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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危崖!危情!(5)


  郭玉霞伸出纤指,指向那一片字迹,缓缓道:“你们可曾看出这片字迹是如何写上去的?”

  石沉凝注两眼道:“仿佛是用手指!”

  郭玉霞道:“不错!”

  龙飞道:“这有什么奇怪的,师傅他老人家的指上功夫,本来就可以划石如粉。”

  郭玉霞冷笑一声,道:“你呢?”

  龙飞道:“我可不成。”

  郭玉霞道:“师傅削弱了七成功力后,他老人家的功力不是和你一样了么?”

  龙飞“噢”了一声,不住以掌拍额,道:“是了是了,师傅他老人家在写这些字时,功力必定已完全恢复,这的确是件奇怪的事,的确令人猜疑……此时此地,又有谁会为他老人家解开穴道呢?”

  郭玉霞长叹一声,道:“华山较技这件事,本来是很普通的,我在没有上山的时候,原本以为此事虽有惊险,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奇诡秘密之处,但上得山后,却发现每一件事俱都超出常情常理,古往今来的较技比武之举,只怕再也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奇怪的了!”她话声微顿,眼波一扫,又道:“那姓叶的女子用尽种种方法,要师傅自削功力,而师傅居然答应了,这就是武林中未有的奇闻,那奇怪的绿袍道人拼命来抢一具空棺,更是奇怪到极处,我心里本已有些忐忑不安,哪知越到后来,离奇古怪的事竞越来越多,此刻我仔细想想,这次华山较技,其中必定隐藏着许多秘密,许多曲折,说不定有许多人计划了许久,设计了一个圈套,要来暗害师傅,而由‘丹凤’叶秋白出面来做个幌子,你们想想看……”

  她话声未了,龙飞突地一撩衫角,如飞向前奔去,郭玉霞皱眉呼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  龙飞脚步微缓,回首道:“既然来此,我们站在这里说上二天三夜也没有用,还不赶快去帮师傅,难怪他老人家常说你人虽聪明绝顶,只可惜说的太多,做的太少了!”

  郭玉霞面色微变,怔了半晌,王素素道:“大哥,你等一等!”纤腰微拧,一掠三丈……

  石沉微一迟疑,瞧了郭玉霞一眼,亦自随后掠去,郭玉霞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,突地冷笑一声,笑声消逝,她身影亦已掠出三丈开外!

  哪知龙飞却又已停下脚步,原来前面七八丈远近,竟还有一方山石,山石上亦刻有一个道装女子的画像,只是姿势已有变动!前像本是守式,此像已变为攻势,前像本身是全身肃立,此像已变为腾身而起,左掌剑诀飞扬,右掌长剑斜削,旁边的字迹是:

  “龙布诗,你攻得破方才一招守势,你避得开这里一招攻势么?”

  但他到此刻只是匆匆瞧了两眼,便绕过山石,石后果然又另有一片字迹,石沉冷笑一声,道:“又是老套!”

  龙飞喝道:“还看它做甚?”当先掠去,郭玉霞提气纵身,此刻已掠到他身伴,低低问:“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对我?”龙飞一呆,郭玉霞又道:“在三弟、四妹面前,你总该替我留些面子呀!”

  龙飞道:“你在他们面前,还不是对我……”长叹一声。改口道:“我心里着急,你不要怪我。”

  郭玉霞幽幽一叹,似乎又要说什么,却见前面又有一方山石,但上面的画像,却已被人击毁,山石碎片,落满一地,龙飞、郭玉霞对望一眼,龙飞绕过山石,哪知后面的字迹,更是被人击得七零八乱。

  龙飞浓眉一皱,道:“师傅……”

  郭玉霞道:“不错,除了师傅外,谁也没有这等功力。”

  龙飞沉声道:“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如此……莫非是这一招他老人家无法化解么?”

  郭玉霞叹息一声,摇头不语,两人不约而同地一齐往前飞奔而去,只见平坦的山地,渐窄渐险,十数丈后,又有一块山石挡住去路,上面赫然有一行擘窠大字!“六一老翁龙布诗长歌至此!”仍然是以指力划成,下面却又有四个触目惊心的字迹:

  “永不复返!”

  这四个字不但与上面的字迹不同,而且笔锋较细,笔力较深,显见是以刀剑所刻。

  龙飞目光一凛,大喝一声,“呼呼”两掌,击将过去,只听轰然一声大震,山石碎片,四下飞激而起,龙飞亦已倒退二步,扑坐到地上。他在武林中虽有“铁拳”之誉,到底却仍是血肉之躯。

  郭—长霞轻叹道:“你脾气怎地和师傅一模一样!”她伸手扶起了他,又道:“但你要知道,你的功力却比不上他老人家呀!”

  龙飞浓眉飞扬,胸膛起伏,突地挣脱郭玉霞的手掌,又是一脚踢去,他足上功力不逮双拳,这一脚仅将山石踢碎少许,却将他自己脚—上的薄底快靴踢破。

  石沉、王素素随后掠来,齐地惊呼道:“大哥,你这是做什么?”

  郭玉霞冷冷道:“你留些气力好不好,用来踢对手的肚子,岂非要比踢这块石头好得多!”

  龙飞霍然转回头来,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他胸膛不住起伏,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!

