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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三十章

  桑如海虽说如今已扛着燕侠到了“喀喇布达宫”前,眼看着就要进去了,但眼见这种阵仗、这种戒备,心里也不免为那三位马上就要来到的后来者担忧。

  他是“喀喇布达宫”的老人,又有两个中年红衣喇嘛陪着,所以没再受到任何盘问,就跟在两个中年红衣喇嘛之后,穿过广场,登上石阶,来到了“喀喇布达宫”大门之前。

  两扇巨大铁门关闭着,旁边一扇小门开着。

  两个中年红衣喇嘛停了步,一名道:“进去吧,暂时不要再出来了。”

  桑如海应了一声,扛着羊皮袋进了那扇小门,可惜燕侠人在袋里看不见,进小门后,又是一片大广场,层层叠叠的石屋,成一圈的座落在广场四周,到处是灯光,只是看不见人。

  莫非人都调到外头去了?应该不会!这座“喀喇布达宫”里的喇嘛人数已经上了千,适才外头才见到多少?

  尽管看不见人,可是任何人这时候都会有一种感觉,那就是已经踏进了龙潭虎穴,进是进来了,是不是还能出得去,那就在未定之天了。

  桑如海是识途老马,他扛着羊皮袋,不走广场,往左拐弯,进入了一条石彻的走道,走道相当宽,足可容三四个人一起并肩行走,两边石壁上隔不远就是一盏油灯,但也这寂不见人。

  桑如海扛着羊皮袋一阵东弯西拐之后,进入了一间石室。

  好大的一间石室,里头堆满了食物,吃的喝的都有,看样子像是一间堆放食物的库房。

  桑如海不敢怠慢,忙放下了羊皮袋,三把两把扯开了袋口,低声道:“大少,可以出来了。”

  燕侠探出了头,很快地钻出了羊皮袋,浑身上下,从头到脚都是血污,都是腥膻味,要多狼狈有多狼狈!

  桑如海道:“苍天保佑,让我把您带了进来,可是从现在起,就要全靠您自己了,咱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,是他们堆放食物的库房,在‘喀喇布达宫’西边第一层,他们那个“小皇帝’住的地方,在北边第四层的最中间一间,最上层,也就是第五层的最中间的一间,住的是法王,要救您那位朋友,必得先找到他们那个‘小皇帝’……”

  燕侠道:“我知道了,从现在起,老人家不必再管我了,我也没办法再照顾老人家.还请老人家要为照顾自己,等夷平这座“喀喇布达宫’之后,咱们再相见吧,老人家快请吧!”

  桑如海欲言又止,终于没说话,转身出去了。

  燕侠没马上走,他只怕喇嘛们见着他之后,看他的模样,怀疑他的来处,会连累桑如海,他当即扯了条布,从头到脚胡乱的擦了擦,然后又找到盐袋,把几把盐在身上擦揉一阵,以便祛除一睦腥膻。

  擦揉好了,刚抖掉身上的盐粒子,只听外头遥遥传来了一阵吵杂人声,还夹杂着一声声的叱喝,他以为必是鹃姑姑、玲姑姑跟霜姑姑来到,被喇嘛们发现了,他不敢怠慢,立即闪出库房,向着桑如海所指点的地方扑去。

  燕侠打定主意,擒贼先擒王,只要制住他们那个“小皇帝”,不愁救不出无垢,也不愁一举让座“喀喇布达宫”受制。

  不管“喀喇布达宫”外发生了什么事,对燕侠来说,都是一种掩护,喇嘛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外头了,谁会想到正主儿已经登堂人室了。

  没碰见一个人,没遇到一点阻碍,燕侠很容易,而且很快的找到了桑如海所说的那一间。

  应该没有错,既称“小皇帝”,居住当然是座北朝南,也自当是高高在上。

  错是没有错,藉着灯光看,这一间石室里的陈设。的确像是他们那个“小皇帝”的居处,可却是空荡寂静,不见一个人影,不闻一点声息。

  人哪儿去了?莫非去了最上一层,他们那们法王的居处?

  燕侠没有耽误,立即又循石梯扑上了第五层,也很容易。很快的找到了一间,也的确像是个法王的居处,但却是也一样的仍然不见人影,不闻声息。

  这是怎么回事?人都哪儿去了?

  尽管外头有掩护,正当儿登堂入室,在里头通行无阻,可是看不见一个人,找不到该找的,又有什么用?”

  燕侠正处诧异,忽然觉得一阵晕眩,他心头不由一震,好端端的,怎么会突然觉得晕眩?

  就在这时候,他发现了室中那盏香烟袅袅的怪灯,小皇帝居处那间石室里,也有这么一盏,而且同样的散发着一种幽幽的香气,他先以为,信奉“密宗”的喇嘛们,跟内地的各教派一样,点燃些什么“香”,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。

  可是现在他明白不是那么回事,明白是明白了,却明白得太迟了,刚进人“喀喇布达宫”,该找的还没找到呢,就这么栽了跟头受了制,他不甘心,也太窝囊,他猛吸一口气,转身扑了下去。

  他又回到了第一层,扑出了通道,到了广场之上,他打算找一个人,任何一个喇嘛。逼问出他们那位小皇帝的去处,可是一进广场他就收势停住了。

  他原只打算找一个人,任何一个,而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,不只一个,竟有几十个,甚至于上百个人之多!

  这的百个,都是红衣喇嘛,而且是清一色的中年红衣喇嘛,呈半弧状面对着他,没有人说话,一个个脸上也没有表情,而那一双目光,却犀利逼人。

  燕侠定过了神,对那一双双犀利的目光视若无睹,强忍着胸中上冲的杀机,陡然扬起双眉,冷然道:“你们那位法王跟小皇帝呢?”

