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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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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朝宗深沉一笑,转身向九名花女挥挥手,道:“姑娘们请先退下去吧。”九名花女有左护法这句话,立即躬身一礼,退了下去。 冷朝宗目光一扫众人,摸着山羊胡子,徐徐说道:“诸位昨晚一夜未睡,现在就请回房休息吧。”厅上众人,依言各自回房。只有公孙相剑眉微盛,好像怀着满腹心事,只是在膳厅上,来回走着。诺大一间船舱,如今只有右护法三眼神蔡良,一脚搁在长板凳上,还坐在那里。他是今天白天的总值。这时歪过头来,望望公孙相,问道:“公孙老弟,你有心事?” 公孙相脚下一停,微微摇头道:“属下哪有什么心事?” 蔡良拿起一把瓦茶壶,对嘴喝了一日,嘿然笑道:“公孙者弟,你别口不应心了,我看你八成是看上了哪一位姑娘,才会这般失魂落魄,郁郁寡欢。来,说出来给我听听,老蔡给你拿个主意。” 公孙相脸微微一红,亟口说道:“副座,真的没有这回事。”说完,拱了拱手道:“副座且请宽恕,属下要回房去了。”急步朝他房中走去。 蔡良望着他的后影,笑道:“好小于,你还反穿皮袄,装羊,一个人闷在肚子里,保管你会害单相思。” 芍药就站在第二层船头。江风吹散了她披肩青丝,也吹飞起她轻柔的衣裙,看去真是飘飘欲仙!但她平日娇艳如花的粉脸上,依然绷得紧紧的,怒气未消。凌君毅已经快走到她身边。她明明听到了脚步声,却故意望了望远处,连头也没回一下。 凌君毅脚下忽然一停,叫道:“副帮主……” 芍药依然没有回过头来,口中说道:“不要叫我副帮主,你还来理我则甚?” 凌君毅道:“是副帮主叫在下出来的。” 芍药负气道:“谁叫你了?我没有叫你,你给我走开。” 凌君毅道:“副帮主叫在下出来,在下已经出来了,你既然没叫我,那是在下听错了。” 缓缓转身,正待离开。 芍药倏地转过脸来,喝道:“你给我站住。” 凌君毅少年气盛,淡淡一笑道:“在下……”他本来想说:“在下尊重你是副帮主,但在下可不是呼之即来,挥之即去的人。”但就在他刚说出“在下”两字,目光一抬,只见芍药好像受了极大委曲一般,口气虽凶,但一双俏眼之中,却突然涌出两行珠泪,从粉颊上直接下来。 男人永远是弱者,见不得女人流泪!女人看准了男人这一弱点,才会拿眼泪当作武器。女人的眼泪,几千年来,不知征服了多少男人! 凌君毅心软了,话到口头,忽然停住,轻轻叹息一声,说道:“你也太任性了。” 芍药冷声道:“是我任性?” 凌君毅道:“副帮主不知为了什么生气,发起威来,一口气杀了九个人,难道这还不是任性?” 芍药撇撇嘴唇道:“我是生了气,发了威,杀了人,怎么样?” 凌君毅脸色一正,说道:“你是百花帮的副帮主,谁又敢把你怎么样?不过在下要告诉姑娘,我要留下假冒桅子的小姑娘的武功,完全为了本帮,再说得明白一些,凭她这点武功废与不废都无关紧要,在下原打算上岸之后,就让她自已逃走。这样可以轻而易举找到青龙堂,在下和黑龙会并无深仇大怨,但在下总算是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,我有责任为百花帮效力,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。” 芍药道:“破坏就破坏了,又怎么样?” 凌君毅道:“在下无所谓,这个地方干不了,待不下去,甚至此去全军尽没,在下自信足可自保,离开昆嵛,仍可邀游江湖,仍然是凌君毅,但你不同……” 芍药道:“我什么不同?” 