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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解玉珍娇靥微一红,微微低下了头:“不为什么,反正我想跟你出来就是了。”

  这还不够明白么?再傻的人也应该懂。

  李豪为之心神震动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

  解玉珍虽然是个牧场女儿,巾帼不让须眉,但毕竟是个单身女子,那天夜里的事,就是个绝佳例证,能撒下她不管么?这种事,他李豪还做不出来。可是,不撒下她不管又怎么办?那不等于愿意让她跟着他了么?

  这怎么办?

  李豪正自暗暗皱眉。

  一阵急促蹄声迎面传了过来。

  迎面有马来了,李豪忙一定神,打算拉开坐骑往旁边让了,谁知来骑已到近前竟停住了。

  “玉珍!”而且来骑上的人竟然叫了解玉珍,不但叫了姑娘,还颇为粗旷。

  李豪凝目望来骑,来骑之上,是个穿着颇为讲究的年轻人,一袭海青团花长袍。

  袖子卷起雪白的两截,带几分潇洒,几分帅气,人长得清秀,但也透着几分阴鸷,几分霸气。

  解玉珍一怔,随即惊诧轻呼:“逸奇!?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:“幸亏今儿个没错过你,不然又要多费一段工夫才能找到你了。”

  “找我?”解玉珍讶然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。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:“我接到解大爷的传书了。”

  解玉珍脸色微一变:“我爹跟你怎么说的?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:“解大爷说你来了,让我接你上家里住,好好照顾你。”

  “没说别的么?”解玉珍问。

  “还该说什么别的么?”那叫逸奇的年轻人也问。

  解玉珍道:“那倒不是,我只是随口这么问问——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:“这位是——”

  那当然是指李豪。

  解玉珍道:“我刚认识的朋友,做伴儿一块儿来的。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“呃!”地一声,冲李豪抱起了拳:“那我们就失陪了。”

  李豪忙抱拳答礼:“好说,请便。”

  他巴不得事情有这种突如其来,出乎意料的转变,这是替他解了围。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立即又转向解玉珍:“玉珍,咱们走吧。”

  他要拉转马头。

  解玉珍却没有动,道:“逸奇,我不打算上你家去。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停住了:“怎么说,你不打算上我家去。”

  解玉珍道:“我这个朋友叫李豪,我是跟他出来的,我打算跟着他走。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脸色一变,道:“我明白了,这就是你问我,解大爷有没有说的别的事,是不是?”

  解玉珍一点头道:“不错。”

  “玉珍,那解大爷传书的交待,你让我怎么办?”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说。

  解玉珍道:“我爹他自己都没能拦住我,是不是?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道:“我懂你的意思,可是我已经跟我娘说了。

  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,只等着你人到了,我娘直盼,直催我出来接你,我让我又怎么办?”

  解玉珍道:“逸奇,我不得已,你要原谅。”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脸色有点不大对,道:“玉珍,别管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,也别管当年我爹在世的时候,跟解大爷对咱们俩是指腹为婚。

  那是老人家的一句玩笑,如今老人家不在了,更不算数了,可是你不能让我没个交待,你进进我家的门儿,见见我娘,然后我送你走,你爱上哪儿,行不行?”

  原来他们两家是这种样的交情,两个人是这种样的关系。

  人家说的合情合理够意思,解玉珍一时没好再说什么。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这又转向李豪:“李朋友,前头不远有家‘吉祥客栈’,麻烦你就在那儿等玉珍一下,你告诉他们是我的朋友,所有花销都算我的。”

  人家做的真周到,真够,李豪能说什么?何况这原是他求之不得的,他立又抱了拳:“那我这就到‘吉祥客栈’去了。”

  话落,他立即策马行去。

  他没听见身后解玉珍说什么,立又一跨马,加速向前驰去。

  那叫逸奇的年轻人没骗他,过了两处街口,真看见一块“吉祥客栈”的招牌挂在那儿,他拉马直驰了过去。

  马到“吉祥客栈”门口,在门口笑脸迎客的伙计立即上前拉住了马,一哈腰,脸上笑意更浓:“这位爷,未晚先投宿,鸡鸣早看天,该歇息了,请下马吧。”

  李豪真下了马,道:“小二哥,有位叫逸奇的,你们认识?”

  那伙计忙道:“行宫‘查缉营’冯班领呀,‘承德城’哪有不认识的,您是——”

  敢情那个叫逸奇的年轻人是这么个来头。

  李豪道:“这是他朋友的坐骑,我就寄在这儿了,待会儿他会来牵走。”

  那伙计忙道:“行,行,您放心交给小的就是了,小的包准把这匹宝马侍候的好好的。”

  人有权有势,连朋友的坐骑都成了宝马,还能受好好的侍候。

  李豪可没在意这些,把缰绳往伙计手里一交,转身走了。

  只听伙计在身后道:“这位爷,您不坐坐喝杯茶?”

  李豪装没听见,头都没回的走了。

  李豪一直走到了城北,眼前不远有块小招牌,“悦来客栈”。

  招牌小,客栈当然也不会大到哪儿去,以李豪这种身份,还能住什么大客栈,他径直走了过去。

  身后传来了一阵不快不慢的蹄声,城镇街道上,还少得了过往的车马,李豪没有在意,仍然走他的。

  可是身后传来了叫声:“李朋友。”

  是那位“查缉营”班领冯逸奇的话声。

  李豪停下来回望,那骑着马过来的,可不正是冯逸奇?

  他很快就到了近前,翻身下马,道:“我没想到你没留在‘吉祥客栈’。”

  李豪道:“我把解姑娘的一匹坐骑——”

  冯逸奇道:“我看见了,我自会把它牵走。”

  李豪道:“伙计告诉你我往这儿来了。”

  冯逸奇道:“‘吉祥客栈’的那个伙计,一定告诉你我是吃哪碗饭的了,吃我那碗饭的,只要不离‘承德城’三十里外,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。”

  话说的有点狂气,可是恐怕也是实情。

  李豪道:“你何必还来找我。”

  “什么意思?”冯逸奇问。

  李豪道:“解老爷子既在传书里告诉了你那么多,他不会不告诉你,我是吃哪碗饭的。”

  “解大爷传书里说,你是个‘马骠子’。”冯逸奇说。

  李豪道:“‘马骠子’长年飘泊浪荡,是不适宜有牵挂,有累赘的。”

  冯逸奇道:“当我知道你把那匹马留在‘吉祥客栈’,人走了以后,我就明白了,你放心吧,玉珍留在我家了,不来找你了。”

  李豪微微怔了一怔:“我没想到会有这种转变,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容易。”

  冯逸奇道:“你没听人说过么,女人心,海底针,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,只要让她知道,跟一个‘马骠子’有吃不完的苦,受不完的罪就够了。”

  李豪道:“那么冯班领还来找我,是——”

  冯逸奇道:“我原是来让李朋友马上离开‘承德城’的,现在我还是要李朋友马上离开‘承德城’。”

  李豪道:“冯班领还是不改初衷么?”

  冯逸奇道:“我刚说过,女人心,海底针,女人的心是很难捉摸的。”

  李豪道:“我会离开‘承德’,不过不是马上——”

  “不行。”冯逸奇道:“你要是不马上离开‘承德’,我会给你扣上一个罪名,拿你当叛逆办,解大爷在传书里说,你很有两下子,可是我不信‘查缉营’对付不了你,再说,你愿意跟朝廷为敌么?”

  李豪听的双眉一剔,刚要再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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