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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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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温道:“李大侠是江湖称最的高人,一般江湖人都耻于跟官家打交道,更不会替官家交效力做事,而李大侠怎……” 李慕凡吸了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你知道‘河南’‘登封’‘乐圃山庄’,‘布衣孟尝’田孟起?” 门温点头说道:“听说过,此人在张府任教习。” 李慕凡点头说道:“就是他,他向张英推荐了我,而我欠过他的情!” 门温道:“原业如此,李大侠是还他这笔债!” 李慕凡道:“正是这么说。” 门温一叹说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,我告诉李大侠吧……”顿了顿,接道:“我几个奉太后密旨,夜里来到这‘玉泉寺’放了一把火,李大侠,人心都是肉做的,皇上待‘侍卫营’特别恩厚,尤其董鄂妃,她被棒打鸳鸯,硬拆散了她跟冒辟疆的姻缘,已经够可怜的了……”他顿了顿,又道:“谁会忍心杀她,可是不杀她又不能交差,可巧有个宫女愿意牺牲自己,替董鄂妃死难,于是她穿着董鄂妃的衣裳饰物被烧死在火窟里,而董鄂妃却由这个洞洒泪离开‘玉泉寺’……” 李慕凡道:“这么说来董鄂妃果然没有死……” 门温点头说道:“是的,李大侠,难道李大侠原以为……” 李慕凡道:“我原以为董鄂妃难以幸兔,不想她竟……”点了点头,接道:‘那最好不过了,顺治必是跟董鄂妃在一处,只要能找到她,就不愁找不到顺治了!” 门温道:“也许李大侠对了……” 李慕几道:“阁下,董鄂妃由这个洞离开‘玉泉寺’后上那儿去了?” 门温摇了摇头,道:“李大侠,请容我把话说完,‘玉泉寺’起火后的第二天,寺外突然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傻子,时哭时笑,时而站在那儿一动不动,时而烧着这堆废墟乱转,嘴里不住的唤着爱卿!” 李慕凡道:“阁下,此人是……” 门温道:“那人穿着很气派,挺考究,只是脸色苍白,十分难看,他在这儿待了很久,然后就离开了。” 李慕凡“哦!”地一声道:“可知道他是谁?” 门温道:“如今我知道了,他必然是皇上。” “不错!”李慕凡点点头道:“他就是顺治,他往哪儿去了?” 门温摇头说道:“我只知道他疯癫着走了,上哪儿去了,却不知道,对了!”忙接道;“李大侠,有件事我忘了说!” 李慕凡道:“什么事?” 门温道:“董鄂妃在离开这儿之前,有人来看过他……” 李慕凡忙道:“谁?是冒辟疆?” “不!”门温摇头说道:“听宫女说,是个和尚……” 李慕凡呆了一呆,道:“和尚?” “是的,是个和尚。’们温点头说道:“其实,与其说是他来看董鄂妃,不如说董鄂妃是被他引出去的!” 李慕凡讶然说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 门温道:“那是我几个奉太后密旨,来这儿放火烧‘玉泉寺’的头一天夜里,董鄂妃正在净室打坐,忽然听见有人时哭时笑,使得董鄂妃心绪不宁,难以入定,董鄂妃就叫来宫女问,可是怪了,宫女们个个凝神,却是什么也听不见……” 李慕凡道:“这的确是怪事。” “可不是么!”门温道:“要有,别他该听得见,要没有,董鄂妃又怎听得见。” 李慕凡道:“以后呢?” 门温道:“以后董鄂妃就遣走了众宫女,一个人悄悄地由后门出去了‘宝泉寺’前往看个究竟,片刻之后她又悄悄地回来了,第二天她只对宫女说那是个疯和尚,别的什么也没说……” 李慕凡道:“这么说,除了董鄂妃外,并没有第二个人看见那和尚了?” 门温点了点头,道:“是的,李大侠。” 李慕凡眉微皱,想了想,道:“阁下可知道,是谁陪董鄂妃走的?” 门温摇头说道:“据我所知,没人陪董鄂妃,当时也有宫女要陪她走,愿侍候她一生,可是董鄂妃却说了这么句话……” 李嘉几道:“什么话?” 门温道:“董鄂妃说不用任何人陪,山下有个人接她,而且说她不用人侍候,今后这辈子她将侍侯别人……” 李慕凡诧声说道:“侍候别人?谁?” 门温摇了摇头,道:“她没说,当时也没人顾得问这些!” 李慕凡沉默了一阵,道:“那么,顺治呢?” 门温道:“皇上也不知上那儿去了,当时我怕被人瞧见,躲都来不及,自是不敢现身问他!” 李慕凡道:“顺治离去的时候,你有没有其他的发现?” 门温摇说道:“没有……”倏又一摇头,道:“不,有,我好像听且他哺哺自主地说,说什么……说什么我也侍候人去吧!” 李慕凡道:“顺治他堂堂一国之君,当朝皇上也侍候人?” “说得是呀!”