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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还好没让他多等,若梅已经行功完毕。

  他匆匆的叮嘱了妹妹几句,便飘身投入夜空中。

  这是五月上旬,钩月繁星散布穹空,夜风拂面,仍觉有些凉意。

  夜色中,一条人影像一缕淡烟,倏忽之间即飘出老远,身法之快,有如闪电划空。

  翁如松终于很快的赶到了出事地点。

  但是,他毕竟还是来晚了。

  房屋仍在燃烧。

  到处都是尸体。

  手段之毒,和魏家遭遇如此一辙。

  魂子云还留下一粒复仇的种子。

  这家呢?

  主人是谁?

  凶手又是谁?

  因何结怨?

  仇杀?

  还是其他的原因?

 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。

  他搜遍了场里场外,没有见到一个活口,只有怀着歉然的心情走向归途。

  在他回头的路上,遇着了迎面而来的翁若梅和朱坤,告诉他们徒劳的经过。

  天亮后又继续上路,过午不久,就到了南台。

  南台县是伏牛山下的一个山区小城。

  吃过午饭,又买了一些干粮,便踏上了山道。

  伏牛山蜿蜒豫西,全长三四百里,峰岭重叠,颇多险峻之处。

  如今,伏牛山毕竟是走到了,这大一座山,探查父母踪迹,揭穿心中各项谜底,究向何处着手呢?

  三个人商量了半天,也得不出一个适当的办法,只有认定一个方向向前探索。

  日沉西山,彩云片片,一日时光,天又向暮。

  眼看无法再进行搜寻工作,只有先找个遮蔽风雨的地方,暂时歇息下来。

  山行露宿,难免蛇兽侵袭,为策安全,三个人只好轮班警戒。

  没有经过的事总觉得有些新奇,这种情形在他们还是初次经历,深感到饶有情趣。

  一夜易过,又已天明。

  就这样,他们漫无目标的照看一个固定的,盲目的穿行于重山峻岭之间,日复一日,这一天刚出去不远,一片密林展现眼前。

  忽然,一声深长的叹息,自密林中传出。

  三人闻声,倏然止步。

  接着,就听林中有人自语道:“咳!我老道真是命苦,出了家还不能圆个清静,活着还有什么滋味?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
  翁如松一听林中有人要想寻死,既然让自己遇上了,那能见死不救,顾不得招呼身旁二人,一飘身便已抢进林去。

  入林不远,一棵老松树下正盘漆坐着一个道人,须发已然全白,松树的一根枝桠上,还系着一条丝绳,已经结了扣,这个老道人准备用来上吊的,在老人的面前放着一个线漆胡芦,一大包卤菜。

  老道从嘴里虽然喊着要寻死觅活,但却坐在那里,一口一口的尽是喝酒。

  翁如松到了面前,他恍如未睹,一面却仍在唠叨的自语说道:“听说上吊憋得最是难受,喝醉了大概总要好一点。”

  说着,一仰脖子,“咕嘟”一声,又喝了一大口酒,脸上红红的,已有很浓酒意。

  翁如松看这个老道人年事已高,还要寻死,实在不忍,不由问道:“老道长,可有什么为难的事?一时想不开,能不能说给晚辈听听,力之所及,愿代老道长分忧解愁。”

  老道人听到这话,仿佛这才发现翁如松的存在,向他打量半晌,摇摇头道:“年轻人最易忘事,不说也罢!”

  翁如松见老道人似乎不相信他,急得俊脸一红,一挺胸,慨然说道:“老道长,请相信我,我一定不会忘记,尽力把它做好。”

  老道人又看了翁如松一眼,仍然是摇摇头,又道:“不成,不成,从前我有一个朋友收了两个徒弟,有一次吩咐他们去办几件事,临行因怕他们年纪轻记不住,还给他们写了三封柬贴,注明了开拆日期,谁想……”

  老道从还在唠叨的往下说,底下的话,翁如松一句话也没有听进耳朵里。

  原因是他被老道人这几句话,蓦然触起一件心事,赶快从怀里掏出师父写给自己的三封柬贴,其中一封上面注明“见火开拆”,再不迟疑,立刻打开这封柬贴,展开起来。

  柬贴上写的是:

  “…………

  刻速分头取回佛令玉。

  佛令乃师门信物,功可号召六大门派。

  玉玦更蕴有无上玄机,如能参悟有得,武功乃达顶峰。

  目今群魔思动,此二物对于未来荡寇除魔关系极重,万不可忽。

  至于汝父汝母,魔难将终,且另有遇合,

  无须过虑,骨肉团聚,尚非其时……

  无垢”

