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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第十九章 剑映红颜

  凌鹏正吹得口沫横飞,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接口喝道:“好王八羔子,牛皮吹够了没有?”

  随着喝声,林中大步走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子。

  慧心和凌鹏不约而同跳了起来,凌鹏独臂握着剑柄,沉声道:“什么人?”

  那老婆子怒目一瞪,叱道;“我是你的祖奶奶,你这断了胳膊的小王八蛋,竟敢背地乱嚼舌根,辱骂我的小贞贞,老娘要你的狗命。”

  韦松只闻其声,未见其人,急忙从草丛中偷眼望去,却见那老婆子十分陌生,井不认识。

  凌鹏也不认得这老婆子就是田秀贞的保姆古秋霞,见她拄着一支拐杖,年甚老迈,心里畏怯之念渐渐消失,壮胆喝道:“喂!你是什么地方钻出来的老虔婆,口里不干不净,再不识趣滚开,休怪我剑下不留敬老之情。”

  古秋霞性如烈火,听了这话,顿时气得满头白发根根竖立了起来,钢拐一顿历声大喝道:“小免崽子,报上名来领死!”

  凌鹏冷笑道:“你连凌大爷的盛名也不知道,真是个老朽昏庸的废物——”

  话声未落,古秋霞拐头一指,叱喝一声:“打!”身形已如鬼魅般逼了过来,钢拐宛如乌龙出洞,一闪顶到凌鹏胸前“七坎”穴上,既快又准,出手狠毒,一上来就是致命毒招。

  凌鹏见她错顾之间,欺身、出拐,直如一气呵成,拐尖夹着刺耳税风,眨眼已到近身,这才知道老婆子不是易欺之辈。

  骇然一惊之下,猛一吸气,身子向后平飞半丈,手指一按卡簧,便想撤剑出鞘。

  谁知他剑未拔出,古秋霞如影随行,蹑踪又到,钢拐原式不变,仍旧指着他的“七坎”大穴。

  凌鹏连撤身抽剑的机会也没有,脚下不停倒退,同时左闪右让,要想摆脱古秋霞的纠缠,无奈古秋霞使用步法竟十分玄妙,不管他怎样闪退,拐尖却始终指在心窝死穴相距三数寸的地方。

  两人一进一退,原式未变,已在林中穿闪追逐了三四匝,仍然是间不容发,谁也没有改变身法姿态。

  韦松看到这里,心头更加吃惊,暗想凌鹏一身武功已算得出类拔翠,竟被这老婆子出手一招制住,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,这简直是骇人听闻的事了。

 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“子母剑”马梦真,此时又昏沉沉睡去,转念忖道:“那老婆子武功既然不弱,短时间内,凌鹏决难摆脱她,何不趁此机会,招呼慧心师妹,赶快离开此地?”

  主意打定,便轻轻将马梦真放在草丛中,正待出声呼唤慧心,突听得“蓬”地一声暴响,紧接着闷哼声起,凌鹏和古秋霞业已一分而开。

  原来凌鹏一着失机,直被牵制得险象环生,逼不得已。松手弃剑,独臂一挥,和古秋霞对拼了一掌,两人身形同时向后退了三步,古秋霞“嘿”地怒哼一声,凌鹏则双肩摇晃,胸中血气翻腾,险些摔倒地上。

  但他却顾不得调息伤势,咬牙强忍住鼓动的心血,赶忙把长剑拔了出来。

  撤剑在手,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,用剑尖撑着身子,喘息道:“老虔婆,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
  古秋霞在对掌之际,也发觉凌鹏一身内力不弱,一面暗暗吃惊,一面即笑说道:“你不是说万毒教主田秀贞曾经跪在地上向你求爱么?竟连老娘也认不得?”

  凌鹏道;“你又不是田秀贞,我怎会认得你?”

  古秋霞哈哈大笑道:“实对你说吧!田秀贞从小由老娘带大,她如今贵为教主,统御天下武林,眼高过顶,等闲的臭男人,连着也不屑看上一眼,怎会爱上你这六根不全的废物,你背地谤毁她清白名誉,老娘就要擒你回去割舌挖眼,重重治罪。”

  凌鹏心中大惊,表面却力持镇静,抗声道:“胡说,我怎的从未听田秀贞提过你这老婆子?”

  古秋露笑容一敛,冷哼道;“死在眼前,你还敢胡吹,老娘索性叫你死而无怨。”

  扬声叫道:“小贞贞,你就出来见见这不要脸的牛皮大王吧!”