  最中间的一名中年红衣喇嘛说话,话声不带一点感情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  燕侠道:“你们防的是什么人?”

  那名中年红衣喇嘛道:“那么等你就擒之后,你自然见得到我们的法王跟小皇帝。”

  话落,他迈步欺进!

  他这里迈步欺进,原来只是呈半圆弧的众喇嘛,突然挪身补住了那个缺口,呈一圈的把燕侠包围在当中,然后一起迈步欺进,缓缓收小了包围圈。

  燕侠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敌手,他没把这近百名喇嘛放在眼里,这是他曾经预料得到的,怕他也就不来了。

  他没有料到的只有一点,那就是甫进“喀喇布达宫”,还没有看见一个人呢,就着了人家的道儿!

  近百名喇嘛越逼越近,燕快清晰的感觉到,那来自身周,看不见,摸不着的煞气。

  他暗中凝神运功戒备。

  也就在他方自运功的刹间,一声霹雳般暴喝倏然响起。震得脚下地为之微一震,然后,近百名中年红衣喇嘛突然由余而疾,一直扑了过来。

  说是说近百名喇嘛的联手扑击,其实真正出手的,也不过是前面的二三十名而已。

  这就够了,足以使石破天惊,风云色变!

  燕侠也在一声裂石穿云的龙吟长啸中出了手,他出手就不留情,第一,他恨透了这些喇嘛,第二,他已经着了道儿,不能多耽误,越耽误越糟。

  是以,他出手便抓住了一名红衣喇嘛,以这名喇嘛的肉身做为兵刃,抡起就扫。

  众喇嘛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此一着,摔不及防,也有所顾忌,一下被扫倒了十几个。

  燕侠绝不稍停,立即欺身而上,振臂连抡,他抢得了机先,如虎人羊群,众喇嘛大乱,只有招架之力,没有还手之功,连连被扫倒,倒地不是头破就是骨折,转眼工夫就被扫倒了四五十名。

  就在这时候,燕侠手中的那名喇嘛,突然身子一震,倏然暴裂,血风肉雨四射喷洒,几丈方圆之内到处都是。

  燕侠的手里立即空了,他不由为之一怔!

  剩下的那些喇嘛们也为之一怔,旋即他们认为是燕侠以内力样了他们的同伴,厉喝声中,就待再扑!

  突然,一声霹雳震耳欲聋:“没用的东西,退下!”

  众喇嘛的脸色齐变,如奉纶旨,告即收住扑势,低头躬身,退向后去!

  燕侠转眼循声望去,心头不由猛地一震,他跟众喇嘛一样,刹时明白,那名喇嘛的身躯为什么会突然爆裂了。

  原来,包围圈外,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,站立着十几个人,这十几个人,有一半是红衣喇嘛,个个脸脸阴沉,目射精光,一看就知道,都是“密宗”一流高手。

  几个红衣喇嘛之前,另站着一前八后九个人,这九个人,都是欲家装束,但身穿着不类中原,简直可以说都是奇装异服。

  为首的一个,是个肌肤白嫩,面目姣好如女子的年轻人,廿来岁,穿一袭黄袍,头上戴一顶相当怪异的金冠,还镶满了宝石,珠光宝气,闪闪生辉,倒也俊逸不凡,只可惜一张脸白里泛青,目光邪而不正,眉宇间也洋溢着逼人的阴鸷煞气。

  紧挨他身后站立的那八个,清一色可以称之为怪人,不但穿着怪,就是长像也怪得可以,一看就知道,跟燕侠在鹃姑姑处碰见的那两个,是一路货。

  燕侠只一眼,就猜出那个黄袍年轻人是何许人了,也就在这时候,黄袍年轻人忽地仰面一声怪笑,声如狼嗥。

  紧接着,他以极其流利的汉语道:“你好大胆,你好大胆,居然敢闯我‘喀喇布达官’,你就是那个钦命缉拿的‘南海’郭家叛逆?”

  燕侠立即道:“不错,我就是郭燕侠,想必你就是‘喀喇布达宫’的那个什么小皇帝了?”

  黄袍年轻人阴阴一笑:“算你有眼光,正是小王。”

  燕侠一点头道:“那就行了,我找你要人,把无垢交出来,不然我不惜流血五步,也要夷平你‘喀喇布达宫’!”

  黄袍年轻人先是一怔,继而纵声怪笑,笑声好不刺耳难听:“原来你就是那个妞儿的意中人,也就是挫小王驾前‘十卫’之二的那个人,害得小王一气之下杀了他们两个,驾前‘十卫’也只剩下八卫。

  小王本打算亲自到内地找你去,不想你竟自己送上了‘喀喇布达宫’,好,好得很,小王那两个侍卫,还有我师王座下这个喇嘛,这笔帐都要算在你身上。

  本来小王打算送交傅威侯一个活人的,现在小王改变了主意,要把你的尸体产傅候带回京去了,在小王我下旨动手之前,你还可以活动片刻,答小王我一问,你是怎么进我‘喀喇布达宫’的?”

  燕侠道:“那是我的事,反正我已经进来了就是了。”

  黄袍年轻人道:“你不据实答小王的问话,小王会让你死得更惨。”

  燕侠道:“不要以为你‘喀喇布达宫’是铜墙铁壁,龙潭虎穴,我要是连进来的能耐都没有,也就不来了。”

  黄袍年轻人阴阴一点头:“好,既然你这么说,咱们就看看要小王我要你的命,还是你夷平我‘喀喇布达宫’吧!”

  一顿,狼嗥似的厉喝道:“勾魂、拘魂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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