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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六


  “老前辈如不先说清楚,恕难奉告!”沈陵的语气非常坚决。

  “好小子,你竟敢和老夫讨价还价?”白发老人面色变得十分狰狞:“老夫订有一条规律,凡违背老夫旨意的人,皆杀无赦。这是你自己找死,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。”

  沈陵虽然无法判断这白发老人是否为东厂的神秘高手,但却知道必是个武林高绝的上一代人物,是最危险的敌人,因此他全神贯注在对方身上。

  只见白发老人右手长拐缓缓提起,拐尖已离地两尺,他的身形仍然直挺挺地挺立在空中,只靠左拐点地支持,但身子重心却未移向左方。

  白发老人拐尖已平举遥指,一股坚锐劲道挟着裂帛刺耳的声响,疾袭沈陵。

  沈陵的缅刀已掣在手,一招“云破月来”,刀锋直劈那股袭来的劲道,口中同时发出一声极为低沉的啸声。

  这阵低啸并没有奇特之处,但刀随声落,威势却增强了十数倍。

  刀锋在电光石火间劈中了对方的劲流,响起了裂帛刺耳声,两人相距丈许之遥,却同时身形一震,各自退了一步。

  白发老人瞠目瞪视,凶光四射,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。

  他心想:自己刚才这招外门魔功中的极上乘心法,有无坚不摧之威,并且聚集平生功力一击,对方这个年轻人竟然轻易地破解。

  一念及此,更是万分忿激,当下再次聚集真力,准备施展更凌厉的一击。

  沈陵同样感到心惊,刚才自己那一刀,业已聚集十成功力,才破解了对方的雷霆一击,往后对方的攻击必将更为凌厉。

  他知道已到了生死关头,必须要拿出性命交修的绝学一搏,才能度过难关。

 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,身躯及四肢突然变得十分松软,双目中涌现出一阵奇异的光芒,右手徐徐举起缅刀,斜斜指向白发老人。

  那把普普通通的缅刀,此刻发出了异鸣,有如天风激荡,九地龙吟,刀尖进发出闪烁的电气火花。

  一声令人心沉的低啸,沈陵手中缅刀轻飘飘地遥遥虚空劈出,没有刀风,没有劲流,像是虚张声势。

  但见白发老人厉叱一声,身子一耸,陡然升起数尺,双拐交叉疾戳。

  劈劈啪啪响起一阵真流爆裂声,方圆三丈内泥草翻飞,声势极为惊人。

  白发老人后退了一丈,一拐点地,另一拐指沈陵,气喘吁吁。

  沈陵屹立原地,眼中的奇光更盛,缅刀仍然斜指着对方。

  双方对峙了片刻,缅刀的刀身似乎消失了,仅可看到朦胧闪烁的桔黄色光华,并发出有如九地龙吟似的殷殷异鸣。

  闻之令人心沉的低啸又响起,沈陵人随身起,像大鸟般飞上两丈的高空中,接着凌空下扑,桔黄色的刀光暴盛,宛如银河倒挂向白发老人疾射。

  “玄天神罡御刀!柳老怪物的神功秘技,快住手!”

  白发老人骇然惊叫,迅速丢拐,身躯后仰着地急滚三匝后,双手支地仰身抬首,满脸惊怖骇绝之色,像是见了鬼似的。

  沈陵闻声,急切问扭腰转身,刀光激旋,向左侧七八尺处射落,无俦凌厉的刀气,将草地劈出一条长约三尺,深有两尺的深沟。

  橘红的激光倏灭,人影乍现,撼人心魄的刀吟,隐然在耳,气流徐敛声,有如天风远飓,余音袅袅。

  沈陵现身于白发老人左侧丈外处,脸上汗光隐现,呼吸急促。

  “小伙子,柳道人是你什么人?”白发老人喘息问。

  沈陵调整了一下呼吸,正色道:“在晚辈未回答前,请老前辈先答晚辈一问。”

  白发老人一怔,道:“你要问什么?”

  “老前辈是不是东厂的供奉?”

  “不是。老夫为人虽凶残,亦不屑投身东厂作走狗!”

  “好,晚辈相信。”沈陵诚恳地说:“柳道人是晚辈的第二恩师。”

  “第二恩师?”白发老人大为惊异:“那岂不是还有第一恩师?他又是哪座庙里的大菩萨?”

  “他老人家复姓端木,武林中尊称他为修罗尊者。”沈陵不再隐瞒。

  “慢来,慢来,这怎么可能?”白发老人摇头怪叫:“端木刚和柳老怪物,是活冤家死对头,怎会合收你这个门徒?真把我搞糊涂了。”

  “两位老人家,早年只不过是意气之争,早就握手言和了。”沈陵笑道:“老前辈,您如何称呼呀?”

  “老夫姓程,名天仇,与你两位师父是同辈人物。”白发老人长叹一声,续道:“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在他们的门徒手中,柳老怪物如果知道,不笑掉大牙才怪!”