  石沉呐讷道:“大嫂,大哥的脾气,就是如此……”

  郭玉霞冷笑一声,纤腰微拧,刷地掠向山石之后。

  龙—龟道:“你……”却听郭玉霞一声呼唤,自山石后传来,他话也不再说了,立刻飞掠而去。

  王素素冷冷瞧了石沉——眼,道:“大哥对谁都好,对大嫂更是好到极点……”

  石沉面颊一红,几乎抬不起头来!

  转过这方山石,已是山崖边缘,就在这山崖的边缘上,竟巧妙地建有一间竹屋,日炙风吹,雨十丁霜侵,竹色已变枯黄,有风吹过,竹枝簌然,这竹屋显得更是摇摇欲坠!门前没有一丝标志,屋旁没有一丝点缀,放眼四望,白云青天,这竹屋就如此孤零零地摇曳在凛冽的山风里!

  龙飞目光望处,脚步立顿,只听立在身边的郭玉霞耳语道:“师傅他老人家只怕已……”

  话犹未了,龙飞突又大喝一声:“师傅!”双掌前伸,十指箕张,一掌劈开这竹屋紧闭着的门房,闪电般掠了进去!

  方自掠来的石沉,不禁惊呼一声:“大哥……”双臂一张,亦将掠去,郭玉霞一手扯着他的衣袂,道:“等一等!”

  王素素道:“等什么,难道大哥有了危难,你就不进去了么?”她柳眉双轩,杏眼圆睁,这温柔的女子,此刻言语叫,竟有了怒意,望也不望郭玉霞一眼,“刷”地掠入竹屋……

  山风,自竹隙中吹人,吹起了龙飞浓密的须发,他怔怔地:正在门口,竹屋中竟渺无人迹,最怪的是,这空旷的竹屋中,竞有着五粒明珠,四重门户,三摊鲜血,两只脚印,一具蒲团!

  五粒明珠,—排嵌在青竹编成的屋顶下,珠光下,四重门户,大小不一。龙飞进来的这重门户最小,两人便难并肩而入,左右两面,各有一扇较大的门户,而最大的一扇门户,却是开在龙飞对面,那具陈旧的蒲团,亦摆在这扇门户前!

  与明珠最不相称的,便是这蒲团,它已被消磨得只剩下了薄薄的一片,然而在这陈旧的蒲团边,却有着三摊新鲜的血渍,一摊在后,还有一摊血渍,恰巧正滴落在那一双脚印边。

  脚印的血渍最大,左面的血渍也不小,最小的一摊血渍,是在这陈旧的蒲团后,带着一连串血点,一直通向那扇最大的门户,而所有的门户,俱是紧紧关闭着的,就仿佛是原本在这竹屋中的人们,都已化为一阵清风,自竹隙中逸去。

  又有一阵风自竹隙中吹入,目光凝注、身形木立的龙飞,竟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,青白的珠光下,凛凛的山风中,这景象的确令人忍不住要生出一阵悚栗的寒意。

  这竹屋、这明珠、这蒲团、这足印……一切俱都是如此奇诡而神秘,而这三摊触目的血渍,更在神秘中加了些恐怖。

  龙飞悚然木立半晌,“刷”地掠到左首门前,一掌将之拍开,只见一条曲道,逶迤通向山下。

  王素素身形动处,亦自拍开了右首的那扇门下,亦有一条曲道,通向山下,这两条曲道宽窄虽一样,坡度却不同。

  龙飞心念一转,暗暗忖道:“这左右两条曲道,想必就是方才在山壁上的字迹所指示的另两条路了。”心念—转:“目日的之地同为一处,道路却布三条,想必是这竹屋中的人,企图借此来探测师傅的武功,他老人家只要走进了这间竹屋,毋庸出手,竹屋中的人便已可知道他老人家武功的深浅……”

  要知龙飞生性,只是豪爽,而非愚蠢,虽然大意,却不粗鲁,有些事他只是不肯用心推究而已。

  此刻他心念数转,面色越发凝重,又自忖道:“这竹屋中的人若是‘丹凤’叶秋白,以她与师傅之间的关系,以及她在武林中的身份武功,必定不会用诡计来暗害师傅,那么她如此做法,却又是为的什么?这竹屋中的人若非‘丹凤’叶秋白,却又会是谁呢?看这具陈旧的蒲团,他在这竹屋之中,必定呆了不少时候,这竹屋建筑得如此粗陋,甚至连风雨都挡不住……”

  他思潮反复,苦苦思索,但想来想去,却仍想不出一个头绪,只见王素素已自掠到那扇最大门户前,一掌横持当胸,一掌缓缓向竹门拍去……

  郭玉霞一手轻抚鬓角,一手指着竹屋中王素素的后影,冷笑一声,轻轻道:“这妮子的确知道得太多了,太多了……”

  石沉道:“若是大哥知道了……”声音颤抖,竟是无法继续。

  郭玉霞语音微顿,接口道:“知道太多的人,常常都会有突来的横祸。”

  石沉目光动处,只见她眼神中布满杀机,不觉心头一凛,脱口道:“大嫂,你……”

  郭玉霞霍然转过头来,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:“我还是你的‘大嫂’么?”

  石沉缓缓垂下头去,道:“我……我怕得很……”他不但语声颤抖,甚至连身躯都颤抖了起来。

  郭玉霞突地展颜一笑,柔声道:“你怕些什么,告诉你,你什么也不要怕,她虽然知道得很多,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的!”

  石沉抬首道:“但是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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