄弟该休息了,老夫睡在东厢,今晚只好挤一挤了。” 一宿无话,第二天早晨,丁天仁醒来,青袍老者早已起床,不在房中,当下也并不在意,上了年纪的人,大都睡眠很少,习惯早起。开出门去,堂屋板桌上早就放好盛了半盆清水的木盆,边上还放着一方面中。 布衣少女迅快的从左首房中走出。她一张娇靥似乎稍事修饰,秀发梳得一根跳丝也没有,还打了两条辫子,垂在胸前,这时看到丁天仁,眨动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,叫道:“丁大哥早。” 她叫出“丁大哥”,粉脸微微有些发郝。 丁天仁忙道:“姑娘早” 布衣少女道:“桌上脸水已经打好了,你快洗把脸。” 丁天仁道:“多谢姑娘。” 布衣少女迅快的往后面走去。 丁天仁走到板桌前面,洗了把脸,就把脸水往门外倒了,回进堂屋,布衣少女已经端着一锅稀饭,和四式小菜在桌上放好,一面朝东厢娇声叫道:“干爹,吃早餐啦!” 丁天仁道:“师叔不在房里。” 布衣少女奇道:“那会到那里去了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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