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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

  “怎么样?只要你们放弃拜斗,这笔钱马上到手!”

  简真一阵心动,可又觉得有些不妥,他呆在那儿,一时拿不定主意。

  “怎么?嫌少?”那人说,“好吧,我再加一倍,每人一万点金!”

  “一万点金?”简真大叫一声,胖脸涨红发光。

  “有了这一万点金,你们想买什么,就买什么,你们可以买最好的法器,就算进不了八非学宫,也跟进去的人一样厉害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大个儿瞪着小眼,心里覆雨翻云,不知说什么才好。

  “隐身者!”方非冷不丁说,“你也有孩子参加拜斗吧?”

  “没错。”那人答得爽快,“拜斗三中选一,少两个对手,他就多一个机会!”

  “为什么是我们?”

  “因为你最笨,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家里!”

  简真不无幽怨地瞅了方非一眼,像是在说:“看吧,都怪你!”方非回瞪他一眼,心想:“你自己要去吃山珍,关我什么事?”

  “本来我不必给你们钱!”那人淡淡说道,“我只要将你们扣留一夜,过了今晚子时,你们去不了绚素宫,照样算是弃权!”

  “对呀!”简真大大发愁。

  “不过,我也有孩子,知道你们多年苦学,并不容易。一万点金!呵,青榜的名额,值得了这个价钱!”

  方非心头一动:“隐身者,你这么有钱,又怕人看见,应该是玉京里的名人吧?”

  “嘿!”那人不置可否。

  “你那么多钱,干吗不给你的孩子买最好的法器?这么一来,他进不进八非学宫,还不是一样的吗?”

  “好小子,你挺嘴硬!”隐身人冷笑一声,“没错,我的孩子不进八非学宫,那也照样了得。对于你们这些穷小子,进入八非学宫,只不过是晋身之阶;可对于我们来说,这是自古相传的荣耀!”

  “荣耀?”方非心里热血一涌,“为了你们的荣耀,就不惜毁掉他人的前途?”

  “小子!别来气。”那人不急不恼,“一万点金,多少道者一辈子也挣不来啊。不管怎么说,我都讲究公平。我用足够的代价,来买你们的前途!”

  “方非……”简真小声说,“一万点金啊!”大个儿居然动了心。

  “来吧!一句话,我的条件,你们答不答应?”隐身人自信十足,这么软硬兼施,两个穷困小子,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。

  “方非……”简真又在一边耳语,“你可欠了高利贷啊,拿到了钱,你马上就能还债!”

  “没错。”方非看了他一眼,“也够你胡吃海塞,吃一辈子!”

  “嗐!别说得这么难听呀!”

  “呵呵呵!”隐身人听得有趣,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。

  “可我就是不答应!”方非抬起头来,声音十分响亮。

  “什么?”简真的眼珠子凸了出来,打手堆里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。

  “方非!”隐身人不胜意外,“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!”

  “我一定要考进八非学宫。”方非举头望天,长长呼出一口气,“我有非进不可的理由!”

  “什么理由?”

  “你不必知道!”

  “哼!”隐身人恼羞成怒,“简真,你呢?”

  “我?”简真看了看方非,踌躇一下,哀哀大叫,“算了,方非怎么做,我就怎么做!”

  “什么?”隐身人失声咆哮。

  “我爱吃爱喝没错!”简真撇一撇嘴,“可是绝不出卖朋友!”

  方非瞪着简真,只觉难以置信,大个儿却是垂头丧气,为了刚才一番话,心里懊悔得要命,可是话已出口,也只好随它去了。

  “两个蠢货!”隐身人沉默一下,冷冷说,“这可是你们自找的!”

  咻,乌光一闪,简真笔没拣起来,人已飞了出去。一道青光也击中了方非,少年向前一蹿,可是没有摔倒。

  “咦!”斗篷人轻叫一声,忽见方非一转身,举起符笔,斗篷人不知底细,慌忙闪开。

  方非举着符笔,却不知写什么才好,一愣神,三个蒙面人扬起笔来,三道白光同时击在他的身上。方非跌了出去,狠狠摔在地上,他的身子隐隐作痛,尺木也摔在一边,静静地飘浮起来。

  “不行,我得逃出去!”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,方非双手一撑,尺木到了身前。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,下意识搂住了那根青木,刹那间,一股力量自下涌来,方非身不由己,忽地向前冲去。

  狂风拍面吹来,方非口鼻窒息,眼前迷迷糊糊,下面传来几声惊叫。他的心里只觉诧异,瞬眼向下一望,没错,他飞起来了,他在天上!这一切突如其来,可又顺理成章,在他的心里、梦里,这情形不知出现过多少次,飞行的念头就像流淌的河水,不断汇聚高涨,直到此时此刻,终于漫过了河堤、突破了心防。

  元气透过身子,源源流入尺木,两者血乳交融,活似婴儿的脐带连上了母亲的子宫。尺木呼啸生风,顷刻来到云层,白云势如马群,不住奔走起伏,四面云峰飘渺,恍若浅海边游弋的水母。一转眼,方非冲破云层,万里长空无遮无拦,自由的感觉分外强烈。

  他想要放声长啸,可又感觉中气不足,越往上飞,越觉吃力,起飞的快感很快消失,一股疲倦涌了上来。尺木好似一个强力的水泵,不住抽取体内的元气,元气供给不上,尺木渐渐迟缓。

  飞行的感觉和梦中完全不同,飞行的姿势更是无比可笑,他的双手紧攥尺木,两腿缠住木身,全身心趴在木棒上面,就像嫩树枝上的一条毛虫。

  啸响声从后传来,方非回头看去,四道遁光神速逼近,三道团团发白,另一道细细长长,透着一股子凌厉的青气。

  蒙面人驭轮,斗篷人使剑,四人藏身遁光,本来无从得见。可是不知怎的,方非偏偏看得清楚,不是通过双眼,而是透过尺木。

  这时人木合一,他的一切感官都与尺木相通,不但能看,而且能听,一阵话语远远飘来,透过尺木,方非听得一清二楚——

  “谁说他不能飞?”一个蒙面人大声抱怨。

  “可是……”另一个蒙面人嘀嘀咕咕,“他的羽化得了零分!”

  “见你的鬼!”第三个蒙面人骂骂咧咧,“什么破消息?”

  “少废话!”斗篷人冷冷说,“抓住他就行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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