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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回 揭发奸谋(3)


  铁无双仰天长叹,嘶声道:“苍天呀苍天,我铁无双今日一死,怎能瞑目!”

  他凄厉的目光,扫过他门下弟子,就连那绿衫少年也不禁垂下了头,铁无双突然奋起,大喝道:“铁某就站在这里,你们谁若认为铁某真的有罪要取铁某的性命,只管来吧!只怕苍天也不能容你!”

  烛火飘摇中,只见他目光尽赤,须发皆张。一种悲愤之气,不禁令人胆寒,江别鹤竟不觉向后退了半步。

  那“轿夫”却一步蹿了出来,大喝道:“多行不义,人人得而诛之,普天之下,谁都可以取你性命,别人若不忍动手,就由我来动手吧!”

  突听一人道:“江玉郎,你真的敢动手么?”

  那“轿夫”身子一震,霍然旋身,只见那赵香灵竟又大步走了回来。他面上虽仍苍白得不见血色,但胸膛却已挺起,说话的声音也响亮了。

  他走入大厅中央,众人才瞧见还有一人跟在身后,这人青袍白袜,头上戴着个竹篓,遮住了面目,走起路来,飘飘荡荡,就像是贴在赵香灵身上的幽灵,令人瞧得脊背上不觉直冒寒气。

  但那“轿夫”一惊之下,神情瞬即镇定,大笑道:“堂堂的江少侠,怎会来做轿夫,你莫非瞎了眼了!”

  赵香灵大声道:“江玉郎,你瞒得过别人,却瞒不过我。你劫了段家的镖银后,赶回这里假充轿夫,为的是要取铁老英雄的性命,这样江湖中人都只道铁老英雄是死在个轿夫身上,日后纵有要来寻仇之人,也寻不着假仁假义的‘江南大侠’父子了……江玉郎呀江玉郎,你父子两人行事当真是千思万虑,滴水不漏!”

  那“轿夫”纵声狂笑道:“各位听见了么,这厮竟敢说劫镖的乃是江少侠……段老爷子你说这厮是不是胡说八道的疯子?”

  段合肥眯着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,他笑眯眯地瞧着赵香灵,一字字缓缓道:“你这话是从何说起,我镖银第一次被劫,就是江少侠夺回来的,他若是劫镖的人,为何又将镖银夺回?”

  赵香灵道:“镖银第一次被劫,本是‘双狮镖局’与江玉郎串通好的,江玉郎若不将镖银送回,他们还是要赔出来。”

  段合肥道:“他们为何要如此做?”

  赵香灵道:“如此做法,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的声望,而且……”

  他语声故意顿了顿,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问道:“而且怎样?”

  赵香灵缓缓道:“而且第二次镖银被劫时,别人就再也不会怀疑到江玉郎头上。”

  段合肥道:“如此说来,那‘双狮镖局’中的人,又怎会……”

  赵香灵接口道:“在这恶计之中,‘双狮镖局’里的人,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,江玉郎自然要将他们杀死灭口,而且……”

  段合肥竞又忍不住问道:“而且怎样?”

  赵香灵道:“双狮镖局上上下下既然死净死绝,那镖银自然就没有人赔了,于是那偌大一批镖银,就太太平平落入了‘江南大侠’的手中!”

  江别鹤眉心微微一皱,向那“轿夫”瞟了一眼。

  那轿夫怒喝道:“贼咬一口,入骨三分,你临死居然还要反噬,我却容不得你!”喝声中,已向赵香灵怒扑过去!

  他身形之快,当真有如急箭离弦!

  赵香灵大惊之下,竟来不及闪避,就在这时,突见人影一晃,花无缺竟飘飘挡住了那“轿夫”的去路。

  那“轿夫”掌已击出,不及收势,眼见竟要打在花无缺身上,但见他身子突然一扭,左掌向右掌一拍,身子已滴溜溜打了个转,顺势倒翻而出。

  这一手“壮士断腕”,正是内家正宗最上乘的功夫,实比昆仑大九式中的“悬崖勒马”还要高出一筹。

  这一手功夫使出,就连铁无双都不禁耸然动容,江别鹤双眉却皱得更紧,只听花无缺微笑道:“好武功!好身手……”

  那“轿夫”吃惊地望着他,讷讷道:“花公子为何要……”

  花无缺悠悠笑道:“无论是谁有话要说,咱们都该听他说完了才是,咱们纵然不信他的话,却也得让他有说话的自由,是么?”

  那“轿夫”垂下了头,道:“是!”

  花无缺转向赵香灵,道:“你无端说出这话,可有什么根据?”

  赵香灵呆了半晌,却又立刻大声道:“双狮镖局中的人,俱是仓猝而死,连一招都不及还手,而这江南双狮武功并不算弱……在下请问花公子,就算以花公子这样的武功,要想将这些人全都杀死,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,是么?”

  他呆了一呆之后,像是突然有人指点了他,口若悬河,侃侃而言。

  江别鹤两道锐利的目光,已闪电般扫向他背后那“幽灵”的身上。

  花无缺缓缓道:“不错,就算武功比我更强的人,纵然能制他们于死,只怕却也不能令他们全都还不了手的。”

  赵香灵道:“但普天之下,武功更强于公子之人,只怕已没有了,是么?”

  花无缺微微一笑,道:“纵有也不会多。”

  赵香灵道:“是以此事只有一个解释。”

  花无缺道:“什么解释?”

  赵香灵道:“这必定是一个与李氏双狮极熟的人下的手,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人会向自己人下毒手,是以猝不及防,连还手俱都不及……”

  他咯咯一笑,接着道:“这不问可知,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无别人。”

  花无缺道:“但据那仅存的活口马夫所见,下手的乃是个威猛老人。”

  赵香灵道:“易容之术,在今日江湖中,虽仍是奥秘,但会的人却也有不少,他既能假充轿夫,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……”他语声顿了顿,又接道:“他故意留下那马夫,正是要借那马夫之口……否则他杀人之后,又怎会狂笑而出,否则以他的武功,那马夫就算躲藏,又怎能逃得过他的耳目?”

  他语声又顿了顿,又接着道:“还有那马夫逃生之后,立刻就将此事绘形绘影的说了出来,而且说的有声有色,巨细不漏,试问一个真的受了如此惊骇的人,说话又怎会如此明白清楚,所以……那马夫想必也是他的同谋,早已经他指点……”

  他语声每次顿住时,似乎都在留意倾听着他身后那“幽灵”说话,江别鹤目光如炬,冷笑道:“你说的话又是谁指点你的?”

  赵香灵道:“这……这全是我自己想出来的,我……”

  说到这里,他突然又顿住了声,接着又大声道:“对了,我方才说错了,那‘马夫’说不定就是现在这‘轿夫’,就是江玉郎,而动手的却是江别鹤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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