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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赌(1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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赢 家 食色性也。 这句话的意思,就是每个人都要吃饭,每个人都要做传宗接代的那件“工作”——不管他是不是觉得愉快都一样。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饭馆,每个地方都有女人,有的女人只属于一个男人,有的女人每个男人都可以买得到。 还有一部分女人只有一部分男人能买得到——一部分比较有钱、也比较肯花钱的男人。 除了“食色”这两种性外,据说人类还有种“赌性”。 至少有赌性的人总比没有赌性的人多得多。 有很多人通常都在家里赌——在自己家里、在朋友家里。 可惜家里总有不方便的时候,有时候老婆会不高兴,有时候孩子会吵闹,有时候找不到赌友。 幸好还有地方是永远不会有这种“不方便”的时候——赌场。 所以每个地方都有赌场。 有的赌场在地上,有的赌场在地下;有的赌场公开,有的赌场不能公开;有的赌场赌得很大,有的赌场赌得很小。 可是你只要去赌,就随时都有可能把自己的老婆都输掉。 在几个比较大的城市里,几个赌得比较大的赌场中,最近出现了一个幸运儿。 在赌场里,“幸运儿”的意思,通常都是赢钱的人,也就是“赢家”。 不管别人怎么说,赌场里多多少少总有人会赢点钱的。 在赌场里,输家虽然永远比较多,可是你仍然经常可以看到赢家。 只不过,这个赢家有几样很特别的地方—— 他只赌骰子。 只要他抓起骰子,一掷下来,准是三个六。 “六豹。” 这是骰子里的至尊宝,根据一些有经验的赌徒统计,大概要掷九十几万次骰子,才会出现这么一个点子。 有些人赌了一辈子,每天都赌,每天都掷骰子,也从没有掷出这么样一副点子来。 “他一定是个郎中。”有些人怀疑。 在赌场里“郎中”这两个字的意思,并不是看病的大夫,而是“赌钱时会用假手法骗人”的人。 只不过真的郎中绝不会这么招摇,绝不会这么引人注意。 那是郎中的大忌。 真正的郎中绝不会犯这种忌,如果你掷出一个三点来,他最多只掷一个五点。 五点已经赢三点。 对一个真正的郎中来说,他只要能赢你,就已经足够。 有时候他甚至会故意输你一两次,因为他怕你不赌。 可是这个幸运儿从来没有输过。 只要他一拿起骰子,掷出来的准是三个六,从来没有一次掷错过。 “真的有这么样的一个人?” “真的。” “他真的每次都能掷出三个六?” “真的!” “你看见过?” “不止是我看见过,好多人都曾看见过。” “他是怎么样掷骰子的?” “就是这么样一把抓起三颗骰子来,随随便便的掷了下去。” “你看不出他用了手法?” “不但是我看不出,就连大牛都看不出!” 大牛姓张,是个很有名的赌徒,曾经把他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的最后一文钱都赢走了,却只请他那个朋友喝了碗豆汁。 本来对这个幸运儿还有点怀疑的人,现在都不再怀疑了。 “如果连大牛都看不出,还有谁能看得出?” “没有人了。” “难道这个人天生走运?天生就是个赢家?” “唉!” “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运气,我情愿折寿十年去换。” “我情愿折寿二十年。” “唉!” “唉!”就是在叹气。 不仅是在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运气,而且多少还有点羡慕嫉妒。 “你见过他?” “当然见过。” 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 “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,听说本来就很有钱,现在他的钱一定多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花了。” “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姓?” “他叫赵无忌。” 这是栋古老的建筑,从外表上看来,就像是个望族的祠堂。 可是有经验的人都知道,这地方不是祠堂,是个赌场。 附近五百里之内最大的赌场。 就像是别的那些赌场一样,这赌场的老板,也是个秘密帮会的头目。 他姓贾,大多数人都称他为贾大爷,比较亲近的朋友就叫他老贾,所以他本来叫什么名字,渐渐已没有人知道了。 对一个赌场老板来说,姓名本来就不是件很重要的事。 他虽然姓贾,却没有人敢在他赌场里作假,否则他养着的那些打手,就会很客气的请那个人到外面去。 等到那个人从剧痛中清醒时,往往会发现自己躺在一条臭水沟里。 然后他就会发现自己的肋骨已断了三根。 至少三根。 这样建筑的内部,当然远比外表看来堂皇得多,也有趣得多。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通常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,成叠的钱票、成堆的筹码、成捧的金银,就在这些人颤抖而发汗的手掌里流动。 其中当然有一大部分到最后都流动到庄家手里去了,所以庄家的手永远都很干燥、很稳定。 赵无忌穿着一身新裁好的春衫,从外面温柔凉爽的晚风里,走入了这灯火辉煌的大厅。 开始时,他觉得有点闷热,可是大厅里热烈的气氛,立刻就使他将这一点不快忘记。 要进入这大厅并不十分容易。 他当然也是被一位有经验的“朋友”带来的,他花了五十两银子和一顿很丰富的晚餐,才交到这个朋友。 合适的衣服,使得他看来容光焕发、修长英俊,正像是个少年多金的风流倜傥公子。 像这么样的一个人,无论走到哪里,本来就会特别引人注意。 何况最近他在赌场里又有了种很不平常的名声—— “行运豹子”。 这就是赌徒们在暗中替他起的名号,因为他是专掷三个六的“豹子”。 赌徒们通常都是流动的,这赌场里也有在别的赌场里见过他的人。 他走进来还不到片刻,人丛中已经起了阵不小的骚动。 “行运豹子来了。” “你猜他今天会不会再掷出个六点豹子?” “你是不是想跟我赌?” “怎么赌?” “我用一百两,赌你五十两,赌他今天还是会掷出六点豹子来。” “你怎么这样有把握?” “因为我已经看见他掷过九次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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