  “您老人家就是轰天雷?”沈陵吃了一惊,道:“您不是被五绝神君击成重伤,跌落泰山百丈绝谷……”

  “哼!五绝神君那王八旦好阴险,乘老夫不备之际,以淬毒暗器射中老夫双腿,老夫虽然临危反击,给了他一记赤阳掌,自己亦被震落百丈绝谷中。”程天仇语气充满仇恨之火,道:“老夫坠谷虽幸免于难,却因双腿毒性发作,不得不自残双腿,以阻止毒性蔓延。陷身绝谷四十年,过着非人的生活,要不是日前泰山发生大地震,将绝谷震出了一个缺口,得以脱困,恐怕要老死绝地,报仇无望了。”

  沈陵叹口气道:“老前辈,五绝神君已在江湖中失踪三十多年,您纵使想报仇,亦无从报起呀!”

  “老夫去过他那朝云山庄,庄中的人说了,因此我就来到了京师。”

  “五绝神君在京师?”沈陵惊问。

  “他不在,但他的门徒在京师。”

  “他的徒弟是谁?”

  “就是东厂四大高手为首的狂狮荆若天。”

  “原来是他!难怪他有宇内第一高手之称,相信他必已获得五绝神君的真传,所以青出于蓝,甚至胜于蓝,老前辈可别大意呀!”

  “荆若天虽强,我也不弱。”程天仇豪气地说:“对啦,你老弟如何称呼?”

  “晚辈……”

  “慢来,慢来!你这算什么?我都叫你老弟了,你还自称什么晚辈?”程天仇不高兴地说:“从现在起,你称我老哥或老程都可以,叫我的名字也行,就是别叫我老前辈,除非你不屑下交我这个老凶魔!”

  沈陵听得直皱眉头,他曾听两位恩师提起过,此老由于为人凶暴,加上他的武功走的是刚猛路子,所以绰号“轰天雷”。

  可是,他从不主动惹事,对人极重信诺,非常痛恨那些反复无常的小人,这是他可取之处。

  沈陵既然知道此老的个性,当下只好苦笑一声,道:“好吧!我遵命就是。小弟姓沈,单名陵……”

  “哈哈!原来你就是他们要追缉的钦犯呀!”程天仇怪笑道:“凭厂卫那些三脚猫,敢在你面前动刀剑?”

  “怎么不敢?我在他们的眼中,只不过是个二流人物,他们追缉得可勤呢!”沈陵耸耸肩笑笑道:“事实上,小弟迄今连个名号都未混到,他们认为我是二流人物,还算是抬举我呢!”

  程天仇苦笑道:“老弟,你别骂人了,假如你算是二流人物的话,那江湖上所谓的那些高手,岂非都成了垃圾啦?”

  他停了一下,又道:“你刚才侦伺那座农庄,莫非要向庄内那些厂卫走狗下手?”

  “我在挑目标下手,我要杀的对象,至少要在干部级以上人员,例如领班、供奉以及四大高手等,至于下面的那些高手密探,杀之无用,且杀不胜杀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又道:“这个农庄,是他们城外三个临时指挥所之其中一个,我原本以为可以找到一两个猎杀目标的,想不到却落了空。”

  “老弟,要引他们那些高级干部出来,办法多得很,最直接的方法,就是你我冲进农庄,将庄内的人都杀死,还怕他们不出面?”

  “老哥,这个方法如果可行,我老早就做了。”沈陵摇头道:“一来是怕事情做得太过火,引起全面戒严,将会影响我既定计划之进行。二来那些厂卫人员虽非特级高手,但大多可列一流高手之林,他们绝不会与你单打独斗,必定是蜂涌而上。俗话说:人多人强,狗多咬死狼。你我每人或可对付十来个人,甚至可对付二十来个人,但绝对无法应付他们三四十人的围攻,这就是小弟不采取直接杀入农庄的理由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沈陵道:“这些日子以来,我已先后杀掉了他们三十多名高手,由于未留活口,东厂的主事者未能获得讯息,所以误以为是小弟的同党所为,对方错误研判,给了我很多可乘之机……”

  “你我的目的虽然不同,但目标却大致相同。”程天仇正色道:“我想我应该配合你的行动,你意下如何?”

  沈陵沉吟半晌,始道:“小弟想先澄清一个问题,假如狂狮荆若天得知你未死的消息,你想他会不会来找你?”

  “会,绝对会!”程天仇毫不犹豫地说:“五绝神君那老王八与我仇深似海,荆若天岂会放过我?当我出现江湖的消息传出后,他必定会来找我,而且会来得很快。”

  “小弟的想法亦如此。”沈陵胸有成竹地说:“程老哥,你马上离京南下,最好在江南找一处适当的地方现身,将荆若天引至江南,埋葬了他。”

  程天仇疑惑地问:“为何要跑那么远呢?将他引至冀鲁地区岂不方便些?”

  “冀鲁地区离京师太近了,荆若天很可能会率领大批高手而至,咱们很难挡得住对方的围攻。江南地区就不一样了,他不可能率领大批手下远至江南,顶多带三五个高手随行,咱们胜算之机率就大增了。”

  沈陵分析得颇有道理,程天仇听得频频点头。

  “老弟,你难道不和我同时南下?”

  “是的,这儿还有一件事急需处理,我晚一步去。”

  “届时你如何找我?”

  “我只要盯着荆若天就行啦!东厂的眼线遍布天下,你绝对脱离不了他的掌握,他找到你,就等于我找到你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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