  翁如松阅罢柬贴,同时也从师父以前口述的几个前辈异人中,想起这个老道人是谁来,尤其那个红漆胡芦,不就是他的特殊标志,暗骂自己粗心,怎会一时没有想起。

  此时此地,醉道人适时出现,岂能无故?那么师父所示,父母另有遇合,当与此老有关,想到此处,不由又极兴奋。

  抬头看时,老道人已失去踪迹,连枝桠上系着的红绳也已不见,心知此老游戏风尘已惯,乃高声喊道:“醉师伯,醉师伯,适才没有认出你老人家来,请再现身,容侄儿拜见。”

  翁如松话声甫落,即听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说道:“你的事,我自会留意,放心去吧!叫朱坤在这里等我。”

  话声至此而终。

  翁若梅和朱坤紧随翁如松进入林内,目睹之下,只觉微风轻拂,老道人踪影俱杳,这是何等功力,心中不由一凉。

  现听翁如松称他师伯,这才放了心。

  翁如松遂向朱坤说道:“这位前辈号醉道人,与家师最为莫逆,一身武功已入化境,现对大哥垂青,嘱在此地相候,我兄妹奉师命,立须分手,容后再图相见。”

  听说翁如松兄妹要走,朱坤急道:“以后何处去找你们?”

  言下不胜依依。

  翁如松略一沉吟,便道:“师命在身,行踪难定,大哥得醉师伯垂青,恐亦需时日磨练,以后遇合实难预定,明年端午必去三镇,大哥有暇,不妨届时前往黄鹤楼会见。”

  看他说话时,那种怏怏不快的神情,敢情亦为别情离绪所苦。

  三人相识不过十来天,仿佛就像多年朋友那么难于分离。

  但是为了远大的未来,只在互道“珍重”声中黯然分离。

  晚色迷蒙下,两条矫健的人影愈去愈远,终至不可复见。

  第三章

  汉水发源于陕西白河,绕襄阳东北而过,千里长流,蜿蜒如带。

  溶溶月色下,悠悠江水,粼粼碧波,最易启人遐想。

  一家酒楼,一个临窗的座位上,坐着一位蓝衫挺秀少年。

  他凭窗凭览江流,正回溯月来经过。

  在这一个多月当中,他朝过嵩山,上过武当,得来的只是一片失望。

  那天,他在少林献过香,礼过佛,被知客僧引到客舍里,殷勤款待。

  他请求会见方丈。

  也许是因为他捐献的香资丰厚,又不像武林中人,他的请求被接纳了。

  方丈是一个清癯老僧,法号道本,禅理精深。

  蓝衫少年谈锋很健,亦深通禅理,使道本方丈极为惊讶。

  一僧一俗,一老一小,谈得很是投契。

  忽然,蓝衫少年别转活师,询问道:“听说贵寺精通武功,武林尊为泰山北斗,此讯可真?”

  道本方丈谦逊地答道:“小檀越谬赞了!出家人禅课之余,偶习拳棒,乃在强身固本传闻实不可凭信。”

  蓝衫少年又道:“高僧不必过谦,此讯并非全出听闻,实缘小可亦属武林中人。”

  道本方丈至此方意会到,蓝衫少年并非纯为朝山进香,此来实有所为,不由率然问道:“小檀越此来用意何在?”

  “一路行来,耳闻目见,凶杀时起,小可此来,实为武林请命耳!”

  蓝衫少年也据实将自己的用意说出。

  “出家人身在三界外,不在五行中,恐怕要教小檀越失望了。”

  道本方丈立即婉辞拒绝了。

  蓝衫少年似乎还不甘心,又道:“佛说:‘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’。高僧难道忍见血流遍野,尸骨山积?”

  适于这时,前殿传来钟声。

  道本方丈推说午课时间已到,着小沙弥将蓝衫少年引出。

  对他所请,竟未置答。

  武当情形亦复类似。

  蓝衫少年想到此处,不禁十分气恼。

  他两眼望着南逝的江水,陷入沉思中。

  “是了!”

  他忽然自语出声,起身下楼而去。

  这个蓝衫少年,正是无垢神僧的高徒翁如松。

  原来他沉思半晌,恍然顿悟,暗道:“我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嘛!在武林中默默无闻,如想凭片言只语,说动两派掌门人出面主持正义,自非易事。

  看来师父命我和妹妹先将佛令玉玦找到,实早具卓见。

  但要找到佛令玉玦,必须先找到璇玑客,然后再从他身上着手才可。”

  想到此处,他觉得自己少林、武当之行,实在太过孟浪。

  还是遵照师父指示,先找到璇玑客,追问佛令玉玦,才是正经。

  但璇玑客无名无姓,没有确切行止,除去胸罗极博,武功特高,酷嗜珍玩以外,无垢神僧再没有其他指示。

  找寻这样一个谜样的人物,何异大海捞针?

  一个多月以来,他足迹所至,由豫而鄂,另一个目的,便是想从两派掌门口中,探询有关璇玑客的一切。

  谁知两派掌门竟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。

  他们是不是真不知道?

  还是知道不肯实说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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