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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九


  三圣听了,个个耸然动容,坐在正中的首圣愤愤道:“这么说来,其错全在那北天山神手和尚,识人最贵知心,他既然信不过你,当初就不该以本身真力,助你祛毒,一旦援以玄功,就该全予信任,怎能被几句谗言谣言所惑,就硬*你自断心脉废去武功,这和尚真是太岂有此理了。”

  韦松连忙跪下,俯首道:“人言如刀,往往令人百日莫知,此事只怪晚辈阅历粗浅,径顾一意孤行,以致不谅于天下。万毒教更趁机推波助澜,欲陷害晚辈于万劫不复恶名,那时武林中人人如此宣扬,亲如授业恩师尚旦难以剖解,何况神手老前辈。”

  二至爱怜地颔首长叹道:“中原武林,是非最多,彼此勾心斗角,尔虞我诈,最是令人齿冷,所以三岛子弟,向来严禁踏入中土!”

  韦松心中一动,借机忙道:“老菩萨圣明洞烛世情,晚辈衷心敬服,但三位老菩萨亦是中土人氏,让他万毒教肆虐,武林苍生蒙辱,唇亡则齿寒,三位老菩萨何忍坐视。”

  二圣连连摇头打断他的话:“中原武林都死光了,与老夫何干?天降劫运,定数难逃,正该那些奸诈倾轧的匹夫,好吃些苦头。”

  韦松朗声道:“老菩萨之言,毕竟流于偏激。晚辈想,中原尽多忠义正直之士,历代武林豪侠,慨掷头颅,豪气千秋,可歌可泣之事,岂能因三数小人劣迹所掩蔽。再说,君子小人,普天下何处没有,就如霍守义父子——”

  首圣突然一声断喝:“住口!”

  韦松怵地一惊,顿感失言,连忙垂首身道:“晚辈一时失礼,老菩萨务赐愿谅。”

  三圣默默相对,好半晌,不言不动,但神情却显得十分激动,六道冷电般目光,不住在韦松身上扫视,足足过了盏条光景,首圣最先闭目挤落两颗晶莹的泪珠,长叹一声。

  “唉——”

  接着,二三圣,也不约而同黯然发出一声叹息:“唉”

  韦松惶恐万状地道:“晚辈轻率,实在该死——”

  三圣仰起脸来,嘴角泛现一丝苦笑,道:“孩子,你的话没有错,武林兴亡,匹夫有责,但是,唉——”

  首圣面上肌肉一阵牵动,接着道:“霍守义父于逆谋叛师,我们焉有不知道的,但,孩子,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隐忍着不肯发作?”

  韦松频首道:“晚辈愚鲁,正想叩问老菩萨——”

  二圣挥手示意,嘱紫英和那小丫环先向室外巡视一番得确知无人窃听。这才慢慢地对韦松道:“这件秘密,我们隐瞒了足足十八年,要是早被霍守义那逆徒知道,此时已没有我等三人的命在了!”

  首圣迅即接口说道:“实对你们说吧!十八年前,老夫三人神功已失,霍守义如果一旦发动,合我三人这力,也难以胜他!”

  韦松骇然大惊,不觉失声道:“三位老菩萨怎会失去神功?”

  首圣喟叹道:“这话应该从十八年前说起,你知道我们最钟爱的二徒蓝世彬么?”

  韦松道:“晚辈听紫英姑娘说过,关于‘逆天秘录’的事。”

  首圣感慨地仰面望天,幽幽道:“十八年前,也是这间练功室,也是天色未明的深夜,为了半部‘逆天秘录’,霍守义师兄弟相残,*迫如冰爹爹远遁离岛,消息传到此地,正值老夫三人运行逆天大法的紧要关头,陡被那令人震惊的消息所扰,一口直气走岔,‘七坎’穴上,突觉血行滞阻,运气已无法畅能,一身功力,再也无法施展——”

  二圣接下去道:“当时,老夫三人俱已看透了霍守义阴谋奸险的用心,自知如使他发觉我等功力已难施展,三圣岛上,横祸立生,迫不得已,只好隐忍未发,为了安抚他,更忍痛将岛上事务,尽行交他掌管——”

  三圣继续说道:“但老夫何尝不明白,似此下去,终难免有一天被他识破真相,于是,便采取三件步骤。第一:收藏了“逆天秘录退居后宫,不再闻问岛上事务,表面却声称:秘录已被蓝世彬盗走,以绝他谋夺之心;第二:全心将我等三人毕生所学,倾囊授与蓝如冰那丫头;第三:暗地潜修逆天大法,希冀打通滞阻的七坎重穴,这样,才算安稳渡过了十八年。”

  韦松听了这番话,又惊又骇,忍不住问道:“这些年来,三位老菩萨已经重新打通了闭塞的穴道了么?”

