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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七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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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门儿亲,不比寻常,堂屋里的这几位,聊得跟一家人似的。 老镖头暂时忘却了忧烦,谈笑风生,只有韩如兰脸上还看不见什么笑容,好在除了胡凤楼之外,谁也没留意。老镖头不但坚留老夫人多住些日子,还要胡凤楼、韩如兰姐妹俩陪老夫人到处多走走。 正聊着,韩克威进来禀报,玉贝勒来了。 胡凤楼听得刚一怔,韩振天马上说是他派人知会玉贝勒的。 胡凤楼微皱了眉锋:“您也真是,知会他干什么?瞧往后这些日子他跑得勤吧!” 老镖头还没说话,胡老夫人已然接了口:“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儿说话,你义父是好意,人家是什么身份,总不能让人家上咱们家去让我看,我既然上京里来了,还能不趁这个机会看看他。” 姑娘懂老夫人是什么意思,她不怎么爱听,可是姑娘她天性至孝,从小到大,不管老夫人说什么,她从没有回过嘴,所以,尽管老夫人是这么说,这么个意思,她也没敢再表示什么。 话就说到这儿,玉贝勒进来了,不但穿戴整齐,一身的新行头,还滞来了几样厚礼,全是出自深宫大内的贡品。官儿还不打送礼的呢!这头一样就讨了老夫人欢心。 这是老夫人头一回见玉贝勒,照玉贝勒到哪儿都站得出去的人品,再加上他的礼数、谈吐,老夫人既不便,也没让施礼,满脸堆笑,不住的打量玉贝勒,一双老眼就没闲。 玉贝勒趁这机会跟老夫人说:“家父母让玉翎转奉,他们两位,明天来看您老人家。” 胡老夫人连称不敢当,心里可挺高兴,这也难怪,普天之下,有几个能让神力老侯爷夫妇过府探望的?姑娘胡凤楼听在耳里,看在眼里,心里可不怎么痛快,尽管郭怀伤了她的心,可是她的一颗心并没有马上就转向了玉贝勒。 不痛快归不痛快,可是姑娘没敢说什么,甚至脸上也没带出来一点儿。 晚饭过后,玉贝勒还没走的意思,事实上老夫人对他问长问短跟他聊,似乎也不让他走,末了还是胡凤楼找了个机会把他撵走了。 走是走了,不过从今天起,玉贝勒也好,胡凤楼、韩如兰也好,是暂时没有工夫管旁的事儿了。时候差不多了,胡凤楼搀着老夫人上了她的小楼,把红菱、紫鹃、蓝玲三个也支走了,娘儿俩灯下对坐。姑娘向了一句。“您累不?” “不累,一点儿也不累。” 老夫人不但精神挺好,而且兴致也挺高。 姑娘目光一凝,道:“娘,半天工夫我没得便问您,您很少出家门儿,以前多少回请您上京里来住些日子,您都不愿意来,这回,您是为什么来的?”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:“我等的就是这一刻,就是你不问,我也会告诉你,这趟上京里来,我是为三件事儿,第一、让你得空上雍王府谢谢人家去——” 姑娘微愕道:“雍王府?您让我谢他们什么?” 老夫人道:“你爹那块墓地出了差错,我做梦也没想到,那块地早在你爷爷的时候就已经卖给了人家,如今人家要用这块地、让咱们把你爹的墓迁开——” “慢着,娘!”姑娘道:“他们有什么凭据——” “当然有。”老夫人道:“人家有你爷爷亲笔写的字据,画的押。” “怎么会有这种事儿?” “我怎么知道,你爹都过世了,恐怕连他都不知道,胡家又没有什么族亲,我能问谁去?”“可是让咱们把爹的坟迁哪儿去?那是块福地,风水极好——” “是啊!我正没办法,也正打算托人给你送信儿,可巧雍王爷回京路过,拐到咱们家看看,他知道了,马上派人找上县里,半天工夫不到,不但保住了你爹的坟,还把那块地买了回来,送还了咱们——” 姑娘忙道:“咱们怎么能白要——” “我也是这么想啊!可是不要就得迁坟,要咱们一时哪拿得出来呀?” “不要紧,待会儿找去跟义父说一声,找他老人家拿了先还给雍王府。” “孩子,拿谁的还不是欠份地情,何况当初你爹的后事就是你义父一手料理的,咱们也不能再欠人家的了。”“我知道,可是论起来,义父总近得像一家人。” “孩子,雍王爷也曾这么说,他总算是你的朋友,跟玉贝勒也称兄道弟,要说还,那不等于是打他的脸么?”