门温道:“这话我当时也听不懂,可是我又不敢现身去问。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会是皇上,事后我想了好久没想通!” 李慕凡沉思了一下,道:“对那位未见其人的疯和尚,阁下作何看法?” “我?”门温摇了摇头,道:“我没有什么看法,疯子那儿都有,包许他半夜闯上了西山,在‘玉泉寺’后发了疯……” 李慕凡微一摇头,道:“有三件事你没想到……” 门温忙问道:“什么事?” 李慕凡道:“这西山不是等闲地,而是自有了这一朝后就被大内划为禁地,寻常白姓是不许上山来的。” 门温道:“他是个疯子,那管那么多?” 李慕凡点点头说道:“这话不错,可是据我所知,这‘玉泉寺’是供奉喇嘛的月B些喇嘛们,人人都有一身密宗武学,有人半夜跑上西山,而且近在‘玉泉寺’后,他们都不知道?” 门温呆了一呆,道:“这,这我就不明白了。” “还有!”李慕凡微微一笑,道:“倘那疯和尚夜半寺和一时哭讨笑是假,董鄂妃为什么悄悄地走了一趟寺后,倘是真,为什么那哭笑声别人听不见,却偏偏传人董鄂妃耳中。” 门温又复呆了一呆,摇头说道:“李大侠,这,这我也不明白,那您看……” 李慕凡摇头淡笑,道:“一时难想通,恐怕得费一个时期苦想!” 门温道:“那么李大侠……” 李慕凡突然截口问道:“这就是你所知道的么?” 门温的话被岔开了,他点头说道:“是的,李大侠。” 李慕凡道:“没别的了么?” 门温道:“对李大侠。我没有一丁点保留,假如李大侠不信……” 李慕凡摇头说道:“不,我不是不信,我是说假如没别的什么,我该走了!” 随即他站了起来,连身上的尘土都没挥。 门温连忙跟着站起,道:“怎么,您这就走?” 李慕凡点了点头,探怀摸出了一物,道:“你在这儿,不是长久之计,我身上没带多少,就以这颗珠子相赠,到别处去谋生吧!” 说完了话,手往门温怀里一塞,转身行了出去。 门温怔住了,及至他定过神一路呼喊着追出了洞,李慕凡已走得没了影儿,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两行脚印。 门温瞪着眼,张着嘴,又怔在了那儿,好半天他才探手从怀里摸出那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。 才看见珠子的时候,他神情激动,满脸的感激神色。 然而没多久,那激动的神情与感激神色消失了! 代之而起的,是另一种神色,那神色初看令人难以言喻,难以意会,使你仔细看看,便不难发现,那似乎在犹豫着什么,对某件事的难以取决。 突然,他有了决定,头一低迈步向前行走,是向山下行去,洞里的那些,他不要了,连一点留恋也没有! 天快黑的时候,风又显得大了,呜呜地直叫,听进人耳朵里,能令人有说不出的寒意与不舒服。 夜来的风,能吹得各行各号门前悬挂的招牌直幌,还有的格格作响,你不瞧,这个上写斗大“当”字的大灯笼,在寒风里直摆,生似要刮掉。 平日里,当铺仅垂着一付短布帘,可是在这大冷天里,尤其是天要黑的时候,当铺就上了门。 一团黑影踏着雪,披着当铺门前那一闪一幌的昏暗灯光到了当铺门前,他抬手砰砰地擂了门。 片刻后,门豁然开了,一个身穿棉布袄裤的瘦老头儿刚探出脑袋,那团黑影就随着那股子刀儿一般的寒风,闯进了那两扇门儿。 门,匆忙地关上了,在门里,那瘦老头儿埋怨着嘟嗜上了:“你这个人真是,这般冒……” “失”字犹未出口,那双老眼藉着柜台里的灯光,才看清了那随风闯进门的那团黑影。 那团黑影穿着像个要饭花子,头发技散,胡子老长,却又七分像鬼,那双炯炯的眼,还在瞪着他! 老头儿“失”字咽进了肚里,倒抽一口冷气,生似那刚刮进来的寒风没散,正往他脖子里钻,他退了一步,瞪着老眼,发硬的舌头抖了老半天,才抖出一句:“你,你,你是……” 那人开了口,话声有点冷,也有点急燥不耐烦:“进你这个门儿,还能来干什么?” 老头儿结结巴巴地道:“这么说,你是来当当的……” “废话!”那人道:“不是来当当,难道是来找乐子的不成,这么大冷天,谁要有办法会往这儿跑,快点,快点!” 老头儿将头连点地应道:“是,是,是,你请等等,请等等。” 说着,他匆忙转身,一溜烟般闯进了那高只可仰鼻的柜台里,往里面一扣,往那儿一站,隔着一排木栅,他心里头似乎塌实多了,定了定神,干咬了一声,道:“你——要当什么?” 那个“你”字拖得老长,本难怪,瞧这人一身打扮,便连他自己都当了也值不了几文,他还能当什么? 那人没在意,两眼一翻,道:“你是朝奉?” 老头儿还有点提心吊胆似地点头嗯了一声,他没说话,只不知是懒得说话,还是不敢说话! 那人道:“什么时候换了人?” 听口气,敢情是常客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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