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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青衫少年道:“找到了,好不容易,我几乎跑遍了江湖!”

  书生目毅道:“那阁下还有什么事要问我算卦的?”

  “有。”青衫少年道:“我想请我那位三叔回去,麻烦先生给我出个主意。”

  书生吕毅眉锋微皱,沉吟说道:“这种事我倒是首遇,恐怕无能为力。”

  青衫少年苦着睑,近乎哀求,连忙拱手道:“我也是慕‘活神仙’之名而来,无论如何请先生帮个忙,可怜我几乎跑断了两条腿,既然找到了我三叔,要是请不动他,我可不敢回去见我义父跟我大伯了。”

  书生吕毅笑了,想了想,说道:“那么,阁下请先进‘高升客栈’,晚上我再替阁下想想办法,话说在前头,我可不一定有把握。”

  青衫少年愁容尽扫,展眉笑道:“只要先生答应给我想想办法就行,我有信心先生的办法准灵,‘活神仙’嘛,否则岂不砸了招牌?”

  拱手再谢,走进“高升客栈”。书生呆了一呆,望着那洒脱背影摇头失笑,随即转向适才那年轻汉子道:“累阁下久等,真是对不起,请摊儿面前坐。”

  经过这半天的观察,敏锐的直觉,使年轻汉子觉得眼前这算卦的书生和常人不同,究竟哪儿不同,他又说不出来。

  他觉得书生有点高深莫测,因为片刻之间书生对他所说的那句话,乍听起来很平常,却每一句都似含有深意。

  这种话,除了他,任何一个别人都无从领会,莫非这位书生真是“活神仙”,着穿了他的行藏?窥透了他的目的?

  其实,能这样更好,自己不正想求书生指示机宜,解决疑难么?有此一念,不再犹豫,走上前去坐下。

  “阁下是占卦还是相命?”书生习惯地问了一句。

  年轻汉子道:“占卦。”

  书生道:“问什么?”

  年轻汉子没有即时回答,有意无意,抬头四望。

  是吃午饭的时候,看热闹的,散得差不多了。

  这才收回目光,吁了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找东西。”

  书生扬眉反问:“不找人?”

  年轻汉子顺口答道:“找到了东西不愁找不到……”

  “人”字未出口,猛地身形一震,目射奇光,凝注书生道:“先生怎知我要找人?”

  书生道“哦”了一声,淡淡笑道:“我只是随便问问,要找什么东西?”

  年轻汉子看着书生,半晌才道:“一件传家至宝‘古玉决’。”

  书生目毅:“怎么丢的?”

  年轻汉子道:“这很重要么?”

  “当然!”书生吕毅道:“请阁下相信,我不会无故发问。”

  年轻汉子略一迟疑,终于说道:“被人偷去的。”

  书生不再发问,由卦筒中摇出三枚金钱,他凝注三枚金钱良久,忽地皱起双眉,道:“卦象很混乱,阁下似乎所言隐而不实,漏了一点。”

  年轻汉子身形再震,道:“我不懂先生此言何指?”

  书生目毅道:“由卦象看,跟阁下丢失的东西在一起的,还有一个人,卦象是阳非阴,这个人也应该是个男的……”

  年轻汉子低头不语。

  书生吕毅接道:“为使卦象清明易判,我希望阁下不要有所隐瞒。”

  年轻汉子猛然抬头,目光微赤,激动说道:“我没有什么可瞒的,这件事也无须怕人知道。实告先生,家严与‘古玉决’一起被盗被掳,至令下落不明,家慈也被贼杀害,血仇未报,我为这件事遍访天下已将三年,却无一丝蛛丝马迹可寻。日前闻得先生大名,故不远千里,特来求教,望祈先生指点一条明路,若能藉此寻回家严,血仇得报,我不惜万金重酬。”

  好怕人的神态。书生吕毅微皱双眉,道:“原来如此,万金重酬那倒不必,读书人本一点仁心,只希望阁下血仇得报,贤父子早日团聚……”

  说着,收回金钱,二度摇卦,金钱落处,他双眉皱得更深,沉吟不语。

  年轻汉子急急问道:“先生,卦象如何?”

  书生吕毅摇摇头道:“卦象虽已趋明朗,无如我目前仍难做一个明确判断。这样吧,半年后烦阁下跑趟洞庭,到时我会给阁下一个满意答复。”

  年轻汉子有点失望,但旋即道:“只要能寻回家严,报得母仇,便是十年我也能等。”

  书生吕毅颇表赞许,望了望他,点头说道:“那好,半年后,岳阳楼头我自会指示玄机,告诉阁下所要知道的一切。”

  卦象止于此,年轻汉子只得站起,探手人怀,道:“先生,卦钱多少?”

  书生吕毅笑道:“暂时免付,等阁下父子团圆,报得血仇再算不迟。”

  年轻汉子也不客气,抽出了手,道:“那我就先赊着先生的了……

  话锋微顿,犹豫嗫嚅,接道:“先生……”

  “阁下放心。”书生吕毅一笑道:“我愿以信誉担保,半年后必有所报,今生仍有相见时,江湖上到处可碰头,届时不兑现,任凭阁下……”

  年轻汉子大窘,道:“先生神奇高士,当能以觅亲痛仇心切见谅。既如此,我先谢了,咳,容我再请教一句,到时候……”

  书生吕毅又是一笑,道:“阁下不必多虚。”

  年轻汉子不再多问,拱手称谢而去。

  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半年后他当然说什么也要跑趟洞庭,登上岳阳楼,灵不灵且待到时看。

  红日西斜,晚霞满天。

  书生吕毅做完了一天的生意,由魏胖子帮着正预备收摊儿。

  蓦地里,蹄声大作,街道拐角处,一阵风般驰来了两匹高头骏骑。

  马是异种龙驹,一白一黑,通体无一根杂毛。

  马身上的装配,不但讲究,而且华贵异常,好气派。

  鞍上人儿,是两位绝色美姑娘。

  前面白马上的那位,芳龄较长,无限美好的娇躯之上,紧紧地裹着一袭黑色劲装,外罩黑色风给,艳若桃李,冷若冰霜,秋水如刃,柳眉凝威,令人望之寒栗,目光不敢丝毫随便。

  紧随她的身后,黑马上的那位,则是身穿大红劲装,虽也称罕见美色,较前面那黑衣人儿却已大显黯然。

  不难看出,这是一主一婢。

  街道上,扬起数声低低惊呼,路人纷纷躬身哈腰,笑脸问好。

  黑衣人儿频颔螓首,却是难见笑容。

  这情形,惊动了书生吕毅,他抬头看了一眼,又低下头去继续收他的卦摊,可能是鉴于“非礼勿视”。

  魏胖子也抬起了头,可是未再低下去,停了手,直了眼,并非饱餐秀色,而是无限惊讶,喃喃说道:“天!这位姑奶奶难得下山,今儿个……”

  说话间,两骑已直驰摊儿前,停了下来。

  魏胜子神情一紧,连忙搓着手赔笑走向马前。“今儿个是什么风把姑娘给吹了来?

  您,一向安好?老堡主安好?”

  黑衣人儿微一点头,道:“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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