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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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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天纵说:“老弟不是说,你来的那天,看清楚山麓下是一座高大庄院,三面井没有水?” 凌君毅攒着眉道:“是的,在下百思不解的,也是在此……”忽然压低声音道:“以在下推断,出入地道,可能就在那座绝尘山庄的下面。” 唐天纵模着花胡子,“啊”了一声。 凌君毅又道:“看剑阁是一座水树,但据在下看来,也许是他们囚人之处,不然,玄衣罗刹不会要我到‘看剑阁’去。” 唐天纵连连点头道:“有道理。” 凌君毅道:“如果看剑阁确是他们囚人之处,那么囚在阁中的不止祝庄主一人。” 唐天纵凛然道:“老弟是说老七和温家老二等人,都已落人他们手中了?” 凌君毅道:“很有可能,其中还包括少林俗家拳门金老爷子和南疆一奇铜臂天王,南湘剑环双绝萧凤岗父子等人在内。” 唐天纵想了想,不禁微微叹息道:“如果这些人真会全落在他们手里,凭咱们四个人,又怕也难与为敌,哪里还谈得到教人?” 凌君毅道:“那也不然,若凭武功,绝难把这些人擒来,也许都是中了他们的诡计……” 两人边说边走,不知不觉间走到花园东首。 这里已邻近江面,沿江围着一道朱红栏杆,栏外种着一排垂柳,放眼看去,十余丈阔的江面,平静如镜。隔江同佯种着一排垂柳,柳条拂水,青山如屏,真有青山隐隐水迢迢的诗意!两人手扶朱栏,望着江水,都感到心头如压重铅,除了从绝尘山庄找到秘道出口,否则救人难,渡江更不易。 凌君毅心中只是盘算着,这十天之内,自己如何踩探‘看剑阁’的囚人密室,如何侦查绝尘山庄下面的地底秘道,心中想着,不自觉地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于,左手一挥,朝江心掷去。他这一举动,原是漫不经心的事。 凌君毅终究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手,童心末泯,若是换了唐天纵这样花甲老人,决不会俯身去拾起一粒石子,丢向江心玩的。凌君毅习惯用左手,这是从小跟师傅学的,因为他师傅是大名鼎鼎的反手如来,专用左手。因此他左手的功力,自然也强过右手,这一颗石子,虽是他无心掷出,但石子去势如箭,划过空中,带起“嘶”的一声轻啸! 唐天纵没想到他轻轻年纪,竟有这般功力,正待开口,但就在此时,却发生了奇事!日日颗石子像流星般激射出去不过四五丈远,十余丈开阔的江面,射到四五丈处,还只在江心的上空,但却发出“笃”的一声轻响。 那颗石子居然会碰在轻波之上,被砸得粉碎! 这“笃”的一声轻响,自然引起凌君毅、唐夭纵两人的注意,不约而同凝目朝声音来处瞧去,此时虽是傍晚时分,夕阳衔山,四野苍茫,但六七丈外距离,并不算太远,其实从栏杆到江边还隔着一段河堤,种着一排柳树,少说也有一二丈宽,加起来就有六七丈远了。两人自力一凝,便已发现江面五丈处,那荡漾的水面经石子一砸,居然还留下了胡桃大小一个黑点。凌空掷出去的石子,固然会砸上水面?水面居然会把鹅卵石砸得粉碎!水面震碎石子,居然还会留下痕迹?这是多么怪诞之事!凌君毅、唐天纵两人先是一怔,继而相视一笑!因为这已证明四五丈外(距江岸四五丈外)的水面,并不是水面。 水面不是水面,那会是什么呢? 两人都已看出距离江岸四五丈外的水面,实际上只是一堵砖砌的高墙,只是巧妙地在墙上给上了波纹,和隔岸的垂柳。加上墙外青山,看去就像辽阔的江面,垂柳含烟,远山隐隐!因为栏杆的河堤上,种一排柳树,柳条拂水,本来就挡住了不少视线,使你有如雾中看花,分不清另一半江水,竟是图画。这一构想、设计,当真匪夷所思,巧妙已极!若不是凌君毅无意之中,投出这颗石子,真还识不透此中玄机。但话又说回来,此一秘密,纵被看出破绽,十余丈的江面,如今已只余下四五丈了,一个轻功极佳的人,要飞渡四五丈江面,并不太难。但难在四五丈江面之外,又有一堵四五丈高的围墙,墙下既无立脚之处,人终究不是飞鸟,就算你一下掠过江面,又如何纵得上高墙? 凌君毅、唐天纵相视一笑之后,不觉又皱起了双眉,看来虽然识破了十余丈江面的秘密,依然插翅飞不出去,纵然找到他们地底禁室,救出被囚禁的人,依然先得找出他们出入的隧道。 唐夭纵目光迅快朝四周一溜,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投石的举动,立即低声说道:“凌老弟,我们还有十天时间,此事还得好好计议,此处不宜久留,走吧!” 