  首圣摇头叹道:“练修武功,不能有分毫之差,一旦失手,十余年弹指即过,如冰丫头既未能尽得我等之长,闭塞的穴道,也始终无法打通,要不然,又怎容霍守义父子倒行逆施,一迄于今!”

  韦松惶然又问道:“三位老菩萨仅只七坎穴闭塞,真气无法畅通,并非走火人魔,论理应不至无法打通闭穴,其中莫非有怎么为难之事?”

  二圣点点头,道;“打通闭穴,本非难事,但我等穷十余年时光,竟没事倍功半,只因缺少一种稀世难觅的奇药为辅!”

  韦松忙道:“敢问须要何物,始能成功?”

  三圣答道:“那药纵在中原,也难寻觅,何况海岛,如冰丫头独自前往中原,名虽寻父,实则也是欲替老夫三人,寻找一种名叫‘返魂香’的奇药!”

  “什么?返魂香?”韦松险些从地上一跃而起,急问:“敢问那返魂香,是否生长难见天日的阴湿山谷,茎高三尺,约粗二分,叶分三叉,枝叶边缘,呈血红之色,不开花,但远闻却有异香?”

  三圣同时一震,诧问道:“正是那种形状,你——你难道在哪里见过?”

  韦松急声又道:“假如没有返魂香,却有用返魂香揉奇药百种,炼成的‘返魂丹’不知可有效用?”

  三圣又是一震,同声道:“那自然更好,你知道何处有那东西?”

  韦松长吁一声,躬身道;“三位老菩萨洪福齐天,晚辈身边,正有近百粒‘返魂丹’。”一面说着,一面取出铁匣,双手呈上。

  首圣接过药匣,掀开匣盖,一见之下,眼中精光闪烁,竟簌簌流下一串热泪,神情激动地喃喃说道;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,十八年忍辱岁月,从此可以一挥而去了。”

  韦松道:“这些奇丹,晚辈得自华山地底石府,本为解散六大门派中毒之人的需用,好在数量尚有许多,三位老菩萨尽请取用。”

  二圣也热泪盈眶,连声道:“但得三颗,便已足够,如此珍物,怎能暴殄”

  首圣伸出颤抖的手指,正想取丹,右首锦凳上的三圣突然沉声道:“大哥且慢!”

  首圣一怔,停手问道:“三弟有何高见?”

  三圣右臂疾探,从首圣怀中接过铁匣,‘啪’地掩上匣盖,正容说道;“无功不受禄,这孩子寻求这匣灵丹,不知遭遇了多少艰难,原为拯救大大门派之人,我等无寸功,怎能平白受他的灵药。”

  韦松忙道:“不!六大门派实际不须使用许多,三位老菩萨千万不必拘泥俗节。”

  三圣轻叹道:“孩子,你知不知道,返魂丹功能助长内力,洗经伐髓,你心脉虽断,真气虽破,有这百粒灵丹,也不难修复失去的功力,你为什么不肯留作自用,却愿转赠我等?”


  韦松垂首道:“晚辈不过武林中俗子凡夫,何敢与三位老菩萨相较?灵丹关系武林命脉更不敢暴殄天物!再说,晚辈心脉截断,也并不是返魂丹所能疗治的。”

  三圣道:“一粒灵丹,可抵三十年苦修,你心脉虽断,至多多用几十粒,焉知不能疗愈截断的脉络?”

  韦松摇头道:“晚辈怎能为一己之私,浪费奇珍异物。”

  三圣脸色一沉,将铁匣仍旧交还韦松,道;“你不愿浪费奇珍,老夫三人何能居此厚福。你还是拿去吧!”

  韦松捧着那只铁匣,一时愕然失了主意。

  紫英瞧着不忍,轻声道:“三位老菩萨念在他一片真诚,就收下三粒吧!”

  三圣冷冷摇头,毅然道:“不!老夫等得了十八年,何尝不愿神功早复,但如此飞来福缘,却不愿承受。”

  首圣忽然低声道:“三弟,为兄倒有个两全之策。”

  向韦松摆摆手道:“孩子,你先往隔室少待,让我们老兄弟私议一下。”

  韦松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却又不便拒绝,只好拿着铁匣,独自退到隔室。

  首圣打的什么哑谜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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