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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谜样人(4)


  程垓一看,那字柬上满沾污泥,正是先前沾在自己靴上的,不禁暗暗奇怪:“难道这张字柬上,又有什么文章?”

  古浊飘已将那字柬接了去,一目闪过,不禁微微笑道:“程大侠,看样子飞英神剑也来至此间了。”

  语气淡淡的,程垓却吓了一跳,赶紧拿过来一看,却见上面写着:“凌儿知悉:此间已无事,不可多作逗留,速返江南勿误,屋后有马,枕下有银,汝可自取,回堡后切不可将吾之行踪泄漏,切记,切记。父字”

  却正是玉剑萧凌在那废宅中得到的字柬,她随手丢下后,无巧不巧,竟被程垓沾到脚上。

  这张字柬却使得本来已杂念百生的程垓,心中又加了一层疑惑:“潇湘堡一向不涉足江湖,这飞英神剑却怎的来了?而行踪又是如此的诡秘,竟想连他家中的人都瞒着,竟都不和他女儿见面。”

  他长叹一声,抬起头来,和古浊飘那双锐利的眼神一触,目光不禁一垂,却又看到古浊飘的嘴角竟带着一种冷削而残酷的笑意。

  他不禁打了个寒噤,忖道:“若是天灵星在这里就好了,也许他可以解释出一些事来。”

  一念至此,他又想起了孙氏叔侄:“他们到底到哪里去了呢?”再一动念:“龙舌剑林佩奇到哪里去了呢?”

  那天晚上他们在相府中发现人影,追出去时发现就是残金毒掌时,龙舌剑就未曾露面,此刻却又不在相府中,程垓心中不禁忐忑不已,突然又有种孤独的感觉压到他心上。因为他心中的所有疑念,只能藏于心底,而没有一人可以倾诉。

  抬目一望,古浊飘嘴角的笑容已消失了,也愣愣地在出神,仿佛他也是和自己一样,心里有着许多分解不开的心结似的。

  “这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。”

  程垓暗叹着,却决定在这里留下来,因为这神秘的相国公子,此刻已深深吸引住他了。

  萧凌的病,在细心的看护以及名贵的药品下,很快地好了起来,只是这场折磨却使得她的身体、心力都变得异样的孱弱。

  她是完全安静的,因为在她卧病的房中,除了一个丫鬟侍候着她外,就绝无外人再来打扰她了。当然,她也不知道她所存身的地方是哪里,因为自从她神智清楚后,古浊飘就没有来看过她,当然,她也奇怪自己怎会从一个阴森凄凉的废宅中,换到这种所在来,因为在她病着的时候,她是晕迷的,什么事也感觉不到。

  此刻,她只觉得身子仍是软软的,虽然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,但没有人告诉她,她也没有力气自己去查明。

  程垓呢?他不时由棋儿所告诉他的后园中的小门跑出去,漫无目的地四下走着,他希望自己能碰到天灵星孙清羽、龙舌剑林佩奇,他更希望自己能碰到飞英神剑萧旭。

  但是他失望了,这些天来,他甚至连古浊飘都没有看到。

  日子,像是非常平静,然而这些日子真是平静的吗?三天过去,三天后的晚上仍然像三天前一样,黑暗而森寒,相府的后院,突然嗖的掠进一条黑影,身法轻灵巧快,曼妙无匹。

  但是这人影一掠到地上,身子就向后一扑,一个踉跄,跌倒在地上,他挣扎、喘气的声音粗重,像是受了极重的伤,神态却又极为惊慌,像是那使他受伤的敌人此刻仍跟在他身后。

 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,四顾一眼,园子里是死寂的,他似乎稍稍放心,尽力又纵身一掠,掠到假山山石下的阴影中,似乎已经力竭,砰的,坐在地上。夜色微映,可以看到他脸上竟蒙着一块黑色的方巾,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,只要眼睛一闭上,他的脸面就是一片漆黑了。

  蓦地,一阵衣袂所带起的风声掠来,他大惊,勉强忍住喘气声,但一条人影已飕然掠来,口中低沉的叱道:“谁?”

  竟是程垓。

  程垓闯荡江湖数十年,可算是老江湖了,睡觉当然警觉得很,这夜行人在园中发出的声音虽然低微,但他已觉察,赶了过来,果然看到有一团黑色的人影躲在山石的阴影下。

  八步赶蝉心中一动:“难道是龙舌剑回来了?”

  一个箭步,又窜了过来,却见这夜行人一色黑衣,连面目都是黑的。

  他不禁一惊,身形猛顿,突然,身后又有风声嗖然,一个清朗的口音道:“何方朋友,深夜来此意欲何为?”

  风声一凛,从程垓身旁越了过去,右手疾伸,五指如钩,疾向那夜行人右臂抓去。

  那夜行人虽然身受重伤,但武功极高,临危不乱,脚下微一错步,左掌一圈、一吐,连削带打,竟反削对方的腕肘。

  程垓此刻已看出从他身侧掠过的那人,正是古浊飘,想是声音也惊动了他,他也赶了来。

  古浊飘一招递空,低叱道:“朋友好快的身手!”手掌突的一翻,反擒那夜行人的手腕,正是武当派名倾天下的“七十二路小擒拿手”。

  那夜行人似乎也想不到他变招如此之速,右臂猛撤,左掌回旋,嗖然一掌,切向古浊飘的胁下,这一招招式奇妙,竟是中原武林各派所无的妙着,只是他已受重伤,招式的运用,已稍觉迟缓,掌上所发出的力道,也显得软弱了。

  程垓心中一凛:“怎的又出来个如此高手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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