“娘,就是因为这,咱们才不能欠他的,雍王正跟众家阿哥争储,您不知道这里头牵扯的有多深、多广,我连边儿都不愿沾,一旦欠了他的,往后只他张了口,我就不好说话----” 老夫人道:“人家明明是碰上的,一付热心肠,一番好意,还不是冲你、冲玉贝勒,要不然人家干什么管?出力花钱还落不到好?照你这么说,人家倒成了别有用心,日后会开口要咱们回报了?” 老夫人脸色如常,语气可有点不大对了。 姑娘何许人,焉有听不出来的道理?道:“您别不高兴,您是不知道雍王这个人,他极富心机——”老夫人冷然道:“我倒没看出来,看来我的眼光还不如你。” 这话,显然更重了。 姑娘忙道:“娘—一” 老夫人道:“就算你说的是实情,怎么你只顾你自己不能沾这,不能沾那,怎么就不顾你爹的坟?不顾我当时的处境?” 姑娘忙道:“娘,我怎么会,又怎么敢,爹的坟当然得顾,您做的也没错,可是咱们不能白要他的,尽早还他这个钱——” 老夫人截口道:“你以为还了钱,就能不欠这份请了,何况,咱们拿什么去还?不能再跟你义父张口了,绝不能!”“娘,就算是欠义父的,也比欠外人的好。” 老夫人目光一凝,正色道:“你义父人家姓韩,欠他的也要还,咱们已经欠了他的了,再欠一笔,将来又能拿什么还?” “娘——” “既是这样,我认为倒不如欠雍王府的,要还,将来让玉贝勒还。” 姑娘一怔,惊声急叫:“娘——” 老夫人肃然截口道:“别看我人在家里,你在京里的事我都清楚,现在我告诉你我来京的第二件事跟第三件事:第二件,我就是来看看玉贝勒的,第三件,我们欠韩家的,绝不能对不起韩家。” 姑娘又一怔:“娘,您,您在说什么呀?” 老夫人道:“前不久,京里是不是来了个姓郭的后生?你如兰妹妹是不是中意他?你是不是也因为他而疏远玉贝勒?” 姑娘心头大震,脱口惊叫:“娘,是不是雍王——” “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,先告诉我是不是?” 姑娘不得不低下了头,也不得不点了头。“是。” “人家雍王可没意思告你的状,是闲聊聊起来的,他直为玉贝勒不平,直为玉贝勒叫屈,你可不许怪人家。”姑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她还没想到别的,只以为雍王是趁机为玉贝勒做说客,她心里是怪雍王,可是这份怪被个疑问掩住了,那就是,如兰的心事只有她知道,雍王又是怎么知道的? 她正这儿想,只听老夫人又道:“玉贝勒我总算见过了,论家世、人品,甚至不管论哪一样,都是当今的第一个,还上哪儿去找?你还求什么?不管怎么说,对不起韩家的事绝不能做,要不然你就是不义不孝,从今以后也就别认我这个姐!” 姑该大惊抬头,尽管。齿启动,她并没有说什么,能说什么?说郭怀跟她义父之间有某些事,使得郭、韩两家不可能结亲?连她至今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,说郭怀并无意于韩如兰?老夫人一定会认为那就是因为她。就算老夫人能不这么想,真有那么一天她跟郭怀结合,如兰也一定会误会,不是照样对不起韩家?姑娘是震惊,也难过,可是震惊的成份大于难过,因为郭怀的作风已经伤了她的心,使她对郭怀的看法,已经打了折扣。 尽管她心里还这么想,郭怀不该是这样的人,可是,毕竟郭怀是个跟通记有极深渊源的人,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实。 “叛逆”不能沾,纵不为自己,她也得为她的母亲,她的家,”她父亲的墓,她的祖坟着想。所以,姑娘她什么都没说。 海威堂后院,也有灯光,灯光在郭怀的书房里。 郭怀一个人在书房里,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,不知道他在看什么? 窗外有树,也有花草,可是景致并不算美,不算很吸引人。 门外响起了诸明的话声:“禀少主,诸明告进!” 郭怀头都没回,也没马上应声,过了一下才道:“进来!” 诸明进来了,走得很快,一躬身,道:“禀少主,康亲王来了!” 郭怀霍地回过了身,双眉扬起,两眼发亮:“带他到厅里去!” 诸明恭应一声,施礼退出去了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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