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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


  大姑娘嫣然一笑道:“不像是么?不瞒你说,我家的人都会武。”

  李凌风又轻哦了一声道:“那真是太失敬了,太谢谢姑娘了。”

  顿了顿道:“姑娘可曾看见下手杀我的那个人,是个怎么样的人么?”

  大姑娘道:“那个人黑衣蒙面,你知道他是谁么?”

  李凌风道:“不知道,我要知道就好了。”

  大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:“不知道是谁,那他怎么要杀你?”

  李凌风双肩微扬道:“世上有些事是让人说不出所以然的,江湖上的人杀人,有时候更是毫无理由。”

  “这倒是,”大姑娘道:“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,还带着病,是谁伤了你的?”

  李凌风心里转了一转,他想实说,但他不知道眼下究竟是在什么地方,这一家究竟都是些何许人,他不敢实说,只得说道:“这就是要杀我的那个人,恨只恨我身上带着病,要不然他伤不了我。”

  大姑娘道:“这个我知道,他何止伤不了你,恐怕他绝逃不出你的刀刃之下,这就叫龙困沙滩遭虾戏,虎落平阳被犬欺,你也不要放在心上,等你的伤势痊愈,体力恢复之后,他绝不敢再来找你。”

  李凌风听得心头跳动,一双目光凝望着大姑娘,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。

  大姑娘浅浅一笑道:“我知道你是谁。”

  李凌风心头一震道:“姑娘知道我是谁?”

  大姑娘深深一眼,微微点了点头:“我不瞒你,也不是故意说好听的,放眼当今,能让我佩服,让我心仪的人只有一个,神刀李凌风!”

  李凌风揪紧的一颗心松了,大姑娘确实知道他是谁,他本该揪心吃惊,可是再听听大姑娘的口气,看看大姑娘的神情,显然大姑娘还不知道府衙里出的事,要不然她绝不会再表示什么佩服,什么心仪,甚至根本不会救他。

  因为他知道济南一地的百姓,包括江湖白道在内,没一个不爱戴谭大人的,谁要是伤了谭大人,那就等于伤了他们的父母,那种仇恨是不共戴天的。

  当然,除非这一家人,。这位大姑娘真正了解他的为人,绝对相信他,可是他跟眼前这位大姑娘素昧平生,缘使一面,凭哪一点人家会真正了解他,绝对相信他?

  他暗暗吁了一口气道:“谢谢姑娘,我至感荣宠。”

  大姑娘道:“别蹑我说这个,我刚说过,我不是故意说好听的,我说的是实话。”

  李凌风道:“我知道,我感激,可是我不敢当,江湖末流,飘泊游荡,有什么值得姑娘佩服,值得姑娘心仪的?”

  大姑娘道:“那是你客气,人人都知道神刀李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。”

  李凌风暗暗一声苦笑,心想,说什么英雄?您哪里知道我身遭不白之冤,替人家背上一口黑锅,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,眼看就要为世人所不齿,为江湖白道所难容了。

  他这里心中念转,大姑娘见他没说话,看了他一眼又道:“你饿不饿,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去。”

  李凌风定定神忙道:“谢谢姑娘,我不饿。”

  大姑娘站了起来,道:“你别客气,看你的伤势你恐怕要在我家待些时日,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儿,老饿着肚子不吃东西还行?你歇会儿,我去去就来。”

  她转身要走。

  李凌风忙道:“姑娘,请等等。”

  大姑娘回过身来道:“怎么?”

  李凌风道:“姑娘的好意我很感激,尊府上下救了我,而且为我治了伤,给予我的已经够多了,我怎么好在府上多事打扰。”

  他是真怕打扰人家,而且现在虽然他还不知道究竟身置何处,但是他以为这地方出不了济南地面,济南府行里出了那么大的事,暂时这儿或许真不知道,可是一两天内一定会传遍整个济南府,到那时候恐怕绝瞒不了这儿,他也怕那说不清、道不明的误会。

  可是大姑娘没让他说下去,望着他道:“这怎么能叫打扰?我们不能见死不救,既救了你就得救到底,绝没有在体伤没全好,体力没恢复之前让你离去的道理,别说什么了,你还是安心躺着,等我给你端吃的东西来吧。”

