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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另一位,是一个干枯瘦小,山羊胡子,年已七十左右的小老头子,回春手杨泰。

  二十年前,妙手仁医卜敬成归隐庐山,江湖道上连妙手仁医的名声也渐渐被人淡忘,代之誉满天下的,便是他们老哥儿俩。

  紫玉瓶形式奇特,入目惊心,他们老哥儿俩,四日相交,同有追询之意。

  静元道长身为武当弟子,在此时此地,自然不便出面。

  他们老哥儿俩心意相通,回春手杨泰越众走出,走到玉拐婆婆和覃英之间道:“欧阳仙子和覃英小侠百招已满,正如约言,算是和局,请暂休息。小老儿另有要事一件,请沈小侠赐教。”

  玉拐婆婆用力震伤覃英,原是不得已之事,他何尝不知这覃英背后靠山太难招惹,只是羞刀难入鞘,自己下不了台。不但她个人下不了台,就是武当门中所有之人,也难开口自找台阶。

  回春手杨泰一出,正是收帆机会,连忙改容一福道:“杨大夫有事,老婆子敢不退让。”她回注覃英一眼,便自退到一旁。

  覃英看不起这个瘦小干枯,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子,可是性灵心巧,颇能运用时机,既然有人搭上便桥,那有不知全身而退的道理,不过小性儿照旧,大眼睛一翻,咀唇高翘,恨恨的道:“武当门中一拐之恨,必有后报。”悻悻的走到沈元通身侧。

  真要说起来,覃英自服下“回天再造丸”后,功力大增。已经有了足够和玉拐婆婆一拚的内力,只是没有自知之明,否则,他焉能忍得了这口恶气。

  沈元通见人群中,陡的走出一个糟老头子,叫退了玉拐婆婆,有事找他。正把握不定来人用意何在,是恶是善之际,回春手杨泰,又已发话道:“请沈小侠将怀中紫玉瓶,借舆老夫一看。”

  沈元通心中一惊,想道:“又是生事的来了!”当时俊目一闪道:“莫非老先生看上它了么?”语意至为不善。

  回春手杨泰一身医道,济世救人,平日只有被人所求,那里求过人家。尤其沈元通不善的语气分明骂他存心不良,不由情急起来。脱口道:“令祖白发仙翁一代武圣,对人最是谦和,令尊威震中原,与老汉亦有数面之缘,平日对我至为交好,难道小侠……”回春手杨泰猛然觉得说话太重,措词欠妥,收住话风。

  沈元通虽是教养有素,但是傲骨天生,最怕别人抬出乃祖乃父压他。这时心中一气,随手掏出紫色玉瓶,道:“要看就在我手中看吧!”

  沈元通话说得明白,回春手杨泰遥遥看去。不由熟血沸腾,顿声问道:“此瓶你从那里得来?”

  妙手仁医卜敬成早有严谕,不得外泄有关他的只字片语。

  沈元通尴尬的容色集齐面上,难处之极。

  覃英看了沈元通那付红白不定的神色。深深体会到,他必有难言之隐,猛然触发灵机,心想:“现在正是引身退去的最好时候。”

  于是稍稍用功一逼,头脸上冒出了几粒黄豆大的汗珠,接着又轻轻一哼,道:“小弟微感不适,不知沈兄能否护送一程?”

  沈元通回头见了覃英睑上满是豆大的汗珠,心中一惊道:“好!覃兄先行,由小弟断后。”

  沈元通“好”字出口,覃英双足微点。

  “平地青云”快似流星,直往山上仙人渡奔去,待沈元通话完,覃英已经出去四五丈了。

  沈元通根本不再答回春手杨泰的话,随后跟去。

  覃英轻功高妙,沈元通更是独步当今,两人身形展开,快似风驰电掣,惊得在场的高人,全都愕在那里。

  回春手杨泰大叫道:“沈小侠务请慢行一步,老汉委实有话请教。”脚下不慢,直追而去。

  沈元通充耳不闻,身形有如一朵无根白云,飘飘荡荡,回春手杨泰越追距离越远。

  接着紧跟而上的,有玉拐婆婆、龙虎异丐、曾弼及一班好奇之人。

  紫虚道长、武当掌门人、各派掌门人及武当九老走在最后。

  总之,追去之人心意各别,但诚心要截住覃英和沈元通二人的,只有玉拐婆婆和回春手杨泰。

  瞬间,前面就是仙人渡了。

  “仙人渡”乃是王柱峰舆叠翠峰的一条夹谷。两峰相隔,约有四五十丈,武当派在二岸间系有巨索一条,横谷贯越。

  谷中云雾弥漫,深不见底,那条横空巨索,因两岸相距过远,中落成孤,谷中罡风凛冽,只吹得它幌动摇曳不已,惊险至极。

  覃英和沈元通来到崖边,沈元通关切地道:“注意,凝目远视,两臂虚张,宁神静气,绝无凶险。”

  覃英轻轻一笑道:“没关系,小弟入山,走的便是这条路。”

  沈元通听得愕然,惜时机急迫,无暇细思,只催覃英先行。

  那边覃英到达彼岸,沈元通长身似燕,落在离岸五丈之外的索面之上。

  回春手杨泰和玉拐婆婆堪堪赶到。

  回春手杨泰看着即将远飙的沈元通,只急得跺脚忘形大叫道:“沈小侠,我乃回春手杨泰,并无恶意,请听老夫一言。”

  山风虽冽,话音仍然一字一字的送入沈元通耳中,尤其“杨泰”二字,似是激起了沈元通心灵上的反应,他脚下一慢,停下身来,同时心中想道:“莫非确有隐情?好在覃英已走,怕他何来。”心意动处,便把身形转了过来。

  蓦地,一缕锐风,起自谷底把距离回春手杨泰前方三丈不到之处的长索一截而断。索上正待回身返岸的沈元通,脚下一虚,促然间提不住气,空有一身“凌空御风”的轻身功夫,半点也施展不及,便直向云雾弥漫的深谷中坠去。

  跟着,谷底传来沈元通一声惨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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