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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第十章 胭脂井下谒真陵

  他落在了胭脂井旁,探头下看,井里黑黝黝的,深不见底,这难不倒“玉龙美豪客’。他登上井沿,扎了扎衣衫,两手支着井壁下了井。

  这口胭脂井不算浅,严慕飞一步步地往下试,好半天才踩着井底,井底更黑,狭小仅能容两人并肩站立。

  他凝目搜寻,只见井底壁下有一个半人高,黑黝黝的洞穴,这该是通往太祖陵寝的甬道口了。

  他毫不犹豫,矮身向那黑黝黝的洞口里钻去。

  甫入洞口,只觉脚下一空,他连忙提气收势,缓援向下踩去,这回,脚踩实了,他立即明白,眼前是一条向下降的石阶。

  于是,他顺着石阶一步步地往下走去。

  片刻之后,他可以看见了,可以看见往下伸的石阶还有十几级,石阶下,紧接着一条甬道!

  走完石阶,进了甬道,这甬道蜿蜒曲折,但地下很平,很好走,他顺着甬道前行,半个时辰之后,两扇紧闭的石门挡着去路,横在眼前!

  他用手推了推,石门没动,他心知这几有机关消息一类的装置,他凝目正要搜寻那机关枢钮所在,突然——

  一个低微的话声由石门那一边响起:“是严老弟吗?”

  严慕飞心头一跳,忙道:“正是,可是公孙老人家?”

  只听石门后话声惊喜说道:“正是公孙胜在此,我料定严老弟必然寻来,可没想到严老弟会来得这么快。严老弟,请往石门右下角踏上一脚,石门就会开了。”

  严慕飞答应一声,如言照做,向着石门那右下角一脚踏了出去,果然,一阵隆隆轻响,那两扇石门缓缓向里开启了,这时,一道亮光由门里射了出来。

  目光所及,严慕飞不由动容咋舌。

  两扇石门厚有半尺,这姑且不提。

  石门里是个广大的石室,其广,其大,足足抵半个内苑,石室里,上下左右,全由一块块的大理石砌成,光亮可鉴,洁净异常。

  往后走,是一崖石砌的宫殿,巨柱蟠龙,石兽,翁仲并列,殿中央,有一座人高的石台,台上放着一具大理石刻成的石棺,石棺上,一颗鹅卵般大小夜明珠,腾射着光华,照耀得宫殿纤细毕现。

  其他,石棺两旁摆放着奇珍异宝是多得不可胜数,琳琅满目,美不胜收。

  那位“铁胆神眼快刀手’公孙胜,就躺在殿前大理石地上,身上没有绳索捆绑,但他却不能动弹一下。

  严慕飞看得清楚,公孙胜四肢的穴道,全被制住了。

  他跨步进入石门,近前出指连点,公孙胜应指翻身跃起,激动地一声:“严老弟……”

  严慕飞已然肃容说道:“老人家,你我稍时再谈,容我先谒太祖。”

  迈步进殿,在石棺前撩衣拜了下去。

  他这一跪拜,公孙胜连忙也跪了下去。

  拜毕,严慕飞起身出殿,公孙胜迎前两步,忙道:“严老弟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  严暮飞淡淡一笑,道:“老人家该先谈谈自己!”

  公孙胜老脸一红,强笑说道:“丢人现眼栽跟头的事,严老弟又何必让我多说?”

  话虽这么说,他却在话锋微顿之后立即接道:“那天我不是说要进城预备些应用的东西吗?那就是因为这胭脂井太深,没绳子下不来。进城后,我先到雷花子那儿去了一趟……”

  严慕飞道:“我听他说了。”

  公孙胜道:“而后我带着绳子就往胭脂井来了。我顺着绳子下了井,下是下来了,可是刚到这石门口,只觉脑后生风,接着眼前一黑,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”

  说到这里,他窘迫地笑了笑,道:“我原不服老,可是如今看来硬倔是不行,耳朵跟眼睛都够迟钝的,还没瞧清是谁,就着了人的道儿……”

  严慕飞没说话,他接着说道:“先前我还以为太祖这陵寝里,埋伏有官家好手,心想这下惨了,就是跳进黄河也冼不清,脑袋非搬家不可。后来我醒了,眼前直挺挺地站着个人,严老弟,你猜是谁?”

  严慕飞笑了笑,道:“该不是那位怕人的女鬼?”

  公孙胜猛一点头道:“对,一点儿也不差,就是她,咦?”老脸上满是诧异之色地接道:“你怎么知道是她?”

  严慕飞淡淡笑道:“老人家先别问我怎么知道是她,请说下去。”

  公孙胜应了一声道:“其实,后来也就没什么了,当时差点耙我吓个半死!接着她就像审犯人似的东问西问,她的办法损得很,我不说她就搔我的痒痒,没奈何,我把你说了出去,心想告诉鬼该没关系,直到她自认满意后,就把我四肢穴道制住,留在这儿,鬼还会制穴?这时我才知道她是人而不是鬼,可是已经太晚了。我羞煞愧煞,万一因为我这一时忍不住坏了你的大事,我岂不罪过?”

  “还好,老人家。”严慕飞道:“请放心,大事坏不了。”

  公孙胜一喜,忙道:“真的吗?严老弟?”