  说完了话,她转身要走,可是忽然她又转了回来,道:“我告诉你件事,不怕你笑话,我爹知道你是神刀李凌风,知道你武功高绝,刀法精博,也知道我一向对你很仰慕,所议他打算等你醒过来之后跟你商量让你人赘我家,我这儿先告诉你一声,你可千万别答应。”

  李凌风为之一怔道:“姑娘这是……”

  大姑娘道:“别问什么理由,只记住千万别答应就是。”

  她转身走了。

  李凌风怔住了。

  他没想到会有这种事,做梦也没想到r

  这位大姑娘的父亲居然看中了他这身武艺,他这个人,粪池入赘,而偏偏这位大姑娘又先把消息透给了他,要他千万别答应。

  难道说这是她爹一个人的意思,她看不上他?等应该不会,大姑娘她刚才亲口说的,放眼当今能让她佩服,让她心仪的,只有他李凌风一个人,”姑娘家的佩服与心仪还能代表什么?。那究竟是为了什么?他糊涂了,也好生诧异!

  大姑娘在浓浓的夜色里住前走,她要到厨房去。

  无意中碰上了仰慕良久的意中人,而且救了他,病榻相对,灯下交谈,甚至很有可能成她的终身伴侣,这在任何一个女儿家来说,都是让人喜上眉梢,心花儿朵朵开的事。

  可是在大姑娘她来说却不然,她知道她的家是个怎么样的家,也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,尽管她心里早就有了神刀李凌风这个人,这个顶天立地的豪侠英雄,可是她却不忍拖他下火坑,害了他一辈子,她只有咬牙忍痛,自己做最大的牺牲。

  这是每一个女儿家所不愿也难以做到的,可是红颜薄命,造物弄人,有什么办法?

  大姑娘的心里没有喜,只有悲,悲痛,甚至于悲愤!

  可是大姑娘外柔内刚,她绝不掉泪,表面上也绝不注出什么。

  她快步往回房走,从北边一间屋旁过,只听屋里传来个娇愧无力的女子话声:“死电,什么时候了,不睡觉老瞪着顶棚礁个什么劲儿?”

  大姑娘双眉一扬就要加速步展快走。

  随听长髯老者的话声带笑从屋里传出:“人逢喜事精神爽,我哪还有困意?要睡你先睡吧。”

  那女子哼了声道:“弄这么个人进家门你还乐,那位知府大人是朝廷命宫,他要了他的命,虽说拔去了你的眼中钉,朝廷也好,地方也好,可绝不会放过他,等到他们挨户搜查在你这儿找到他,哼!哼!死鬼,那时候就真有作乐的了。”

  大姑娘停了步,霍地转过了身。

  只听屋里长髯老者一声沉喝:“谁在外头?”

  大姑娘冷然应遵:“我,您出来一下。”

  长髯老者哦了一声道:“是秋燕啊,你不在听凤轩跑这儿来干什么,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。”

  屋里点上了灯,纱窗上现出了人影。

  大姑娘道:“您不能出来么?”

  “好、好、好,我出来,你这孩子就这么别扭。”

  说着话门也开了,长髯老者走了出来,接着道:“你不在听凤轩待着,跑到这儿来干什么?”

  说话间他已到了近前,压低了话声道:“你这孩子,怎么老跟你春姨犯别扭?这么些日子了,她不等于是咱家的人了么?有什么事儿,说吧?”

  大姑娘冷然道:“您告诉我,府衙里出了什么事儿?”

  长髯老者一怔道:“你知道了?”

  大姑娘道:“您答我的问话!”

  长髯老者倏然一笑道:“谭逸轩那个老倔头让人做了。”

  大姑娘道:“谁,谁做的?”

  长髯老者一怔道:“李凌风呀。”

  大姑娘道: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,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
  长髯老者道:“就是今儿晚上一更左右,李凌风明人不做暗事,进府衙做了那赃官,还沾血在墙上留了字,听说那赃官的女儿也让李凌风在她跟着一趟缥来济南的半路上劫7去,真不愧是个英雄!”

  他有点眉飞色舞。

  大姑娘脸上可一点表情也没有,道:“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
  长髯老者道:“我先不知道,是黄总管告诉我的。”

  大姑娘忽然笑了,笑得冷意逼人,道:“李凌风真是个英雄!”

  扭头走了,不是去厨房,是回了听风轩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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