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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勤修苦练(5)


  若兰慢慢地让开路,说道:“路上要小心呀!”

  熊倜回头又看了若馨一眼,她已哭得如带雨梨花,熊倜强忍住悲哀,朝若兰说:“我会小心的,姐姐放心好了。”

  说完他就冲出舱门,消失在黑暗里,若兰走过去拉起若馨的手,像是告诉若馨,又像是告诉自己,坚定地说:“不要哭了,他会回来的。”

  熊倜走下船的时候,大地仍然一片黑暗,此时四野无人,他本可放足狂奔,但他觉得脑海里混混糊糊,茫然若失,像是有许多事要思索,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。

  他信步向前走着,在黑暗里,他觉得心灵较安全些,七年来,他足迹从未离开秦淮河,外面的一切事物,对他而言都是太陌生了,面对着茫茫人海,他心里有些害怕,不知道该怎么去做。

  他想道:“我该先去莫愁湖,去看看戴叔叔和我分别的地方,然后呢……”他抚摸着包在衣服中的长剑,思索着:“我就要去找杀死戴叔叔的仇人了,宝马神鞭萨天骥,这名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,直到他的血染红我的剑为止。”

  他想道:“然后呢,我就要去找我的妹妹了,记得那时她还小,总是好哭,有个奶妈总是陪着她,她叫什么名字,怎么连我都想不起来,记得陆叔叔曾经告诉过我的,那天陆叔叔在晚上把我带了出来,抱我到一辆马车上,告诉我,我爸爸已经死了,叫我跟着他走,他要教我武功,替爸爸报仇,他又指着一个小女孩,对我说是我的妹妹,而且还把她名字告诉了我,叫我记住,可是现在我却把她忘了,叫我怎么去找她呢?”

  他转念思索着:“真奇怪,怎么那时在家里的时候,我好像从不知道我有个妹妹,也从来没有见过她,也许她太小了。所以爸爸不让我跟她玩吧!”

  他一阵急驰,片刻已至莫愁湖,七年人事虽然全非,但莫愁湖还是原来的样子,他伫立湖边良久,心中反复思索,渐渐远处已有鸡啼。

  熊倜自沉思中惊起,此时天已微明,他整了整衣服,暗自想着:“江宁府如何走法,我都不知道,萨天骥在哪所镖局,我也忘了,我只得先找个行人问问路,到了江宁府之后,再设法打听萨天骥的镖局。”

  熊倜走入城内,进了茶馆,坐下后,就向堂倌问道:“喂,伙计,你知不知道江宁府有个叫宝马神鞭萨天骥的人?”

  那堂倌笑道:“南京城内鸣远镖局的总镖头,宝马神鞭萨天骥的大名,谁人不知!”

  熊倜道:“那鸣远镖局在哪里?”

  堂倌道:“你原来是要找萨天骥呀!鸣远镖局倒是好找,从这里过两条街口,朝左一转弯,你就可以看到鸣远镖局的大招牌,不过你要找萨天骥,却来晚了五年。”

  熊倜惊道:“难道他已死了?”

  堂倌道:“好多年前,鸣远镖局来了两个男人,和一个女人两个小孩,听说那两个男人也是有名的武师,后来不知怎地,萨天骥把那两个男人弄死了,大的小孩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,萨天骥却和那个女人姘上了,本来大家还不知道,哪晓得过了一年,萨天骥竟和那女人结婚。镖局里的都是好汉,大家都不满意他,不过因为镖局是他开的,也没得办法,哪晓得过了不久,萨天骥把镖局的事务忽然都交给二镖头金刀无敌镇三江骆永松,自己却带着那女人和小孩走了。”

  熊倜问道:“那萨天骥现在在哪里?”

  堂倌道:“这个我却不知道了,你不如到鸣远镖局去打听打听,也许那里有人知道。”

  熊倜此时悲愤交集,哪里还吃得下东西?匆匆付了账,就往鸣远镖局走去。

  熊倜看见鸣远镖局两扇黑漆的大门尚自紧闭,他也不管,走上前去,大声敲起门来。

  过了一会,只听里面有人嘟嘟哝哝地骂道:“是哪个丧气鬼,这么早就来叫丧。”

  熊倜听了大怒,大门呀地一声,开了一条小缝,钻出一个人来,睡眼惺忪地说:“是谁呀,来干什么的?”

  熊倜正没好气,随手一推,门呀地开了,那人也随着跌跌冲冲地往后倒了去,熊倜大声对那人说:“快把你们总镖头找出来。”

  那人见熊倜年轻,以为好欺,嘴里骂道:“你他妈的也配!”反手一个巴掌,向熊倜脸上扇去。

  哪知熊倜右手一挥,左手抓着那人的衣襟,一抛一送,那人便叭地一声,远远地跌在地上。

  不一会儿,屋子里出来一大群人,一个个俱都是衣冠不整,睡眼惺忪的样子,显然是刚从被窝里出来的,其中走在前面的,是个身材特别高大的汉子,浑身皮肤黑黝黝地,远看活像生铁铸成的金刚,此人正是鸣远镖局里的台柱镖头之一,神刀霸王张义。

  他走到屋门口,突然停了下来,将两手大大的分开,拦住了后面的人,上上下下地量着熊倜,蓦地大笑起来,说道:“我听王三说有人来踢镖局子,我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好汉,却原来是这样个小兔崽子。”

  后面跟着的人,也哄着笑了起来,像是完全没把熊倜看在眼里。

  张义转身对身后的人说:“这兔崽子长得倒是挺标致的,只可惜又小又嫩,只怕挡不住大爷我一下子。”

  后面那些高高矮矮的鲁莽汉子,听了更是笑得前仰后合。

  熊倜忽然窜上前去,也未用什么招式,朝张义扇了正反两个耳光。张义只觉眼前一花,脸上已着了两记,张口一喷,连牙带血,溅了一地。

  张义怒喝道:“好个小兔崽子,连招呼都不打就下手了。”刚说完,长臂一伸,一招“金豹露爪”向熊倜抓去。

  熊倜轻敌过甚,冷笑一声,右臂一挥,左手前探,准备照方抓药,像刚才一样,摔他个四脚朝天,哪知张义却远非刚才开门的王三可比,他素以神力著称,何况熊倜这一挥,只用了二成力,竟未能将他格开,张义将招就式,反手一招“金丝绞剪”,竞将熊倜右手刁住,长大的身躯,微往外倾,一招“魁星踢斗”,右手猛力回带,疾的一腿,朝熊倜踢去。

  熊倜骤逢险招,又是初次出手,不免有些心慌,但他毕竟功力深厚,微一用气,真气即灌达四肢,左掌弯式往下去削踢来的脚,右手微一用力,张义即觉把持不住,蓦地回手收腿,左脚跟一用力,“金鲤倒穿波”,往后猛窜,以求自保,此时熊倜只要顺势前往,再施一击,即可成功,但是他到底临敌经验太少,竞未能连环用招,须知他练功全是独自一人,连对手过招的都没有,自然初出手时,难免有此现象。

  张义身刚立定,气虽已馁,但仍不肯就此收手,正准备再往前冲,突地又回念一想:“此人年纪虽轻,武功却深不可测,不知何门何派?来此又有何事?是敌是友尚未分明,我何必这样苦撑,即使伤了性命,又有何用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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