  林中应声传来一个娇慵的声音答道:“这种恬不知耻的东西,我懒得见他了,你随便打发了他,或是再断他一臂或是断他足,或者割了他的舌头,叫他以后不敢再胡说八道就好了。”

  古秋霞道;“这个狗老满口胡言,犹自嘴硬不肯服气,小贞贞,你就进来当面教训他一顿,看看他还敢不敢吹牛。”

  林中静了片刻,叹道:“唉!好吧!各位何不暂弃坐骑,咱们步行进去?”

  语一停顿了一会,林中传来低沉的杂乱脚步声,遥遥穿林而来。

  凌鹏越听越惊,从那娇慵的声音,他已经分辨出的确是田秀贞到了,自己一时信口开河,想不到果然遇上了万毒教主,要是三头对面,西洋镜岂不就拆穿了么?

  拆穿西洋镜他倒不怕,但却担心因此使慧心看透了自己诡谋,这块将要到口的天鹅肉,便要眼睁睁飞上了天。

  他本是生性狡诈之人,心念一阵疾转,低声对慧心说道:“那万毒教主田秀贞就要来了,姑娘最好回避一下,不要与她照面——”

  慧心道:“为什么?她来了正好,我正要看看她跪在地上向你求爱的情形哩!”

  道:“姑娘不知她的狠毒心肠,那女人饿忌之心最强,从前曾对我说过,要是看见哪一个女人跟我在一起,一定要当场取她性命,所以——所以——”

  他故作难言之状,满脸仅是焦急关注之情。

  慧心果然薄怒道:“所以你要我避开她,怕她取我性命?”

  凌鹏苦笑道:“这是不得已的办法,姑娘乃是清白圣洁之人,田秀贞却是心胸狭窄的泼妇,万毒教最惯用毒,何况她手下控制着中原六大门派,要是万一伤害了姑娘,在下这一辈子将永难除去内心的追悔愧疚了。”

  慧心原极任性好强,听了这番欲擒敌纵的话,登时怒上眉梢,冷笑道:“你越是这么说,我越是不肯走,今天倒要看看她万毒教主能怎样取我这条性命。”

  凌鹏暗喜,却装作焦急地催促道:“姑娘,请你看在在下相求之情,无论如何避她一避,这儿林木很密,姑娘随便躲在什么地方,岂不一样可以看得见她的可笑可耻的形态吗?”

  慧心扬扬黛眉道:‘我偏不走,谁能把我怎么样?”

  凌鹏打躬作揖道:“田秀贞那贱人心眼最狭,当着姑娘的面,也许她会故意跟我装得不认识,姑娘的好戏岂不是看不成了——”

  慧心道:“看不成也无所谓,我一定要会会这万毒教主,试试她究竟有些什么了不得的能耐,你最好不要拦我,站在一边看我跟她说话。”

  他们一个心机深沉,一个出世不久,如果斗奸险、比狡诈,慧心自然决非凌鹏敌手,是以被他轻轻几句话,激得怒火升腾,登时忘了“旁观’原意,反叫凌鹏退后,欲代他挺身邀斗田秀贞。

  韦松躲在树丛后,目睹慧心中人计算,只苦于无法开口招呼她,把凌鹏奸诈用心,向她拆穿。

  正在这时候,脚步声已到近处,慧心眼中,亮,只见一名僧人和一名道士,族拥着一个紫衣少女和一名青衣女婢,姗姗走了过来。

  慧心从未见过万毒教主田秀贞,但此时一见,竟险些惊呼出声,心中飞也似掠过一丝惊诧——啊!她不是徐文兰吗?

  的确,田秀贞和徐文兰,无论身段、音容,甚至衣衫颜色,无一不似,当初韦松就是因为一眼认错,险些上了大当,慧心年轻,自然更加分辨不清了。

  她深深一怔,田秀贞已缓步走到古秋霞身边,连眼角也没有扫凌鹏一眼,只冷冷说道:“好啦,你去把那不知耻的东西擒过来,我亲眼看着你惩治他总好了吧?”

  古秋霞含笑提着拐杖跨了过来,大声道:“小杂种,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人?你没听她提过老娘,现在总听见她对老娘提起过你了?乖乖跪下受死,老娘慈悲,赏你一个全尸。”

  凌鹏先不回答,忙沉声对慧心说道:“姑娘请退,让在下去会她……”

  慧心伸手将他一拦,道:“慢一些,你只管站着,让我去见见顶顶大名的万毒教主。”

  凌鹏正要她这句话。却道:“姑娘不可轻敌,那贱人武功不弱,还有那老虔婆以及少林、青城两派高手,尽是扎手人物。”

  慧心道:“我知道了,你等在这儿,没叫你开口,不许你多嘴说话。”

  凌鹏心里暗喜,口里忙应道:ˇ在下一定遵从姑娘的指示就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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