凌君毅道:“你是百花帮副帮主,你们劳师动众,千里远征,只能胜,不能败。胜则一鼓作气,败则一败涂地,全军尽没,江湖上从此就没有百花帮这个名称,所以凡事任性不得。” 芍药道:“你这是教训我?” 凌君毅道:“教训不敢,在下这是奉劝姑娘。” 芍药道:“我不用你劝,我这个人就是这样,天生的这种脾气,做事向来只随我自己高兴……” 凌君毅道:“良药苦口,忠言逆耳,副帮主既然不听在下相劝,那就算了。”说完,转身欲走。 芍药见他要走,气的嘴唇发颤,冷喝道:“你给我站住。” 凌君毅道:“你还要说什么?” 芍药道:“你给我说说清楚,什么叫做算了?” 原来姑娘会错了意。 凌君毅道:“算了,就是算我没说。” 芍药一张粉脸铁青,朝指着凌君毅,切齿道:“凌君毅,你别以为今天太上当面答应了你,就想得陇望蜀,告诉你,你若敢……始乱终弃,我不会放过你的。”话声一落,转身朝第三层木梯疾冲上去。“始乱终弃”这四个字,宛如迅雷惊魂,震耳慑心! 凌君毅听得不由一呆,“得陇望蜀”,“始终乱弃”,这话从一位姑娘口中说出,该是何等严重之事?“得陇望蜀”,是说已经“得”了陇,才望蜀。“陇”是谁?“蜀”又是谁?自己何曾得“陇”?又何曾望“蜀”?“始乱终弃”,是指已经乱了始,才弃终。始是什么?终又是什么?自己何曾乱始,又何曾弃终? 他怔怔地站在船头,口中反复念着这两句话,心中也一直为这两句话感到万分困扰。想不通她这两句话,究竟何所指而言?他不是木头人,这些天来,芍药对他如何,岂会看不出来,但自己始终以礼自持,并无失检之处。就算那次去见太上,在山腹中一时不克自持,拥抱过她,那也是她自己投怀送抱,先偎上来的,这能说是“始乱”么?他知道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,不可否认,她对自己确实不坏,这也许就是她说气话的原因。但这样也好,至少她不会来纠缠自己了。他足足一晚末睡,经江风一吹,不觉微有倦意,懒散地打了个呵欠,就回身朝舱中走去。回到房中,刚刚在窗下一把木椅上坐下,只听门上有人轻轻扣了两下,房门就被推开了些,一条人影,侧身闪了进来。 那是公孙相,他脸上神色有些异样,好像有着极大心事一般,口中低低叫了声:“总座。” 凌君毅目光一抬,问道:“公孙兄有什么事吗?” 公孙相陪着笑,嗫嚅道:“没……有,兄弟看凌兄进来,特地来看看凌兄的。”这话,说得有些勉强。 凌君毅道:“公孙兄请坐。” 公孙相依言坐下,两手紧握,在胸前绞动了一下,望望凌君毅,口齿启动,好像要说什么!但他看到凌君毅湛然的眼神,忽然低下头去,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,连想说的话,都没有勇气说出来。 凌君毅拿起瓷壶,斟了两盅茶,回头道:“公孙兄请用茶。” 公孙相慌忙接过,说道:“多谢凌兄。” 凌君毅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,心中暗暗感到奇怪,举碗喝了口茶,随口说道:“公孙兄一晚未睡,怎的还不休息?” 公孙相忽然站起身道:“凌兄休息吧,兄弟不打扰了。” 凌君毅淡淡一笑道:“公孙兄请坐,我并无逐客之意,兄弟此刻还不想睡,我是说公孙兄怎么还没歇息?” 公孙相道:“兄弟和凌兄一样,此刻也不想睡。” 凌君毅笑道:“那就坐一会再走。” 公孙相重又坐下,看了凌君毅一眼,说道:“兄弟有一句话,不知该不该说?” 凌君毅微笑道:“你我兄弟,有什么话,但说无妨。” 公孙相道:“兄弟那就直说了,我觉得凌兄和副帮主实是天生一对……” 凌君毅笑了笑道:“公孙兄说到哪里去了?”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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