  严慕飞道:“我岂会欺瞒老人家?”

  公孙胜激动地连连点头,道:“那我就放心了,严老弟,那女人临走时还说了一句话:她说她认识你,她料定你必来,所以她要上去等你去。当时我心里想,严老弟还怕你?你去吧,那是自找倒楣,我有救了,于是我就躺在这儿耐心地等了。这儿不坏,就是大理石硬了些,凉了些。”

  

  严慕飞笑道:“老人家风趣、豪情不减当年。”

  公孙胜摇头苦笑,道:“说什么风趣,说什么豪情,一个筋斗由九霄云上栽下来,我只好安慰自己了。严老弟,她等着了你吗?”

  严慕飞道:“不然我怎知太祖陵寝在这儿?公孙老人家也在这儿?”

  公孙胜忙道:“你制住了她?”

  “不,老人家。”严慕飞摇头说道:“不必,她是我一位当年旧识,是她告诉我太祖陵寝在这儿,老人家也在这儿,所以我就找来了。”

  公孙胜道:“原来如此,那还好……”

  “好?”严慕飞笑道:“老人家一句太祖陵寝,害得我穷搜孝陵,还累得雷分舵主等找遍了太祖的陵寝。”

  公孙胜苦笑说道:“都怪我,粗心大意,没说清楚!”

  严慕飞道:“老人家不必自责,请告诉我,纪纲的那纸条在……”

  公孙胜截口说道:“严老弟,我还没开始找呢!”

  严慕飞抬眼环扫,道:“那么,你我分头找找看。”

  说着,他转身就要迈步,忽地他凝目望向石门,石门口,不知何时站着卫涵英,她道:“你们在找什么?”

  严慕飞道:“涵英,你怎么也下来了?”

  卫涵英道:“我下来看看太祖,不行吗?”

  严慕飞道:“没人说不行……”

  转望公孙胜道:“老人家,请见见,这位是卫姑娘。”

  公孙胜犹有三分怯意,迟疑着上前一步,施礼说道:“见过卫姑娘!”

  卫涵英浅浅还了一礼,道:“不敢当公孙大侠这一礼……”

  转望严慕飞道:“你在找什么?”

  严慕飞道:“纪纲留的那张纸条。”

  卫涵英道:“就在石棺上那颗夜明珠下压着。”

  严慕飞忙转目望去,那颗夜明珠下便是石棺,哪里有什么纸条?他转过头来错愕地道:“涵英……”

  卫涵英截口说道:“我是说,在公孙胜大侠来此之前,它压在那颗夜明珠下。”

  严慕飞忙道:“如今呢?”

  卫涵英道:“在我这儿!”

  严慕飞眉峰暗皱,吁了一口气。

  只听公孙胜道:“原来卫姑娘拿去了……”

  卫涵英道:“不错,两位请看!”

  翻腕自袖底拿出了一张颜色白里带黄的纸条,道:“这纸条上写着四句话,像是诗,又像是对偶句。”

  严慕飞道:“让我看看……”

  他刚要迈步,忽听卫涵英一声轻喝:“接住!”

  她皓腕微振,纸条化成一道白光,向着严慕飞电射而去。

  严慕飞伸手接了下来,只一眼,他为之一怔。

  纸条,本是白的,而且是御书房用笺,但由于年时过久,它略略地变黄了些。

  那上面,是写着四句话,而如今那四句话上却被人用笔划了四条杠,把字迹全涂没了。

  看墨渍,犹新,当然,严慕飞知道是谁干的!

  他抬眼凝注,道:“涵英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卫涵英格格一笑道:“这你还不懂吗?怕纪纲行踪轻泄呀!”

  严慕飞道:“可是我还没看过。”

  卫涵英道:“怕什么?我看过了。”

  这简直是恶作剧,而且未免作得太大了些。

  严慕飞吸了一口气,微轩双眉,道:“那么,涵英,请你告诉我……”

  卫涵英道:“什么?”

  这是明故问。

  严慕飞道:“那四句话写的是什么?”

  卫涵英道:“你想让我告诉你吗?”

  这是废话,严慕飞已经觉得事态有点不对了,他当即说道:“是的,涵英,你不该告诉我吗?”

  卫涵英格格一笑,道:“我有必要告诉你的义务吗?”

  严慕飞道:“对我,自然没有,但你该想想太祖跟大明朝……”

  卫涵英摇头说道:“当年的卫涵英已经死了,现在的卫涵英半人半鬼,她不会考虑那么多的。”

  严慕飞有点急了,话声微沉,道:“涵英……”

  卫涵英截口说道:“你知道该怎么对我,就连太祖,他在世时也从没有对我粗声粗气地说过说!”

  严慕飞皱眉说道:“涵英,你这是干什么?”

  “干什么?”卫涵英格格娇笑道:“我要让你知道一下,你这个名在江湖功在国的天下第一人也有反过来求我的时候。”

  严慕飞心里有点难过,暗暗一叹,道:“好吧!涵英,我求你……”

  卫涵英截口问道:“为太祖跟大明朝?”

  严慕飞心里明白,他不能这么说,一咬牙,道:“不,涵英,为我自己!”

  卫涵英笑了,娇笑连连地道:“你不愧聪明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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