凌君毅点点头,两人若无其事地边谈边走,各回宾舍。 每一位“贵宾”的晚餐都是在宾馆中吃的,戚承昌说过:宾馆就像是家。离开治事之所(撷方斋)就等于下了班,自然是要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吃了。凌君毅吃过晚餐,照例都要在一片兰圃中散步,但今晚他心中有事,没有再去园外散步,独自坐在窗下一张逍遥椅上,闭目养神。他脑中不住地盘算着如何才能查出“看剑阁”的地下禁室,如何才能找出“绝尘山庄”出入隧道。这两件事,自然不能让“绝尘山庄”的人发觉,第二步才能计划救人之事。 迎春,确实是一个善伺人意的使女,她见凌君毅独自坐着闭目深思,知道他今天化解了“毒汁”,敢情正在思索着解毒药方。悄悄地沏了一盘茶,放到几上,轻声道:“祝庄主请用茶。” 凌君毅双目一睁,含笑道:“迎春,你去休息吧,这里个用再伺候了!” 迎春嫣然一笑道:“那么小婢告退了,祝庄主今天辛苦了,也该早些休息了。”说完,转身退出房去。 落在玄衣罗刹手中,因为这些人一路上先后失踪,却是事实。都和祝文华一样,听任玄衣罗刹摆布,竟无半点反抗之力,那么即使把他们救了出来,也无法离开“绝尘山庄”。 夜探“绝尘山庄”自然是一件冒险的事,但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不冒险也不成。这时还不过初更,自然不便行动,他缓缓喝了口茶,看看时光还早,一口吹熄灯火,就在榻上盘膝而坐,调息行功。 过了约莫半个更次,忽然听到房门外响起一阵极其轻微的细碎脚步声!那人生似怕人发觉,每一步起落都极缓极轻,若非凌君毅修习上乘内功,耳目特别敏锐,极难听到!凌君毅心头暗暗惊讶,此人进入院落自己居然一无所闻,直到逼近房门,方始察觉,足见轻功之高。他潜人宾馆,找到自己卧室里来,到底是敌是友?是“绝尘山庄”的人还是外面来的? 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,来人已经到了门口,停下步来,此人行动似乎十分小心,到得门口,就再也听不到丝毫动静了。 凌君毅当然不肯鲁莽,心中暗道:“我倒要瞧瞧,你究竟是做什么来的?”那人很有耐性,过了半晌,依然静静地站着没动。 凌君毅已可听到对方微细的呼吸,但对方没有动静,他也仍然安详地坐在榻上,丝毫没动。这佯又过了盏茶工夫,坐在黑暗的凌君毅,忽然嘴角微微在上翘了一下,他笑了,会心的微笑! 站在门外那人虽然没有动静,但凌君毅已经闻到房中多了一种淡淡的香气,那人之所以没有动静,敢情正在使用“五更迷魂香”一类的迷香。 天下用迷药一道,莫过于岭南温家,温婉君送给他的彩丝囊就挂在他贴身之处,玉瓶中装的是温家独门秘制专解迷香、迷药的“清神丹”,他还怕什么迷香?只是他心中暗暗觉得奇怪,这会是什么人?他使用迷香,目的自然为了迷翻自己,但迷翻自己的目的又了是什么? 于是他缓缓地,悄无声息地躺卧下去,他要看看来的什么人,迷翻自己的企图何在,他只有假装被迷了,才能揭开这个哑谜。房中迷香的气味,在逐渐增加,如今已经弥漫一室! 又过了将近一刻工夫,门外忽然又起了一阵轻快而细碎的脚步声,及门而止,那是另外一个人,他到得门口,就压低声音问道:“已经成了吧?” 原先那人低声道:“差不多了。” 后来的那人轻笑道:“他中了他们的散功毒药,一身功力,也只保住十之二三,看你还这般小心翼翼的干么?” 原先那人道:“咱们此举,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,哪能不小心其事?”话锋微顿,接着问道:“里面的事,都办妥了吧?” 后来那人道:“自然都办妥了,人已运到,解药也到手了,只等咱们这里的事办完之后,你喂他服下解药,立可清醒过来。反正我走了,他们最多怀疑是我放走了人,决不会怀疑到咱们走马换将的这一手。” 两人在门外说得很轻,但凌君毅却听得再清楚也没有了。 就因为听清楚了两人的口音,使他感到十分困惑!你道门外的人是谁?原先站在门外施放迷香的,竟然是派在“兰苑”伺候自己的俏使女迎春。后来那人,则是玄衣罗刹的贴身使女玉蕊,听她们口气,好像要把谁救出去,来个“走马换将”,难道她们不是‘珍珠令’的人?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了!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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